像是想到什麼,姜致抬了抬眼睛,語氣平靜:“曾隨雲可以取保候審嗎?”
許助理斟酌道:“運作一下是可以的。”
姜致笑了笑,“那就運作一下吧,也方便我們保護她的人身安全,順便可以問問,她所說的視頻在哪。”
曾隨雲那天說是有唐廣則的視頻。
但,等姜致拿到U盤,把任憐的那部分復制到另一個U盤裡,就發現其實裡面並沒有唐廣則的視頻。
不過想想也是。
這種保命的東西,怎麼可能給別人呢。
姜致今天是照常上班,處理公務。
事情積累的太多,饒是線上處理過一部分,也足足花費了姜致兩三天的時間。
中途,她接到了曾隨雲的來電。
問她有沒有空見一面。
姜致看著手裡的文件資料,什麼話都沒說,她隻是冷靜地反問曾隨雲,她欺騙了她,怎麼好意思要求她見面的?
那頭一時語塞。
姜致卻沒什麼耐心聽她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下了班,剛剛出了公司大門,卻發現門外的天氣比她想象的要冷。
姜致下意識裹緊衣服,把手機塞回兜裡,提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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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站在馬路邊的梁時砚。
男人身材筆挺,一張臭臉,寸頭,眉骨鋒利,他的目光徐徐朝姜致這邊轉過來,隨後挑起一點笑。
姜致站到他面前,學著露出一個笑:“你怎麼過來了?”
梁時砚說:“過來接你下班。”
姜致側頭往他身後看了看,有點無奈說:“不用這麼麻煩。”
“你剛剛才大病初愈,別傻乎乎的站在冷空氣裡。”說完,他把姜致扯上車,語氣不容拒絕:“這回是去帶你吃頓飯,你怕我把你綁了?”
姜致這倒是不怕,隻是太突然了,“你總得告訴我和誰吃飯?”
梁時砚:“你應該認識。”
姜致抬起眼睛,疑惑地看著梁時砚。
梁時砚對上她的目光,緩緩說:“是鍾老,實驗室的項目就是她一手主持的,周融沒有介紹你們兩認識?”
沉默幾秒。
姜致還是點了點頭,如實說:“認識。”
梁時砚:“就當平常吃頓飯,不用驚慌。”
姜致:“好。”
梁時砚定的餐廳是以粵菜為主,走進去,中間就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裡還有一個小亭子,鋪滿鵝卵石,竹影婆娑,於風聲裡搖曳,似曾相識。
視線望旁邊一看,忽然定格於其中一間房前。
姜致的腳步驀然頓住。
梁時砚:“想起來了?”
姜致瞥他,“你差點成為法制咖的那天。”
梁時砚笑了笑,沒說話,領著姜致上樓。
姜致停在樓梯口,她視線往下看去,無端覺得有些空虛。
他們上樓的功夫,包廂裡的人差不多坐齊了。
鍾老坐在首位,梁時砚和姜致坐在他的左側,再然後就是實驗室見到的唐宋和安博士,基本都是熟人。
所以,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鍾老問:“小姜,聽說你想競標榮京那個項目?”
姜致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榮京就是任華介紹的那個項目,她腼腆笑了笑:“有點興趣,想試試。”
鍾老:“是可以試試。”
他視線逡巡過周圍一圈,說:“其實唐宋對這種項目很熟悉,大學輔修也做過相似的幾個,你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加入你的項目組。”
姜致眼睛一亮,側頭看向唐宋,“唐先生要是方便,也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的話,可以來鴻途試試。”
唐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笑笑:“有點興趣,但是要考慮一下,最主要是現在實驗室的項目要人。”
聞言,姜致也不氣餒,和唐宋加了個微信。
反正有時間慢慢磨。
總歸可以讓唐宋同意的。
推杯交盞間,就換了話題。
姜致中間喝得有點多,起身去了一趟廁所,離開前,她沒把門關緊。
站在門口,風聲蕭瑟,月色剪裁投下。
無端落寞。
纖細影子緩緩曳長,姜致站在門口,正想推門進入。
鍾老聲音緩緩:“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周融失蹤的消息?”
第397章 作為朋友
房間裡的人沒有回答。
鍾老又說:“你們總不能一直瞞著人家,要不然之後的事情怎麼做?”
接著,梁時砚開口說:“鍾老,我知道,這件事我會適時地透露給姜致的。”
“如果是這樣,再好不過。”
安博士:“這件事有多久了?”
他說的事,自然是指著周融失蹤的事。
梁時砚斟酌著報了一個數字。
正正好是姜致去拿證據那天。
姜致微微一頓,裡面的揣測還在繼續,或許對方也是知道周融失蹤的消息,所以才對姜致下的手,也有可能是兩邊同時下手,想得到一個好處。
女人身形往後退兩步。
走廊靜悄悄的,微醺黃燈光靜靜流淌著,仿佛沒有人來過一樣。
她什麼話都沒說,隻有緊繃的臉色依舊能看出些許不平靜,半晌她踏上走廊,高跟鞋的聲音踏踏隨著風聲送包間裡,聲音適時停下來,轉而到另一個話題上。
姜致推門而入,正好和舉著酒杯的梁時砚對上視線。
梁時砚提了提眼睛,仍舊是一張臭臉,他看見她來,甚至說,扭開了頭。
姜致笑了一下,側頭看向唐宋,“你們惹他生氣了?”
