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4-11-27 11:11:243263

  “雪下的太大了,若此時不走路上難免被雪封。”賀文軒走到她的右側,擋住了前方吹來的風雪:“你收拾好了,我立馬送你回月樓。”


  


  “好。”玉笙在他身後點著頭。


  


  ****


  


  雪下的太大,馬車比往日裡跑的慢些。


  


  回到城中足足用了一個半的時辰。


  


  賀文軒大概是昨晚凍久了傷了身子骨,坐了一路的馬車面上有些難看,卻還是堅持要送她回去。


  


  “慢點。”馬車到了月樓後,他扶著玉笙的手下了馬車,又將手中的雨傘給她。


  


  玉笙道了謝,身後賀文軒卻是喊住了她:“玉笙,你是不是過幾日就要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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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辰是在下個月,細算起來的確也沒多長時日了。


  


  眼看著她點頭,賀文軒的眼中溢出一絲笑:“那等你及笄之日,我便接你出來。”接她出來,也就是買了她的意思了。


  


  瘦馬不同於世間任何的女子,她的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掌握在金銀之中。


  


  她們如同貨物一般,是可以被買賣的。


  


  面前之人是四品官員之子,無妻妾無通房,身側幹淨,且心中有她。


  


  這是她之前就盤算好的結局,處心積慮經營了半年之久,如今也算是令人滿意了。


  


  “好。”玉笙扭頭,對著馬車旁的人一笑,她執著傘,遮住了嬌嬌俏俏的一張臉。聲音清脆卻又嬌糯:“我等你。”


  


  賀文軒看著前方的背影消失,這才上了馬車心滿意足的回了。


  


  玉笙回了月樓,可是引起很大的轟動。


  


  她自從昨日出去,一夜未回,今日才被人接回來。秦嬤嬤心中憋著火呢,瞧見她回來了,面色都硬了。


  


  “月樓的規矩,未出閣的女子不能在外留宿。”


  


  玉笙剛走進去,就被攔住了去路,秦嬤嬤坐在大廳中央,捧著手中的茶盞面容嚴肅:“你別以為我疼你,你就什麼事都敢做。”


  


  玉笙是好,模樣身段性情,甚至於才華在這兒都是拔尖兒的。


  


  “平日裡由著你也就算了,可我也不能為了你壞了月樓的規矩。”秦嬤嬤是將她拿眼珠子看,可她與人出去一夜未歸,若是這事兒傳了出去,壞的可是月樓的名聲。


  


  物以稀為貴,其餘的姑娘們可是要降價的。


  


  玉笙知曉這事不好糊弄,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對策,她當著大家的面解了身上的鬥篷,挽起袖口露出了胳膊上的守宮砂。


  


  秦嬤嬤瞧見後,心下瞬間松了一口氣。


  


  玉笙放下袖子,往屋內看了一圈。月樓中的人大部分都出來了。瞧見她的樣子,各個神色各異。


  


  她不管旁人是如何看待,帶著三七就往自己的屋內走。


  


  秦嬤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跟在她身後也進屋了。


  


  “玉笙,昨日那個老爺出價八千兩,你真的不願意?”八千兩,她們拿九成,剩下的一成當做‘嫁妝’封給姑娘們帶走,也算是成了一段緣分。


  


  繞是月樓這樣的,聽了八千兩也難免不動心。


  


  玉笙瞧見她這副樣子,心中越發的煩躁,卻還是不得不笑著安撫:“嬤嬤忘了,我和賀少爺還好著呢。”


  


  “這賀少爺可是知府家的公子。”秦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確定他能讓你入府?”賀文軒是知府庶子的事兒還是玉笙告訴她的,知府,可是正四品,揚州的知府深受陛下信任所在,這可是個天大的官。


  


  關鍵是與知府攀上關系,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半年前,秦嬤嬤就在給她物色賣家。幸好她提前一步拿出賀文軒來堵住秦嬤嬤的嘴。如今又有人開出了八千兩的高價,玉笙怕背地裡嬤嬤掉進錢眼裡將她給賣了。


  


  “賀府隻唯獨他一個男丁,他說能接我出去那定然是能。”玉笙笑了笑,牽起秦嬤嬤的手,將自己手腕的镯子取下來戴在了秦嬤嬤的手腕上。


  


  “嬤嬤到時候就瞧著看吧。”


  


  秦嬤嬤得了好處,心滿意足的出去了。 


  


  打發走了秦嬤嬤,玉笙心下松了一口氣。


  


  “姑娘。”三七在她身後,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問:“您真的要嫁給文軒少爺啊?”


  


  “嫁?” 玉笙收回目光,自嘲一笑。她這樣的身份,還指望嫁?


  


  能光明正大的入賀府,已經是她最大的要求了。


  


  *****


  


  “不行,想都不要想。”


  


  賀府中,賀叢文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想讓個瘦馬入我賀府的門,想都別想。”


  


  “你如今還想八抬大轎娶她?”


  


  賀叢文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恨不得上前就是一腳:“我養你這麼大,就是來給我添堵的。”


  


  賀叢文咬牙切齒,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地上,賀文軒跪在地上磕頭,嘴裡卻還是堅定道:“我這輩子的妻子,就隻認她一人。”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賀叢文咬著牙,一巴掌抬起來,對著那張臉到底還是沒舍得甩下去,最後那一巴掌落在桌面上,差點兒將桌子給劈開。


  


  “父親不允,文軒便長跪不起。”


  


  “冥頑不靈。”抬手哆嗦著指著地上的人,賀叢文氣的咬牙暴走:“你愛跪就在這兒跪著,跪死算了。”


  


  賀叢文氣的急衝衝的回書房,剛一進去瞧見裡面的人卻是楞在了原地,那張漲紅的臉上瞬間變得雪白,他猶豫了片刻,哆嗦著跪了下來。


  


  “殿……殿下怎麼來了?”


