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怕你太困難想幫你一把,咦,好端端怎麼哭了?”
聞亭麗默默擦了把眼角,她隻是突然想到了仍在住院的鄧院長,兩位長者明明性格迥異,風骨上卻如出一轍。
抵達喬家時已是夜裡十一點了。
從外頭看,喬家依舊是朱甍碧瓦,一派輝煌氣象,但,大約是夜裡太安靜的緣故,走進去,一股蕭瑟之感撲面襲來,負責接待聞亭麗一行的是喬寶心。
喬太太大約是鬧累了,從頭到尾都沒露面。
在劉亞喬的公證下,喬寶心代替母親籤收了這筆款子。
最後喬寶心對聞亭麗說:“我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
兩人走到落地窗外,一齊抬頭望向外面的花園,四下裡寂靜無聲,銀色月光撒了一地,忽聽撲稜稜作響,一隻白色飛鳥穿透青色的薄雲向浩瀚的夜空飛去。
聞亭麗仰頭追隨著那飛鳥離去的痕跡,幾月前的那個夜晚,她抱著幻想踏進這座華麗的宅邸,她以為搭上一個溫柔多情的男人,就能過上夢想中的生活,殊不知這隻是一場可怕的幻夢,夢醒時分,這幻境會變成一把尖利的刀,扎透她的皮肉。
一陣寒意爬上身,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露在旗袍袖口外的臂膀,那裡仿佛留有被刀刺中的傷口,至今仍在隱隱作痛。
喬寶心悵然開了腔:“最近家裡遇到了一些困難,姆媽的精神壓力非常大,我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盡力開導她。其實在我小的時候,姆媽是非常溫柔可親的,隻是,近幾年爹做生意總是失敗,我祖父在家裡歷來是說一不二的,我姆媽既要主持家事,又要侍奉祖父,還整天聽族裡人的冷言冷語,漸漸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亭麗,我知道這話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姆媽她……”
聞亭麗忽然反身一把攥住喬寶心的手腕,沉聲道:“有機會一定要從這裡走出去,假如你不想變成第二個喬太太的話。”
喬寶心呆了一呆。
“我知道,以我的處境沒資格說這話。”聞亭麗笑了笑,“但寶心,請記住我永遠是你的好朋友,將來隻要你願意向我求助,我會傾盡全力幫助你。”
喬寶心的表情慢慢由驚疑變為感動,低頭出了一回神,帶笑嘆口氣:“我未必有你那樣的勇氣,不過……嗯!我會把握機會的。”
一行人走出喬公館,忽然有個下人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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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小姐,這是我家小姐讓我交給您的。”聞亭麗認得是喬寶心的奶媽,略一猶豫,接過那東西。
那是沉甸甸的一個信封。
她故意落後眾人幾步,一邊走一邊拆,裡面卻是厚厚的一沓現鈔,加起來足有數千之數。
她不由詫住,喬寶心絕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
翻開信封,才發現底下還有一張很舊的電影票。
那是上半年在大光明影院上映的《麗人行》。
聞亭麗心中一刺,那是喬杏初第一次請她出去看電影,電影票的後面,寫著兩個字。
【抱歉】。
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但聞亭麗一眼就認出那是喬杏初的字跡。
她諷刺地望著這堆錢和物,遲來的告別,還是自以為是的補償?