鍾老和顏悅色:“別管他,小孩子就是脾氣不好,還有得磨呢。”
老人有意把話題揭露過去,姜致也就沒有揭穿。
姜致莞爾,她走到鍾老旁邊,拉開椅子,坐下來,聲音溫和:“鍾老說的是。”
鍾老多看她一眼。
眼見著人情緒平靜,眸光內斂,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這頓飯說是姜致來見他們,不如說是他們得知周融失蹤消息之後,刻意過來見她的,近距離觀察她的情緒和生活。
飯局臨近尾聲的時候,鍾老還特意問了問姜致的身體情況。
姜致如實回答。
鍾老想到什麼,說:“留疤了嗎?”
姜致笑著說:“還好,能撿回一條命,我已經很幸運了。”
鍾老側頭看了看安博士,“老安,我記得你之前研究過一個去疤痕的,有沒有效果,要不要拿出來用用?”
倘若姜致不知道周融失蹤的消息,現在必然是受寵若驚,隻是現在知道了,反倒是覺得像是故意安慰她,這樣一來,鍾老這不同尋常的親昵也算是有了解釋。
臉上適當露出一些意外和受寵若驚,她下意識擺手。
“不用,隻是一點小傷而已,用不著這些。”姜致笑了笑:“而且,留疤也是為了提醒我,下次應該再小心一點,我還是太莽撞了,考慮的不周全。”
見狀,鍾老他們也不再說什麼,叮囑姜致要好好注意身體。
姜致一一點頭。
包廂的房間開了空調,燥熱無比。
姜致從包廂出來,把鍾老他們送上車,側頭看向步履不徐不疾的梁時砚。
問:“你的司機來接你嗎?”
梁時砚目光向下看過姜致握住的指尖,說:“不,我送你回去。”
姜致下意識要拒絕。
梁時砚說:“你剛剛偷聽到了多少?”
姜致抬起眼睛,倏然看向梁時砚,似乎並不明白她怎麼猜出來的。
梁時砚其實原本也沒發現,但他坐在姜致的側邊,通過他的那個角度,他能看見姜致放在桌下的手不斷的握緊。
尤其是,在鍾老假意親昵下。
這個時候,他就隱約猜到姜致可能聽見了什麼。
姜致頓了一下,松開手掌。
細長白嫩的右手細微顫抖著,它不自覺的弓起來,像是無法承受這種痛苦,姜致臉上言笑晏晏的表情也跟著慢慢淡下去,幾秒過後,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唇線抿了又抿,她問:“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梁時砚沒有回答,盯著姜致的眉眼,他答非所問:“你現在的表情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嗎?”
姜致沒說話。
風聲吹拂,燈光環繞。
靜靜灑下來的柔軟無聲浸染在兩人氛圍當中。
梁時砚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姜致。
姜致下意識後撤,肩頭掙開男人的懷抱。
梁時砚的力氣更大了,牢牢把她環進自己的懷裡,手掌摩挲著後背。
“想哭就哭吧。”
姜致低聲:“我不喜歡周融,也不想哭。”
梁時砚應了一聲,他偏首看向姜致,假意沒有看見狹長漂亮眼尾上的紅色,“嗯,你不喜歡,我喜歡,行不行?”
姜致:“……”
梁時砚說:“那這樣,現在周融不在了,蔣行朔也有未婚妻了,我來照顧你。”
姜致眉心微蹙,下意識撇開眼睛,男人溫熱體溫摟得更緊,他的呼吸壓低在她的耳側:“可以嗎,姜致,給我一個機會。”
梁時砚這一刻的心是忐忑的,是不安的,這種不安讓他預料到了結果,所以他連看姜致都不敢看。
盈盈月色下,女人的神色沒有波瀾,她張了張口。
男人抱著她,“如果不是我想聽的回答,你也可以不說。”
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專制。
姜致:“抱歉。”
言簡意赅,卻能讓人聽懂話裡的意思。
梁時砚沉默。
一切的聲音都仿佛消失殆盡,他緩緩松開手,眼睛向下垂在,遮掩住發紅的一片。
姜致頓了頓,開口說:“你的人很好,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這件事。”
梁時砚抬起眼睛,笑著說:“你是在給我發好人卡嗎?”
姜致想點頭,又覺得不太合適,岔開話題問:“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是家裡有人接你嗎?”
梁時砚提了提臂彎上的衣服,“我送你回去。”
姜致看著他。
梁時砚側身看了看車停著的位置,語氣平常:“就算不是戀人,作為朋友,我不能送你回去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姜致沒法拒絕。
梁時砚把姜致送到門口。
看著對面熟悉的門牌號,姜致像是想到什麼,說:“許助理生病一直坐在你家,是不是很麻煩你。”
梁時砚瞥眼,“我沒住在這邊。”
言下之意就是,他沒管過許助理,除了提供一個住所之外,他什麼都沒幹,也不需要姜致付出感謝。
其實,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姜致一旦感謝他,他就感覺自己和她的關系越來越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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