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子裡是正直的、高貴的,每跟他接觸一次,她對他的欣賞就更多一點,而欣賞之中,又慢慢滋生了愛慕。
相處至今,不論他們處在一個怎樣的關系狀態當中,他都不曾讓她失望過。
她相信這一次也是。
可是周嫂的話讓她再度想起了今晚陸老先生看她的眼神,那是完全不同於喬太太的歇斯底裡的另一種冷酷姿態。
無情的、獨斷的、能壓垮一切的。直覺告訴她,陸老先生絕不會就此罷休,陸老先生的手段也遠非喬太太可比。
是了,憑陸世澄再強大、再可靠、再有辦法,這次面對的是陸家的一族之長。
“小姐,你可是勢單力孤呀……”
周嫂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
她猝然坐起身,她承認,今晚這夢幻般的美好經歷讓她整個人像泡在蜜糖裡,但再深的甜蜜,也無法抹去那些現實化的問題,它們如同冰冷的刀尖一般插在她腳下的土壤裡,拔不出,也碾不平。
除非,陸世澄俯身下去,親手幫她把這些尖刺都一一拔出,否則到最後刺傷的還是她自己。
可是,他真會為她做到這一步嗎?她是不是有點昏頭了。
不行,任何時候都不該把自己的後背完全交給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是陸世澄也不行!
她悚然而驚,果斷翻身下床,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小的上著鎖的半舊皮箱。
裡面除了滬江大學前兩日寄來的錄取通知書,還有一些零散的銀票和首飾,以及一份合同。
銀票是她這段時日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足夠維持一家人一兩年的吃用。
至於那份合同,是當初她和大律師包亞明籤訂的,那時鄧院長剛出事,厲成英她們因為懷疑陸家跟這件事有關,曾請她幫忙暗中調查陸世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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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著對鄧院長的一腔愛戴和感激,毅然答應了此事,包亞明為了讓她心無旁騖執行任務,特地撥出兩千大洋跟她籤訂了這份合同,這可是一筆巨款,有了這筆錢,就意味著她有了全身而退的資本。
任務完成之後,她本想立即找包律師兌現這筆款子,但那段時期包律師正忙著保護重傷的鄧院長,那種緊要關頭她無法因為這樣的事去打攪人家,後來包律師像是接到了更艱巨的任務,這兩個月老是不在上海。加上她因為參加比賽和拍廣告掙了些錢,也就不急著找包律師了。
何況一直追著去討錢,就像她是為了這筆錢才去幫忙調查鄧院長的事似的。
現在卻顧不了這樣多了,等包律師一回上海,她就找他兌現這筆款子。
清點完手中的財物,聞亭麗心裡踏實了不少。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至少她手裡有錢,這全是她親手掙來的,屬於她自己的財物!
上床前,她從抽屜裡取出《南國佳人》的劇本,這兩天她心思浮蕩,也沒好好揣摩拍戲的事,這會兒索性沉下心重新細讀一遍。
大約是內心重新找回了方向,讀著讀著就睡著了,然而睡得並不踏實,一會兒夢見喬太太兇橫地朝她撲過來,逼她連夜滾出上海。
一會兒看到陸老先生站在一團模模糊糊的黑霧中冷冰冰地看著她。
忽被邱凌雲惡狠狠地掐住了喉嚨。“原來那天晚上是你放的暗槍?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腿打殘了?別想跑!你賠我一條命!”
他的兩隻手像鐵鉗,掐得她喘不過氣。
醒來時才五點多,聞亭麗隻覺得渾身像脫了力一般。
剛一出屋,周嫂緊張兮兮迎上來。
“外頭無緣無故多了一輛洋車。”
聞亭麗吃驚地往窗外看去,自從上回陸世澄在此養傷,鄺志林就在她的寓所附近安插了一些人馬,目的是為了保護她一家人的安全,但他們很懂規矩,平日隻在附近街巷遠遠待著,從不輕易靠近房子。
可是這輛黑色汽車,卻肆無忌憚地停在門前的小路上,奇怪的是鄺志林的手下分明瞧見了這車,卻不曾過來驅逐。
聞亭麗心知這多半是陸老太爺派來的人了,畢竟隻有陸老先生的人馬才會讓鄺志林的手下有所顧忌。
她的心開始陣陣發寒。
周嫂白著臉說:“昨天夜裡兩點鍾我上廁所的時候就聽見汽車響,我怕小姐害怕,也沒敢再去找你。”
聞亭麗在窗口張望一陣,回身果斷對周嫂說:“我想他們暫時還不會有行動,但還是穩妥些為好,周嫂,你馬上收拾你和小桃子的行李,待會你裝作出門買菜帶小桃子先走,我看看情況再說。”
說完便閃身進屋,不一會兒又匆匆出來給陸世澄打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起:“這裡是陸公館。請問您是哪位?”
