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人又給報社投文章了,被我們的人及時截住了。這次投遞的對象是主登文藝界新聞的小報《影評報》和《電影之花》,稿子是今天現寫出來的,還熱乎著呢。”
【人有人路,妖有妖道!近日,為了爭取《南國佳人》女主角的名額,交際花聞亭麗小姐再出新招,前日忙著約某位大戶公子看電影,今日又打扮得花枝招展造訪另一位富紳,真可謂‘左右逢源’,‘腳踏數隻船而不翻船’。聞小姐如此深諳名利場中的遊戲規則,想來《南國佳人》女主角已經非她莫屬,憑此片的制作規模,聞小姐紅遍滬上指日可待。】
像上次那樣,文章後面附著好些照片。
第一張是在卡爾登電影院門口拍的,照片裡的聞亭麗準備上一輛汽車,鏡頭很小心地隻拍了陸世澄的側影,但誰都能看出聞亭麗是跟一位衣著體面的富家公子在一起。
後面幾張照片的拍攝地點則是在一幢大宅門口,聞亭麗笑吟吟地隨著一位下人進入大門,鏡頭一直追著聞亭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主屋為止。
第一批照片陸世澄隻草草翻了下。
翻到第二批照片時,他的目光半晌沒挪開。
“這是今天下午才洗出來的,我已經令人查過了——”鄺志林猶豫一下,最後還是說了,“那是孟麒光的住處。”
【所以呢?】陸世澄毫不在意地把照片扔到茶幾上。
“我是笑這人手段拙劣,竟用這種低級的法子來敗壞聞小姐的名聲,聞小姐一心要抓兇手,想必早已將今天自己去過哪些地方都一一告訴澄少爺了。”
說這話時,鄺志林不忘鑑貌辨色,眼看陸世澄並沒有要接話頭的意思,隻得轉換話題。
“據廣東商行的人說,那壯漢的確是在聞小姐上樓不久之後才上的樓,因他穿著還算體面,店裡的人也就沒太在意,聞小姐上樓後一直在走廊盡頭打電話,第一個電話大概打了一分多鍾,第二個電話倒是沒說兩句就掛了——”
陸世澄目光一抬。
【她一共打了兩個電話?】
鄺志林不明就裡,點頭道:“店裡的職員是這樣說的,再後來,就聽見聞小姐從樓梯上滾下來。剛才周威他們回話說已經查到些門路了,最遲明天就能逮到人。”
【別明天了,我要今晚就見到兇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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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世澄在便箋簿上寫下一個名字交給鄺志林,
“果真是他?!好,我馬上令人去辦。”
鄺志林快步走到桌邊打了一通電話,回來就看見陸世澄仍望著桌上的照片發呆。
陸世澄的眸光很深,很靜,不知在想什麼。
鄺志林在一旁焦灼地踱了兩步,忍不住說出自己心裡的疑惑。
“恕我直言,我實在想不通聞小姐為什麼非要在那條街上打電話,明明再走兩條街就有很繁華的洋行和百貨公司了,況且據廣東商行的店員說,那並非是對外開放的公共電話,而是他們內部用來盤貨的電話,聞小姐同他們借電話時聲稱‘自己有很急的事’,店員看她那樣著急,才同意她用電話。”
陸世澄淡淡睨一眼鄺志林。
【你想說什麼?】
鄺志林苦笑:“我隻是懷疑聞小姐打電話的事與兇徒暗算她的動機有關,所以才在店裡多打聽了幾句。從撥線的時間上來看,聞小姐的第二個電話是打給了澄少爺的辦公室,但第一個電話卻很神秘,是一個靜安寺附近的一個公共號碼,我猜,這通電話才是聞小姐急於借電話的真正原因。此外,還有一件事讓我想不通,聞小姐跟孟麒光此前有過來往麼,下午聞小姐為何專門請假去孟公館?”
鄧天星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對著天花板得意洋洋吐出個煙圈。
肩膀忽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你不是說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我嗎?”
