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拖著殘破的身子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洛……洛長安接旨。”
她做了這麼多年的洛長安,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是洛長安?
***
合歡殿
玉笙從椅子上站起了起來:“什麼?”王全跪在地上,面上滿是笑意:“殿下與太子妃都在,讓玉主子您過去呢。”
王全面上都是笑意,旁人不知道為何,他可知道。
這叫玉主子過去可是天大的好事,前幾日殿下就說了要晉升玉主子為良媛,剛好撞上太子的生辰,估摸著是怕玉主子昨日在宴會上大出風頭。
昨日太子妃憋著沒說,可拖來拖去也是拖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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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沐休,前腳剛去了廣陽宮,後腳就讓他過來了。王全想著眼神看向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玉笙:“玉主子放心,是天大的好事。”
這才入宮多久啊,就晉升良媛了,正三品,日後殿下有朝一日繼承大統,良媛說什麼都是妃位。
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位玉主子入東宮才一年,也算是徹底的站穩了腳跟。
玉笙換好衣裳,跟在王全身後廣陽宮走的時候,還是沒想到是什麼好事。莫非是要處置姜承徽?想到這裡,玉笙又搖了搖頭。
到了廣陽殿,瞧見坐在下首的姜承徽,玉笙不動聲色地往她臉上掃了一眼,又看向前面。
殿下那日說答應她兩件事,如今聽起來像是在放屁。
“ 玉承徽。”姜承徽縮了縮身子,怯生生地站起來像是怕急了她。她其實身子很不舒服的 ,被踢傷的那幾處如今還在疼,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日喝藥喝多了。
她總感覺頭腦暈乎乎的,時刻都想睡。
隻她此時就是故意的,知道玉承徽要來,就是故意惡心她。
玉笙自小就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又豈非看不出姜承徽這點意思?她面無表情的從她身側走過,穩穩當當的連個眼神都可施舍她。
全將她當做了一團空氣。
“喂!” 站了許久,姜承徽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後果,氣憤的直起身:“大家都是承徽,你不用這麼狂吧?”
玉笙捧起茶盞,心中暗罵太子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寧可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一張嘴。
面上卻是笑著對前方的元承徽道:“今日這茶好喝。”入口的信陽毛尖,伴著屋內的香爐,一股子怪味兒,沾了沾唇,玉笙又放下了。
一口沒碰。
元承徽捧起茶盞喝的也是心不在焉,聽了玉笙的話也是隨意的點了點頭:“是好喝。”
昨日殿下生辰,她尋了一天機會也沒將肚子孩子的事說出去,今日殿下剛好又在東宮,今日說什麼她都要給殿下一個驚喜。
摸著自己肚子,元承徽一臉的期待。
太子是與太子妃一同進來的,昨日兩人同宴,據聞殿下歇在了太子妃這兒,玉笙起身的時候往兩人身上瞥了一眼。
半點都沒有那水.乳.交.融後的親密感,若不是站在一起,還當這兩個是個陌生人。
玉笙收回眼神,不敢在亂看。
太子妃說了不少,聲音溫柔卻威嚴,如今純良媛手中的權力都被太子妃一一奪了回去。純良媛如今看似還在跟著管理東宮,但內務府的奴才已經是一頭倒戈了。
玉笙揉了揉腦袋,有些昏昏欲睡。
前方太子正在注意著她呢,見狀垂下眉眼喊了一聲:“ 玉承徽……”太子妃說了一半,無端被打斷。
一瞧太子,她就想起昨日太子居然歇在了偏殿,如今他連著倆人共住一室都是煎熬了。
太子妃垂下眼簾,面色有些不好看。
玉笙心中也不爽快,身側的姜承徽虎視眈眈正準備隨時隨地惡心她呢,剛準備打了個哈欠,又被逮住了。
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屈膝福了福身。
“殿下,太子妃娘娘……”
“怎麼,玉承徽昨晚沒睡好?”從上而下,那張小臉板得緊梆梆的,太子低頭喝了口茶,像是隨口道:“身子不舒服,孤待會給你叫個太醫……”
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
玉笙面上帶著笑,又往下彎了彎腰:“多謝殿下了……” 她還未起身往回走,太子妃咬了咬牙,到底還是道:
“玉承徽是辛苦了。”太子妃到底是京都貴女,身為太子妃處處得體,滿是威嚴:“昨日安平王家的郡主與恆親王府的洛小姐鬧矛盾,多虧你迅速解決了。”
元承徽正在暗自琢磨怎麼開口呢,聽了瞬間抬起頭。
玉笙想了想,將口中自謙的話咽了下去,道:“是妾身與元承徽一起幫的忙。”玉承徽面上有些紅,跟著起身了。
她摸著肚子,想開口。
太子妃掃了她一眼,就道:“都有功,都賞。” 她賜給元承徽一對翡翠镯子,水色極好,一看就是上品。
元承徽愛不釋手,還未謝禮,又聽太子妃說道:“玉承徽臨危不亂,昨日宴會上創下奇功,再加上之前在姜承徽的事上受了委屈……”
太子妃說到這裡還是不滿的,這些事情算什麼?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太子的良媛,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
姜承徽元承徽的父兄,哪一個不是在位殿下賣命?