聞亭麗臉上莫名一紅,但語氣很堅定:“您好,我姓聞,我有急事找陸小先生。”
對方的態度更和氣了,卻依舊隻是說:“對不起聞小姐,陸小先生一早就出門了。”
聞亭麗隻好又給力新銀行打過去。
“陸先生他不在。”
“請問您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那邊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抱歉,我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請問您是哪位?”
聞亭麗慌忙放下電話。
在沙發旁杵了一陣,她重新振作精神進屋,不一會就收拾了兩個行囊出來,一個交給周嫂,另一個自己帶在身邊。
這幾乎算得上杯弓蛇影了。
但經歷過一次慘痛的教訓之後,她再也不想因為一時的麻痺大意讓一家人陷入困境,萬一這位陸老太爺手段更冷酷,等待她們一家人的隻會是更無情的傷害。
這時裡屋床上的小桃子也有點動靜了,聞亭麗忙讓周嫂忙進屋幫妹妹套衣裳。
她自己則留在客廳裡焦急地來回踱步,看看牆上的電話架,不死心地再次拿起話筒。
這回卻是打給鄺志林,誰知鄺志林也不在家,接電話的是上回那位中年管事。
聞亭麗踮腳瞄瞄窗外,攥緊話筒說:“我姓聞,待會鄺先生回來,麻煩您轉告一聲:我遇到了一點麻煩,請他給我回電話。”
偏在這時,有人來敲門了。
聲音雖輕,卻像響雷一般震得人心頭直發顫。
聞亭麗有一剎那的恐懼,忽然又鎮定下來,沉著地把周嫂往裡屋一塞:“別怕,我來應付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做出從容的樣子開門。
誰知外面站著滿面笑容的鄺志林。
“聞小姐早。”鄺志林舉了舉手裡的食盒,“受陸小先生之託過來看看聞小姐,路上順便買了幾份粢飯糕和豆漿,我記得聞小姐很愛吃這個。”
聞亭麗瞠目結舌看著鄺志林。
鄺志林笑問:“方便鄺某進屋說幾句話嗎?”
聞亭麗如夢初醒:“方便,快請進。”
鄺志林進屋把食盒放到桌上,笑道:“陸老先生今天啟程回新加坡,陸小先生這會兒正在碼頭送陸老先生,所以暫時抽不開身。”
聞亭麗茫然盯著鄺志林,有那麼幾秒,她無法消化他這段話的含義。
鄺志林不得不含笑重復一遍:“陸老先生坐的是陸家自家航線的“遠新”號,八點鍾就會出發。”
聞亭麗整個人震了一下:“可陸老先生昨晚還——”
“是。”鄺志林微笑,“昨晚一直在,今早才決定要走,我來,就是想讓聞小姐放心:陸老先生從今往後再也不幹涉澄少爺的私事,聞小姐不必擔心老太爺會找你的麻煩。”
聞亭麗立即轉頭看窗外,外頭那輛車不知何時竟不見了。
她又驚又喜。
“怎會這樣突然?”她追問,“難道昨晚陸小先生……跟他祖父談判了麼?”
說到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不由得低下去,當著鄺志林的面問這些,好像總有點問不出口。
鄺志林的笑容有些復雜,沒吭聲。
是談判沒錯,有談判,就有代價。
昨晚要不是老太爺及時派人相救,陸三爺斷乎活不到天亮,肋骨被打斷五六根,嗓子裡隻剩一口氣,可三爺還不忘惡人先告狀,老太爺一怒之下,當著眾人的面扇了三爺一個耳光。
叔侄倆鬥法了這麼多次,三爺早已輸得一敗塗地,昨晚更是連最起碼的體面都維持不住了:他是在被窩裡被澄少爺拎下床的。這意味著他隨時可能在睡夢中丟掉性命,而那把懸在他脖子上的利刃,就握在澄少爺手裡。
這一情況,不僅陸老太爺想明白了,陸三爺自己也心知肚明,被帶到陸公館的時候他表面上罵得兇,其實早已嚇破了膽。
之後,便是長達一整晚的談判。
老太爺知道小兒子手裡已經沒什麼有分量的籌碼,隻得仗著祖父的威嚴出面調停,他承諾,隻要澄少爺答應不再追究,無論什麼條件他都可以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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