羅殊紅邊說邊在沙發對面坐下,她身上穿著一套剛從巴黎schiaparelli’s買來的紅色套裝,整個人豔麗如芍藥。
鄧天星用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上下打量羅殊紅,嘴邊浮起一抹懶洋洋的笑容。“殊紅,你真美。”
羅殊紅顯然不吃這一套。“你不是晚上還要回攝影棚拍戲嗎,怎麼這會兒約我出來?說吧,到底什麼事?“
鄧天星不緊不慢將手上的東西遞給羅殊紅。
“你抓緊時間看一看,爭取盡快進入角色。”
“《南國佳人》的劇本?”羅殊紅詫道,“給我看做什麼?這部戲不是早都定好演員了。”
“誰說定好了?”鄧天星神秘一笑,“你沒看到最近黃導演總跟那幾個公司元老吵架嗎?過去這兩年,黃導因為執意要按照她的想法來做片子,已經連賠了好幾部,等到籌拍《南國佳人》的時候,公司的賬面上已經沒什麼流動資金了,得虧拉來飛迪兒影視公司的幾位老板進行投資,不然這部戲拖到明年也沒辦法開拍。”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鄧天星笑得很開心,“這可是我在經理辦公室門外親耳聽到的。可以說,這部《南國佳人》決定著黃金影業今後的生死存亡,現在公司元老們的意見很統一:不如找一位有觀眾基礎的女明星來擔任女主角,這樣上映時不至於一點號召力都沒有,幾位制片人也堅決反對找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來當主演,這幾日黃導一直在跟他們吵!不過她馬上就要撐不下去了。”
他壞壞地笑起來。
“可是,這與我有什麼關系?”羅殊紅沮喪地說,“實不相瞞,這部戲剛開始籌拍我就找黃導做過自我推薦,她一口就回絕了我,就算聞亭麗不演,她也不會答應讓我演的。”
“她說的話不算!”鄧天星嗤笑,“搞搞清楚,現在制片人才是說話算的那個。你想想,眼下公司裡有檔期的,又符合角色氣質年紀的女演員總共才幾個?段妙卿的《牡丹魂》上個月就開拍了,沈鶯鶯剛進《大宅疑雲》劇組,其他人要麼是有戲在拍,要麼無法像你這樣獨擔大梁,你可是前年就主演過《春江愁》,之後扮演的幾個配角口碑也都極好,你已經攢下了不少影迷,隻差一部主角戲就能徹底站穩腳跟了,隻要聞亭麗被替換掉,你就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羅殊紅眼裡燃起了希望。
“可是——”
“別可是了,明天上午公司搞試鏡,幾個制片人都會到場,你早些過來聽消息,到時候一定會出緊急狀況的,一旦聞亭麗被踢走,你就安心等著公司安排你進組吧,劇本也給你拿來了,你先安心在家裡好好弄一弄。”
羅殊紅仍有些遲疑:“……你怎麼敢保證聞亭麗一定會出狀況?萬一人家明天表現好呢?”
“傻子,當然是有十足把握我才會這樣說。”鄧天星語氣異常得意,“話說起來,這次試鏡還是黃導提出的,她倒是對聞亭麗有信心,可惜明日第一個狠狠打她臉的就是聞亭麗。”
“你該不是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吧?”
鄧天星嗤之以鼻:“搞搞清楚,名利場中,什麼是上三濫?什麼又是下三濫?這地方,從來隻有紅與不紅之分。你就是太老實,所以才在公司裡坐了這麼久的冷板凳,你以為聞亭麗就是靠什麼正當手段得到這個角色的?就憑她一個從來沒演過電影的新人?你呀,未免把人想得太單純了,我不過是幫你拿回本該屬於你的機會罷了。別怕,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鄧天星絕不會連累你,況且此事我做得很隱秘,任誰也懷疑不到我頭上來。再說,聞亭麗很快就要成為一枚棄子了,到時候誰會幫她出頭。”
說著,他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到羅殊紅的手背上。
“殊紅,機會稍縱即逝,下次要等到《南國佳人》這樣的好戲,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為了幫你把這機會搶回來,前前後後我不知費了多少心思。當然,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愛你,凡是你想要的東西,我粉身碎骨都要幫你弄來。”
他的語氣和眼神透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迷戀,即使是心腸再硬的人,面對這景象都會心軟一瞬,羅殊紅雖然飛快把手抽回來,臉卻紅成了一團,她忙借著喝咖啡遮掩,但無法掩飾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羞意和期待。
她轉眼就恢復了常色,起身,拿起桌上的手包和劇本向外走。
“我走了。”
鄧天星臉上笑容不減,但表情多少有點失落。
誰知羅殊紅突然回頭看鄧天星,“喂,我要去對面百貨公司買點東西,你要不要送送我?”
