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倒是為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底線。連自己的志向都不要了。
摩挲著玉佩的手放下,陳珩閉上眼睛,出聲試探:“當初你來攔本王的那日,是太子的生辰。”那雙漆黑的眼簾一眼不眨的看過去,賀文軒一瞬間抬起頭了,隨即立馬跪下。
“屬下那日冒犯,還請殿下降罪。”
玄色的長靴落下來:“本王一直以為你去永昌侯府,讓姜玉堂給你引薦太子,是為了自己。”屋子裡安靜的隻有炭盆裡的聲響,還有……一聲明晃晃的嗤笑:
“如此,你折騰一通,倒是隻得了個意料之中的官位。”
陳珩的手放下來,漆黑的眼簾一下子睜開,落在跪在地上賀文軒身上:“把賀大人的家眷帶來。”
玉簫來的時候,是有些高興的,她聽說是賀文軒來接自己回去了,她沒想到他對自己這樣好 ,這才一日就過來了。
可當她來到書房,見到的卻是一雙帶著怒火的眼睛,輕快的腳步頓在了原地,玉簫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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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帶你去東宮中幹什麼?”
那炙熱的眼神還落在她身上,陳珩從高處走下來,玄色的長靴落在地上,腳步堅定又沉穩。
玉簫還穿著昨日那身宮女裝,整個人被嚇得原地後退。
陳珩走上前,單手拎起跪在地上的賀文軒:“你去東宮既然求的不是大理寺官職。”低沉的嗓音就在面前,賀文軒被戳中了心事,面上一點一點變得慘白:
“引薦若是假象,你寧願讓她冒著砍頭的危險也要入東宮……”
“是見什麼人,還是傳什麼話!”
厲聲一吼,玉簫雙膝一軟直接嚇得跪在地上。
143. 獎勵 人在東宮
恆親王府是最近皇城的地方。
紅牆碧瓦之下, 種滿了一大排的梧桐樹,寂靜又幽長的小道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青石板一直通向了整條街,在這皇城腳下半條街都是恆親王府的。
青棚馬車停在了恆親王門口的那顆棗樹旁, 玉簫與賀文軒出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快黑了。
那朱紅色的大門上兩對麒麟門環泛著耀眼的金光。玉簫站在漢白玉鋪的臺階上,身子有幾分地搖搖欲墜。
大冷的天,寒風刮得人渾身生疼,她額間的汗水卻還是一顆顆地往下掉, 烏黑的碎發黏在了臉頰的兩側。冷風一吹, 後背一股透心涼。
剛在書房的時候,她活生生地被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如今人是出來了,可這膝蓋卻是怎麼都不聽使喚。裙子下的一雙腿止不住地哆嗦著, 玉笙看著前方那道筆直修長的背影, 想了想,還是咬著牙追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
那藏藍色的官府被風吹的撩起, 賀文軒清瘦的身形罩在官服下, 筆直又堅韌的像是一顆白楊。其實他站的地方是風口,知道她冷他特意為她擋住了風。
就像是那日下雨, 油紙傘一直偏向她一樣。
玉簫看著面前那被風揚起的衣擺,不知為何,鼻子瞬間就是一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在書房之中,賀文軒跪在地上求她,求她不要說。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賀文軒這個樣子,她與他在揚州相識,都快一年,他永遠都是一副平淡清高的模樣,挺拔得像是雨後的翠竹。
與跪在地上, 苦苦相求的他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可她還是說了。
厲吼一聲之後,她克制不住地嚇得雙膝跪地。
陳珩放下賀文軒的領口朝著她一步步地逼近,他向來是個氣勢頗深的人。不知是看多了生死,還是手中沾了太多的鮮血。
一步一步走上前的時候,玉簫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
赤紅的雙眼就靠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軀瞬息就彎了下來。那雙眼睛像狼一樣,犀利又敏銳:“人在東宮。”
這幾個字是肯定的,畢竟她露出了太多的破綻,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如今的完全確定。這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又像是含著狂喜夾著憤怒。
“人真的在東宮。”他抬頭輕笑一聲,下一刻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太過強勢,讓人根本無處可逃。一雙手堅硬的更像是鐵做的,虎口慢慢地收緊著,一條人命在他手中就像是輕輕一擰那番脆弱。
她被嚇得半邊身子都在顫,自動忽略了前方賀文軒的苦苦哀求。
唇瓣與牙齒咔咔作響的相互碰撞了許久,她眼睛一閉,瘋狂的點了點頭:“是……在,在東宮。”她別無選擇,她感覺的到這個人是真的會殺了她。
話音剛落,那逼迫人心的身影瞬間就站直了。
直到那玄色的長靴離她好遠,玉簫才察覺呼吸漸漸地順暢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上了馬車她像是還能察覺到那股壓抑的,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
青棚馬車一路跑出了恆親王府,她顫抖的身子才一點一點回過神:“這恆親王府日後我是再也不想來了。”
青棚馬車十分的狹小,比起恆親王府的那輛更是小的可憐。玉簫顫抖著靠上前,雙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賀文軒的手臂。
卻沒想到,賀文軒一點一點的將她的手給掙脫開了。
“停車。”馬車在福祥門口停了下來,玉簫被書童扶下馬車,剛站穩,馬車又繼續往前跑。賀文軒坐在裡面,還沒下來。
“你去哪?”