  


  陳琢站在書案前,單手背在身後,正在抬頭欣賞他牆上的書畫,聽見聲響回過頭,面上帶著溫和的笑。


  


  “起吧,賀大人。”


  


  手中的《三水回客圖》打開,陳琢一邊驚嘆,一邊衝著下首的賀叢文道:“今日去了陶大人府中賞花,他說你這兒畫不少,孤便想著過來看看。”


  


  賀叢文站在下首,面上鎮定道:“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平日裡拿來玩玩罷了,恐汙了殿下的眼。”


  


  “東西是不好。”陳琢松了手,拿起一側的帕子擦了擦,往屋子裡巡視了一圈。


  


  賀叢文作為一揚州知府,住宅隻是個三進三出的小院,屋子裡布置算的上寒酸不說,就連奴僕都少。


  


  不然他也不會人都到了書房,他那兒還沒聽見風聲。陳琢想到這兒,笑了笑:“倒是沒想到見識到了賀大人平日裡不一樣的一面。”


  


  陳琢抬起頭,對著賀叢文的眼睛:“與平日裡的賀大人似是相差甚遠。”


  


  “犬子不孝。”賀叢文連忙又低頭跪下,額頭的一滴冷汗掉下來,砸在毛毯上,他卻不敢去動:“讓殿下看笑話了。”


  


  “沒有。”陳琢擺手,將手中的畫隔下,“你的家事,孤無權過問。”


  


  他說完,執起手邊的折扇就要走,賀叢文心中一松。


  


  哪知人走到門口,陳琢卻是又站定,低頭撇眉看了他一眼:“不過 ,孤這兒倒是有個主意。”


  


  賀叢文愣愣的抬頭,壓根兒聽清他說什麼,就見太子殿下笑著道:“賀大人若是看不中那瘦馬,倒不如給公子娶一個。”


  


  大拇指上的玉板子摩挲了兩下,太子殿下笑著道:“這揚州城的大家閨秀可多的是。”陳琢就走,身後一群人跟著,隊伍浩浩蕩蕩。


  


  等最後一人越過他時,賀叢文忽然抬起頭,小聲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將太子引入他的府中。


  


  賀叢文那張臉上褪去了那副老實相,整個人變得狠厲且陰毒來。


  


  身側之人站定:“你打著我的名號給殿下送女人也沒和我商量。”陶志明垂眸往他臉上撇了一眼,袖子一甩繼續跟了上去。


  


  陳琢白日裡賀陶兩人府中尋了一通,依舊是沒查出任何紕漏。兩人在朝中不站黨爭,不拉幫結派,年年績效好,時常受到陛下的誇贊。


  


  此次救濟銀淪陷一事,是在揚州河運沒的蹤影。之後,官銀流通也是在揚州。


  


  賀陶兩人,一個是揚州知府,一個是河道總督,陳琢不相信,救濟銀無端少了一船,與這兩人沒有丁點關系。


  


  “都是千年的狐狸,尋不出一點破綻。”他頭躺在椅背上,略有些疲乏的捏了捏眉心。


  


  “殿下這番著急做什麼?”王全瞧了心疼,立馬讓人去小廚房端了參湯上來:“這幾日都瘦了不少,等到時候回去了太子妃估計要心疼了。”


  


  陳琢接過參湯,喝了兩口就放下,沒接王全的話茬。


  


  王全瞧著這模樣,暗恨自己嘴碎幹嘛要去提太子妃。太子府中後妃不少,良娣,良媛,承微等,大多都是陛下與皇後娘娘賞的。


  


  心中妥帖之人壓根兒沒幾個。


  


  與太子妃雖是青梅竹馬,可成婚七年卻是連個孩子都沒有。平日裡奴才們瞧的清楚,兩人最多是相敬如賓。


  


  他是太子,沒有嫡子自然不行。


  


  陛下對此事早就不滿。太子如今雖來了揚州,可早晚都是要回去。這哪怕是沒子嗣,來揚州這麼久尋個暖床的也好啊。


  


  王全有意想勸一句,可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正巧,這時門外的小廝進門稟告,道:“殿下,陶大人派人又送了人來,說是來伺候殿下。”


  


  陳琢一個滾字剛要吐出口。


  


  想到什麼,忽而卻又鬼使神差的忽而道:“讓人進來。”


  


  大冷的天,少女穿著薄紗裙姿態婀娜的走進門,她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紅著臉乖順的匍匐跪在地上,嬌糯的聲音裡滿是傾慕與恭敬:“叩見大人。”


  


  瞧見那張臉,陳琢眼中一絲亮光瞬間淡了。


  


  抬手捏著眉心,身子往背後一靠:“下去吧。”


  


  


7. 第七章:書齋 “你若是不娶,你父親我……


  


  嗚嗚嗚 ,為何要這番對我?”


  


  “我玉簫自打生下來就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屈辱。”


  


  玉笙剛走到花廳,就聽見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兒。女子的聲音本就嬌,此時聲音放低滿是虛弱,哭的可憐又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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