她心裡五味雜陳,回身叫住那奶媽子:“麻煩您把東西拿回去。”
奶媽卻埋頭跑進了大門。
聞亭麗待要追,喬公館那兩扇厚重的烏門卻在她眼前合上了。
她隻得退後兩步向上看,越過花園院牆,隱約看見喬公館的二樓露臺上立著一道颀長的人影,盡管隔著垣牆和花樹,但聞亭麗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毫不猶豫將電影票撕成碎片,隨後,揚手一揮。碎屑紛紛揚揚,如同碎雪灑落一地。
那人沉默地望著這一切。
“怎麼了?”黃遠山等人圍上來。
聞亭麗將那沓鈔票塞回信封遞給黃遠山:“黃姐,麻煩你幫我把這東西退給喬杏初。我們走吧。”
說完這話,她踏在那堆碎屑上,拉著幾人瀟灑離去。她身後,那道露臺上的人影,同那座蕭瑟的華邸一起,慢慢融進蒼涼的夜色裡。
第30章
這一晚,聞亭麗睡得極香。
翌晨起床,隻覺渾身輕松。
大考結束了,悠闲的暑期正式開始,即日起她既不必上學也不必溫書,隻需耐心等待分數公布即可,這天早上吃過飯,她高高興興帶小桃子去醫院附近的公園玩了一上午,接下來的幾天,也都過得很清闲。
但聞亭麗心裡依舊靜不下來,喬家這一耍賴,醫藥費便如一座大山壓到了她一個人的肩上,黃遠山的《南國佳人》劇組要到下月才籌備完畢,片酬更要等拍完後再支付給她,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最近她每天醒來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賺錢。
選美比賽她原本不大想去的,這回也不猶豫了,某日在報紙上看到欣欣百貨和逸菲林百貨重新將比賽的事提上日程,便火速跑去欣欣百貨報名。
黃遠山卻強烈反對聞亭麗參加選美比賽,因為怕撞上新戲開拍。
“黃姐,這可不是尋常的比賽。”聞亭麗把近期的報紙一股腦堆到黃遠山面前,“打擂臺的這兩位一個是老牌百貨公司的女公子董沁芳,一個是新涉足百貨行業的高家大公子,現在坊間一半人都等著看這兩家的熱鬧,假如我能在這場萬眾矚目的比賽裡脫穎而出,將來準會吸引更多人來關注我主演的電影,這不比你日後花大筆錢賣力宣傳來得省事?”
黃遠山眨眨眼,這話倒也有點道理,再說她也知道聞亭麗眼下正忙著弄錢,她自己呢,因為同時籌拍兩部戲壓了大筆資金也幫不上什麼忙,琢磨了半天想不出更好的理由阻攔聞亭麗,隻好隨她去了。
忙亂了好幾日,周末這日,聞亭麗剛起來就到電話局給鄒校長和厲成英打電話。
她得把那張法郎還給鄒校長。另外,當初要不是厲成英在背地裡操作,黃遠山不會想到幫她和曙光律師事務所牽線搭橋,那晚黃遠山能那麼快找到劉亞喬律師,也少不了厲成英的暗中襄助,衝著這個她也得向厲成英當面致謝,何況,她也深深牽掛著鄧院長的近況。
第一通電話打過去,鄒校長不在家中,校工在電話裡告訴聞亭麗:校長忙著招待一位從天津來的故舊,吃過晚飯以後才能回來。
聞亭麗忙又聯絡厲成英,接電話的卻是一個陌生女人,一聽到聞亭麗開腔,那邊冷冰冰地說:“我都說了我不訂牛乳,別再打來了!”“啪”地掛斷了電話。
聞亭麗一驚,在電話局裡呆坐片刻,急匆匆跑回病房向劉護士長打聽情況。
怎知劉護士長一大早就請了病假,聞亭麗心裡七上八下,多半是遇到了什麼緊急狀況,否則不會兩個人都聯系不上。
她急忙給曙光律師事務所打電話。
“包律師去外地辦事了,要過幾日才能回來。”劉亞喬在電話裡說,“亭麗,你有什麼急事嗎?”
