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阻止陸世澄赴約。
卻聽路易斯說:“陸先生,剛才來得太急不小心落了幾樣東西,我先回診所一趟,梅麗莎, 你留下來照看病人。”
聞亭麗下意識屏住呼吸,所以另一人是陸世澄!
看樣子她的話起了作用,他終究因為好奇邱凌雲向她透露了什麼而未走, 裝昏是萬不得已的一招, 為求逼真, 早上出門前她特地沒吃早飯, 想必她的表演很成功……不,她是真的生病了, 因為此刻的她身上沒有一處骨頭不酸疼。
若非如此,她未必能騙得過陸世澄。
她苦笑了一下,意圖睜開眼,太陽穴卻突突直跳,那種壓榨般的眩暈感委實不好受,勉強捱了一陣,總算撐開一條縫悄悄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寬闊的套房,臥室外儼然另有起居室,屋子裡光線明亮,但分不清是上午還是下午。
想起早上那場大雨,她在被褥裡摸了摸自己,驚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人換了一套幹淨衣裳。
她嚇出一身冷汗。
就聽外面一個女人驚訝地說:“您是說聞小姐醒了?”
旋即有個護士探頭進來:“呀,她真醒了。”
眼看聞亭麗神色慌亂,護士笑吟吟進屋解釋說:“您別擔心,是我幫您換的衣裳。陸先生耳力真好,我以為你還沒醒呢。”
聞亭麗看看外間,對梅麗莎說:“謝謝您,請問現在幾點鍾了?”
“十一點半。”護士過來幫她量體溫。
什麼,她才昏睡了三個鍾頭?!
這會兒陸世澄知道她醒了,必定馬上來詢問邱凌雲究竟說過哪些話,問完話他照樣可以去鄒校長家吃午飯,可明天就是逸菲林的初賽,若是朱紫荷能在今天之內跟陸世澄碰上面,絕對會有所作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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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話不說掀開被褥下床,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快別動。”護士急忙放下體溫計扶住她,“燒未退,先前又發過低血糖,現在絕對不宜下地。”
聞亭麗恹恹地捂住自己的額頭:“我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要同陸先生說,還有,早上雨這樣大,我出來這麼久沒回去,家裡人會擔心的,我得打個電話向她們報平安。”
“起碼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樣我們才能給您用第二輪退燒藥。”護士從外屋端進來一個食盤,“這粥不燙了,現在吃正好。”
聞亭麗看看屋外,小聲問:“陸先生在外頭?”
“本來在,剛才離開了。”護士笑道,“您放心,陸先生從頭到尾沒進過屋,話說起來,陸先生待人真是周到,他令廚房備了好些吃的,預備您醒來後隨時取用。”
聞亭麗滿臉慚愧:“陸先生待人一貫如此厚道……真過意不去,好好的又麻煩人家一回。”
“病來如山倒,誰也扛不住。路易斯大夫說這叫積勞成疾,這次也算給聞小姐敲了一記警鍾,往後再忙也該適當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
那碗八寶粥熬得又香又濃,聞亭麗恨不能一口氣全吃光,但她硬是裝作沒胃口的樣子。
“我……我吃不下了。”
“可您才喝兩口。”
聞亭麗歉然搖頭:“胃有點不舒服。”
護士若有所思把粥放到一邊:“看來消化道也有症狀,我問問路易斯大夫怎麼辦。”
聞亭麗虛弱地說:“我想請您幫我給慈心醫院內科病房的劉護士長打個電話,麻煩她轉告我的家人:我在朋友家玩一會,稍後就回去。”
她知道厲成英的人這會兒一定急得不行,她得給她們報個平安。
不一會,護士打完電話回來了,卻沒有立即進屋,隻在外頭說:“您有話要問聞小姐?她醒著呢,好,我進屋問問她。”
聞亭麗一慌,陸世澄來了!
他多半是順著邱凌雲那條線查到了什麼,不然不會這麼急著問話,原本沒想好怎麼做,這下拿定了主意。
有人朝屋裡走來,聞亭麗急忙閉上眼睛,裝睡裝哭向來是她的拿手好戲,她可以做到被人近距離端詳而不露餡,但她仍怕陸世澄看出端倪,於是故意把頭偏向裡側裝睡。
“聞小姐,您不是有要緊事要跟陸先生說——咦?”
聞亭麗心跳微微加快,萬幸的是,陸世澄並沒有貿然進屋,護士匆匆進屋查看一番她的情況,躡手躡腳走出去:“沒關系,隻是睡著了。她胃口不好,那碗粥隻喝了兩口……嗯,我已經打電話把這一情況向路易斯大夫匯報過了。”
聞亭麗忐忑地注意著外屋的動靜,勾子是放下了,但她不確定這勾子夠不夠分量阻攔陸世澄。
僅僅過了十來分鍾,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僵成了一塊石頭,裝睡本就比真睡難受許多,何況她的心還懸在那裡,忽聽有人上樓,就聽早上那位管事在外面說:“依照您的吩咐給鄒校長打過電話了,我說您這邊臨時有急事去不了,另外,碼頭那邊也打過招呼了,您是打算下午過去?”