而玉承徽呢?入宮才一年,就從奉儀晉升為承徽,前朝幾代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咬著牙,太子妃心中再不舒爽,也隻能繼續:“特意晉封玉承徽為良媛,回望日後好好伺候殿下……”
玉笙抬起頭,呆住了。
良媛與承徽的差別不是一點半點,她之前想過,但沒想過這麼快。
另一側,元承徽看著自己手中的翡翠玉镯,也是僵住了。
‘咚’的一聲脆響,翡翠镯子砸在地上碎成了兩半,元承徽捂著肚子往下了腰,嘴裡喊著:“疼……”
136. 姜玉堂 加更章
太子妃忽然有些心煩。
碎在地上的翡翠镯子成了幾段, 元承徽捂著肚子跪在地上說疼。
剛才她說晉封玉承徽為良媛的時候,她眼中的神色太子妃看得一清二楚,那一閃而過的除了不可置信, 還有的是嫉妒。
元承徽家世不錯, 家中有個得力的兄長。
她兄長是大理寺少卿,又一直跟著太子。剛入東宮的時候,其實也是個良媛之位的。隻不過運氣不好,有些倒霉。
一同入東宮的夏良媛家世太高, 這身份本當良娣都是綽綽有餘, 可殿下偏隻給了個良媛。
元承徽自然就隻能降位。從原本的良媛之位,變成了承徽。
如今,連著身份, 家世都不如自己的玉承徽, 都晉升為良媛了?雙手捂著肚子跪在地上,元承徽隻覺得眼前有點黑。
她雙手捂著肚子, 腰狠狠地彎在地上。
其實隻是剛聽見玉笙要晉封玉良媛那一瞬間有些疼, 如今是半分感覺都沒有了。隻她還是捂著肚子,眼中含著淚:“孩子……”
她這輕輕地一聲呢喃, 卻驚的屋子裡落地無聲。
太子妃本站起來了,又硬生生的一屁股坐了回去。雙手搭在了扶手上,直到掌心一片冰冷,太子妃將顫抖著的手收回來。
“殿下,娘娘……”元承徽身後的嬤嬤總算是回過了神,立馬上前跪在了地上:“我們主子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元承徽,就連玉笙也不例外。
外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元承徽就時常地捂著肚子, 當時她就應當有所懷疑的,可是後來事情太多給逐漸地忘了。
眼神落在元承徽平坦的肚子上,她不該忘的。
太子妃的眼神看向太子,瞧見的是一雙無波無瀾,平靜的眼眸,仿若是沒有一絲的喜色。太子妃還想再看,那無波無瀾的一雙眼睛卻是直接掃了過來。
那一下,仿若是透過她的眼睛直接探入她的心裡。
太子妃嚇得雙手發涼,幾乎是狼狽地挪開眼睛;“叫……”咽了咽發緊的喉嚨,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聲音:“叫太醫。”
玉笙回到合歡殿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主子,快暖暖手。”這幾日風大,晚上是越發的冷了,玉笙從廣陽宮中出來,素嬤嬤等人立馬湧上去。
玉笙手中被塞了個小手爐,捧在手心裡才察覺到一片冰冷。
“怎麼了這是?”素嬤嬤撇了一眼,瞧見她似是不對勁;“剛王公公等人來,說晉封主子為良媛……”怎麼看著主子還一臉的不高興。
素嬤嬤眼神往冬青那看了一眼,今日是她跟著主子去的。
冬青往玉笙那兒看了看,小聲兒道:“元承徽有了身孕。”
玉笙今日在廣陽殿待了基本一下午,自從元承徽說有孕之後,太子殿下叫了不下五個太醫來。
元承徽的確是有了身孕,三個多月。
抬手揉了揉眉心,剛晉升的喜悅如今又給斷了,太子沒有子嗣,這個孩子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嘆了口氣,玉笙隻覺得頭疼。
“主子,您也別著急。”素嬤嬤聽了這兒,倒是松了一口氣:“搶打出頭鳥,殿下這麼多年沒子嗣,元承徽頭一個不見得是好事。”
揉著眉心的手放下,玉笙點了點頭:“我不是不知道。”
隻是她隱隱覺得子嗣這事沒這麼簡單,殿下與太子妃成婚七.八年連個子嗣的消息都沒有,殿下卻是半點都不著急,這麼些年,宮中的陛下與皇後娘娘不知勸了多少遍。
可兩人依舊是不聞不問,半點不急。
她想不通的是,她承寵也有一年了,殿下來她這兒自是最多。床榻之間他向來都是兇猛的,不像是讓人懷不了孕的樣子。
殿下沒問題,有問題的她們?
東宮的人那麼多,七八年來就元承徽一個人有了孕?煩躁的放下手,玉笙想不通,幹脆不想了。
“讓小元子去一趟敬事房,就說我身子不舒服。”殿下兩三日沒過來了,玉笙今日心情不好,並不想惹他不快。
小元子點頭就要出去,身側的素嬤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主子,您這元承徽那兒剛有孕,你就說不舒服……”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玉笙眯著眼睛想了一想,道:“就請個太醫來吧。”剛好今日在廣陽殿太子也隨口提了一句,她請個太醫來也不算是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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