聞亭麗握著話筒怔松,終究因為無法確定劉亞喬是不是知道厲成英的存在,沒能如實相告,隻笑著說:“沒什麼,就是想找包律師打聽一點合同上的事,亞喬姐,你忙吧。”
掛掉電話,聞亭麗心裡愈發亂糟糟的,從前還不覺得,這一刻因為聯絡不上厲成英,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像隻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曳曳找不到方向。
走出電話局,她茫然地看著街頭,現在絕不能去找厲成英,假如那邊出了事,這樣做隻會暴露自己,眼下能做的,隻有等待那邊主動聯系她。
就這樣心事重重待了一上午,中午吃過飯,趙青蘿和燕珍珍跑來找她了。她們給聞家送來了一大堆吃的,又在病房裡陪小桃子玩了一會,眼看時辰還早,便提議出去逛街買書。
這是暑假以來伙伴們第一次約會,聞亭麗開心地應了,小桃子纏著姐姐要去,三人帶著小桃子搭車去滬江大學,那附近不但有間藏書頗富的大業書局,還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咖啡館。
挑完書已是下午四點多,她們在咖啡店坐下,一邊吃點心一邊打量窗外。街對面就是滬江大學。
“真希望明天分數就出來。”趙青蘿緊張地長籲一口氣,“我也不挑了,滬江也好、聖約翰也罷,哪家願意錄取我我就去哪家。”
“是是是,你可真夠不挑的,一開口就是滬江聖約翰。”燕珍珍忙著幫小桃子擰汽水,“喂,聞亭麗你在看什麼呢。”
聞亭麗心裡正擔心厲成英的事,翻了一晌報紙,慶幸沒有看到暗殺刺殺之類的新聞,聞言,心不在焉地說:“我瞧瞧有沒有小時工和家庭教師之類的招聘廣告。”
“你要謀事做?選美比賽不是馬上要開始了嗎?”
“獎金要等到比賽結束才發放,再說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會獲得名次,家裡的積蓄支撐不了多久,我總得留點錢用做大學學費吧。”
趙青蘿怔了怔:“你看你,都難成這樣了,偏這麼有骨氣,我們倆要借你錢,你死活都不肯。”
突然有人朗聲笑道:“聞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一抬頭,卻見兩位衣著光鮮的男女走了進來,男人是逸菲林百貨公司的高大公子高庭新,另一位卻是高筱文。
“上回在陸公館,高某力邀聞小姐參加我們逸菲林的選美比賽,聞小姐硬是不答應,高某隻當董沁芳那邊許了你大價錢,聽這意思竟是沒有。”高庭新大剌剌在鄰座坐下,“高某一向比旁人爽快,隻要聞小姐肯來逸菲林參賽,我提前給你支付一大筆款子如何?”
高筱文一嗤:“是我不讓聞亭麗報你那邊的。沁芳姐那邊的‘滬上之花’比賽不但主張提高婦女地位,還許諾賽後拿出一大筆錢來做慈善,哪像大哥你,就知道‘美人’‘美人’的。再說了,滬上的漂亮姑娘麼多,老幹嗎總盯著聞亭麗?”
“衝她的‘務實女子中學校花’的名頭行不行?”高庭新嫌棄地瞥著妹妹,“假如一場比賽如能搜羅到滬上各大名校的校花來參賽,準能吸引大票公子富紳前來捧場,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我不懂。”高筱文笑著對聞亭麗等人擠眼睛,“我們也不屑於懂。我隻知道,這兩場比賽,大部分女學生都跑去了欣欣,今早我看新聞,滬上那些雪花膏公司、牛乳廠、成衣行都預備到欣欣投廣告,大哥,還沒開戰你已經輸了。”
高庭新倒也不惱,隻哼笑著彈了彈妹妹的額頭:“你氣不過父親不分你逸菲林的股份,一心想要大哥輸,可惜我這邊可早有了現成的參賽人選,光是新來的某位大美人,就足以壓過一大票校花了,比賽還沒開始呢,我們走著瞧。”
大伙正好奇他說的這位“大美人”是誰,高庭新陡然像是瞧見了什麼人,起身道:“諸位小姐,失陪了,這頓我請客。”
從衣兜裡翻出一張票子扔到桌上,匆匆出去了。
隻見一行人從滬江大學的校門裡走出來,聞亭麗一眼就看到出了人群中的陸世澄。他像是來滬江辦什麼事,身旁還圍著好些長者。
燕珍珍訝道:“陸公子到滬江來做什麼?”
“你們不知道?滬江本就是陸世澄的半個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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