鄧天星頓時樂開了花,忙起身跟上去。
心裡卻暗自得意:苦追三個月,還不是要被我拿下了?羅殊紅什麼都不缺,唯獨在拍戲這事上不能隨心所欲——黃遠山挑演員從來隻看人不看錢。如今我成功幫她弄到這個角色,她心裡不被狠狠打動才怪,接下來再設計幾出羅曼蒂克的戲碼,早晚她得是我的人。
一路上,他不斷說著笑話哄羅殊紅開心,在羅殊紅被逗得捂嘴直笑的當口,他定睛瞟了下她戴在手上的金剛石戒指,真不愧是煙土大王羅坤龍的千金,這樣碩大的一顆鑽石,憑他現在的片酬不知道要拍幾部戲才能買得起。
隻要娶了她,今後他何須再整日苦哈哈耗在劇組拍戲?一想到昨天在片場又被導演罵了一通,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早就受夠這窩囊氣了!
說起來,這次的事辦得的確有點太冒險,但誰叫富貴險中求呢,不夠險,他也沒辦法拿下羅殊紅,同時,也正因為夠險,任誰都不會懷疑是他做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特地到蘇州找的流氓,此人現在已在回蘇州的火車上了,就算陸家有通天的本領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今天聞亭麗的表現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聞亭麗今天跑到孟公館去。
一個小姑娘獨自跑去一個單身男人的家裡,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去做什麼去了。
看到那些照片後,陸世澄不氣得當場跟聞亭麗翻臉才怪,哪還顧得上幫她找兇手。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是誰推她下樓的了。
想到此處,鄧天星差一點笑出聲。
晚上他陪羅殊紅在新雅吃晚餐,坐在玻璃窗前,剛好能看見對面矗立著陸家名下的楓華大廈,鄧天星打完電話回來,志得意滿衝著那幢華燈如星的建築物吹了聲口哨,他已經打電話回公寓確認過了,果然沒人懷疑到他頭上,瞧吧,陸家的公子也不過這點手段。
晚上回劇組,鄧天星又一次遲到了,劇組的人都在等他,可是他一點愧意也沒有,他現在也算公司的當紅小生,影迷們都是衝他來的,沒有他,這部戲就沒有票房,導演最多就是罵他一頓,還能拿他怎麼樣?
可他剛進化妝間化妝,導演就把他拉到一邊。
“小鄧,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了。”
鄧天星摸摸耳朵:“您在開什麼玩笑?”
“我說,明天起你不用來了。”導演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面無表情說完這話,扭頭就走。
“等等。”鄧天星把人拽回來,“我不過是遲到一次,導演你用不著這樣嚇唬我吧,我可是《時間的沙》的男主演,戲才拍到一半,你叫我別來了?”
導演垮著臉說:“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公司的幾位元老全都同意了。有人給《時間的沙》投了一大錢,足夠我們拍兩部戲還有多,人家隻提出一個條件:馬上換男主角。正好劇組很多人早就對你不滿,公司上層立即就同意了。對方還推薦了華虹公司的朱小舟,片酬和票房分紅也都談好了,朱小舟比你名氣更大,我們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鄧天星的笑臉徹底僵住了。
“瞎講!誰那麼好心突然投這樣大的一筆錢?再說這人又為什麼要搞這麼一出?你別告訴我就是為了搞我?”
導演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人家就是為了搞你。
他拍拍鄧天星的肩膀。“小鄧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你這次得罪的分明是個狠角色,假如你還想在這一行幹,最好趕緊向人家當面賠個罪,態度誠懇些,話說得軟一些,人家說不定能放你一馬。至於我這部戲,你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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