她心中一慌,下意識的掙脫開丫鬟扶著她的手追了上去。
青棚馬車的簾子被風撩起,賀文軒坐在馬車中,閉著眼睛。馬車一路跑出了巷子口,眨眼便消失不見。
玉簫追上去的腳步卻一點一點停在了原地。
她這才記起來,從出了恆親王府開始,他便再也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
***
晚上的時候又下起了雨。
三七從合歡殿的後院摘了一大把的臘梅花來。入冬了,這幾日格外地冷,臘梅開得早,香味十分地好聞。
剛開花,玉笙這幾日正是稀罕的時候,便讓人日日摘些過來。
“得虧是小雨。”三七拍了拍衣擺上的雨,臘梅花護在身前,完好無損:“若是下大了,奴婢可就回不來了。”
“多大的地方?”冬青拿了個瓶子上去,接過臘梅花給插.了進去:“你就在後院,下雨了喊一聲我還能不給你送傘不成?”
三七討賞不成,氣得跺腳,走上前去的時候掐了掐冬青的臉。
“主子,殿下今晚是不是要過來?”她手冷得厲害,說完便縮在炭盆面前烤手。玉笙十分疼惜她們這些做奴才的,特意讓人在偏殿點了個炭盆專門讓她們用。
三七蹲上前,手銬暖和了又在裡面去尋烤熟的慄子。
慄子埋在炭盆中,被炭火烤得香噴噴的,吃起來十分的軟糯又爽口。
“不知道。”雨下多了,有些惹人心煩。玉笙今日一早從廣陽宮回來後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氣兒來,撐著下巴縮在軟塌上剝慄子。
一顆一顆慄子仁圓滾滾的裝在白玉碟中,十分的喜人。
“殿下來便來,不來便罷了。”
太子剛跨進門框,便是聽見這句話,腳步一頓,下一刻人才走了進去:“早上的時候黏在孤身上,磨人的樣子恨不得跟著孤上朝去,如今到了晚上就變成不來便罷了。”
冷笑一聲,故意兩隻手伸出去,掐著她的下巴:“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善變?”當值的奴才正躲在偏殿烤火,見狀一個個的趕緊都跪在了地上。
“殿……殿下?”
玉笙一瞬間仰起頭,看了他許久才像是回過了神,那隻手分明在掐著她的下巴,她卻是分毫都不怕。反而偏著腦袋,分為親昵的在他手心裡來回的蹭了蹭。
剛還沒精氣神兒的人,眨眼就變得黏黏糊糊的:“殿下真的來了?”那兩隻手也不老實,抱著他的腰緊緊地,像是舍不得松開。
女人就是善變!
太子親眼瞧見她變臉,從一開始的無精打採,到瞧見他之後雙眼立即變得亮晶晶的。暗地裡罵她蠢,半點都不知道掩飾。
但不說別的,心情卻是十分地舒爽。任憑誰被這樣全心全意的看著,歡喜著的,瞧見你一眼眼睛都變得發光了,隻怕也是這樣。
“早上的時候,不還求著孤疼你?”他心情不錯,一高興便想說葷話逗她,抬手兜住她的腦袋,來回疼惜地摸了摸:
湊在她耳邊輕咬著她的耳珠:“孤若是不來,怕你想孤想得睡不著。”
狗男人,這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招數!
玉笙咬著唇,面上肉眼可見的羞紅了,一屋子的奴才都在,就他不要臉,跟沒看見一樣。
她朝著素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將人都給帶下去,一邊將吃剩的慄子捧在他面前:“知道殿下要來,特意給殿下準備著呢。”
這慄子是她剛無聊的時候剝的,烤得正好甜香軟糯的時候。太子低頭瞥了一眼,有的還冒著熱氣。
他前幾日愛吃一道慄子燒雞,多點了幾次,倒沒想到她就記住了,嘗了幾顆味道的確不錯,太子轉手給她喂了一顆。
“不吃了。”玉笙偏頭躲開,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剛多吃了五六碟了,再也吃不下了。”
太子見她不吃十分自然的自己吃了:“你倒是膽子大,吃剩的才給孤?”他不過是隨口一言,白玉碟中的慄子也被他吃的七七八八的了。
玉笙卻是撅了撅唇:“殿下您又不說什麼時候來。”
“怎麼?”他剛回東宮就來了她這,還不滿意?碟子放下來,他去洗漱盆那兒淨手。
分明有奴才,玉笙偏是要湊上去,一會兒上去給他拿這個,一會兒給他拿那個,跟在他背後像條小尾巴似的:“慄子剝半碟就冷了,冷了就不糯了,那我隻能先吃了啊……”
擦著帕子的手松開,太子停下腳步,玉笙手中還拿著淨手用的玫瑰露呢,一下子沒穩住,撞到了他的後背上。
玫瑰露砸在地上碎成了一股玫瑰香。
太子伸出手,去摟著她的腰:“一整日都在等著孤?”玉笙仰起頭瞥了他一眼,不吭聲。他清雋雅致的眉眼一瞬間笑了起來,月白色的長袍穿在身上,溫潤如玉。
手指在她唇瓣上來回的勾弄了兩下,指腹抹著她的口脂,他笑的格外溫和:“看樣子是真的想孤想狠了。”玉笙眨了眨眼,下一刻卻是被他抱到了床榻上。
殿下說話是算話的,早上的時候說要疼疼她,晚上的時候便是身體力行了。
他面上生得溫和,床榻之前卻是分外強勢,今日卻十足的有耐心,要如何便是如何。燭火晃蕩在帷帳上,照出兩道身影。
玉笙抽抽咽咽坐在他懷中,一張臉哭得通紅地埋在他的肩頭上。疼了就咬,舒服了就咬著肩頭細細地磨。
太子今日格外的溫柔,哪怕是被咬疼了也隻是掐著她的腰:“嘶……輕一點。”
話是這麼說,卻又強行忍著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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