聞亭麗又驚又喜,陸世澄一旦懷疑白龍幫的事跟陸三爺有關,立刻就採取了行動。
緊接著,路易斯大夫也上樓了:“我聽梅麗莎說過了,不不不,沒胃口也不一定是傷寒的初兆,我先進屋看看病人的情況再說,假如真是傷寒,禁食反而對她有好處。”
聞亭麗閉眼裝睡,直到這一刻她才確定自己這一早上沒白忙,繃緊的神經慢慢松開了,裝著裝著,一不小心真睡著了。
這一覺比先前睡得還死,她夢見了自己的母親。
夢裡依稀是某個夏日傍晚,她和母親分別坐在一把杌子上,她還很小,兩隻小手捧著一大牙西瓜在吃,母親溫柔地用蒲扇替她扇風。母親仍是生前的模樣,身上穿件素淡的旗袍,腦後盤著一個圓圓的髻,暗淡的光線從衖堂上方照下來,將母親臉上的傷疤照得若隱若現。
聞亭麗鼻根一酸,一頭栽進媽媽的懷裡。
“姆媽,我想您。”
母親緊緊地回抱她。
聞亭麗哭道:“您不知道這幾月家裡發生了多少事,我好累,姆媽,您別走,我和小桃子都離不開您。”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一串串滾落下來,然而母親卻突然松開了她,她追上去,母親的身影卻越來越淡,越來越遠,她哭喊著追趕,腳下猛地一空。
陸世澄在樓下客廳聽電話,那邊周威在向他作匯報。
“聞小姐除了在這附近送報紙,還在埃克瑟倫洋行做接線員,一份工是早上,一份工在下午,兩份工作都是高家大小姐幫忙介紹的,洋行那邊已經調查過,聞小姐每次上工都很積極,我找來她的錄音聽了,不像是臨時表演,也聽不出敷衍的跡象,她應該是真的缺錢。”
放下電話之後,陸世澄靜立在那兒好一陣沒動,這時,樓上傳來一聲尖利的哭喊。
他面色一滯,二樓現在隻有一個聞亭麗,哭聲那樣悽慘,像是遇到了什麼驚駭的事。
剛走到樓梯間,老劉也聞聲而出:“聞小姐這是身體不舒服?”
不,像是魘住了,她燒了一整天,這會兒差不多也該醒了。
陸世澄站在樓梯口側頭聽了一會,又回到茶幾前繼續翻閱文件。
但聞亭麗並未停止哭泣,哭聲斷斷續續傳到樓下,無端擾人心緒。那不是抽泣,也不是說夢話,而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慟哭,仿佛平日裡積攢了太多的苦楚,在夢中才得以發泄。
隻聽老劉說:“病中之人最容易夢魘了,可惜梅麗莎跟著路易斯大夫回診所搶救病人去了。要不要我上去把聞小姐喚醒?魘久了會傷神傷身。”
陸世澄默許。
老劉剛要上樓,陸世澄卻放下文件起了身,聞亭麗跟老劉不熟,噩夢裡貿然被陌生人喚醒,隻會受到更大的驚嚇。
他上到二樓,徑直穿過那間套房,臥室門半掩著,她的夢囈斷斷續續從房中傳出。
距離一近,他終於聽清楚她喊的是“姆媽”,哭聲痛苦而壓抑。
這光景莫名熟悉,叫他怔在門口,有些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驟然被這一聲聲的“姆媽”撬動。
他知道,在夢裡,目睹摯親離去時的痛苦絲毫不亞於清醒時的感受,她本來就病著,這樣會加重病情。
他於是抬手重重敲門,聞亭麗卻哭得越來越急了。
忽聽床架吱呀作響,她似在夢中激烈地掙扎起來,往裡一瞥,隱約看到她滾到了床邊,那是高架床——他趕忙進屋,剛好來得及把她的身體攔在床畔。
她魘得厲害,身軀仍一個勁向下墜,他隻好用膝蓋和右手固著她的左半身,左手圈住她的另一半身體,等她不再動了,便搡動她的肩膀試圖把她喚醒,不料,聞亭麗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霍然睜開了眼睛。
兩人目光相撞。
陸世澄想要抽身卻沒能成功,隻得耐著性子等她自己徹底清醒,光線雖然有點暗,待久了也就適應了,他看見了她臉上的淚痕,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渙散。
她眼神中殘留著遺憾、傷心、不舍和痛苦……
他靜靜看著她,眼前這個聞亭麗與平日的聞亭麗判若兩人,平時的她,仿佛永遠有說不完的話、用不光的精力、揮灑不完的熱情,但面前這個聞亭麗,卻是那樣脆弱而可憐。
聞亭麗夢見自己一腳踩空,整個人向懸崖下墜去,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人在底下託了她一把。
她驚魂不定,喘著粗氣,就那樣茫然地望著上方,等到渙散的意志重新聚攏,才認出被自己抓著的那個人是陸世澄,
她的思維瞬間凝固住了,半黑暗中,陸世澄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仿佛在失神。
眼前忽一亮,陸世澄抬手揿亮了床邊的臺燈,借著光線認認真真打量她一晌,很輕地把她推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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