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扶著就近的一棵梅樹,接連喘了幾口氣:“我……我要見殿下。”
莊牧還未有反應,賀文軒抬起頭,那張臉上血色跟被抽掉了一樣。對上莊牧的臉,又道;“ 跟畫像上的女子有關。”
畫像?
東宮,玉小主。
“糟了!”莊牧舉著託盤的手一松,上面的盔甲掉了一地,他卻是半點兒都顧及不上,抓著賀文軒的胳膊便帶人原路往回衝。
“快快快!!”
“陸大人快些,快隨奴才跟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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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親王府之中,刻不容緩。
而廣陽宮裡,玉笙也被逼的退無可退。
素嬤嬤一瞧見不對勁,就想溜出去讓小元子請太子殿下。隻是,人才剛走幾步,就被攔在了門口。
太子妃將眼神從素嬤嬤的身上收回,再看向玉笙之時,眼中滿是興味。
“妹妹身邊的奴才倒是很聰慧。”她輕笑了一聲,又開始道:“這個樣子,是打算去搬救兵?”一屋子的其餘人都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都往兩人身上看去。
玉笙被逼在椅子之上,渾身緊緊繃著,這是個防御的姿態。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椅子,指尖之處褪色成為一片慘白。
她強行忍著,才壓抑住自己不去發顫。
而她的身下,玉簫抱著她的雙腿,整個人抖動的如同篩糠。
太子妃那一腳伸出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繡花鞋直接踩在了她的腿上。玉簫是下意識的開始顫抖,抱著玉笙的腿也越發的緊了。
“救……救命。”
玉簫是真的害怕了,這裡的一切,連帶著這四周的所有人,對她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陌生感。她隻有拼了命的抱住面前玉笙的腿,這才能讓自己有一線生機。
“救……救救我。”
“看在我們姐妹多年的份上,救……救救我。”
這話一說,四周絡繹不絕的都是抽氣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這個宮女剛剛說的什麼?她剛剛說……說是姐妹?
玉良媛與這個宮女,曾是姐妹?
太子妃頭一個笑了。
她輕嘖了兩聲,微微揚起頭,裡面帶著的都是笑意,眼神看向玉簫,微微揚了揚下巴:“玉良媛,你可認得這位?”
玉笙一下子抬起頭來。
她輕撩起眼睛,一眼不眨的對著太子妃。
若是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今日這一切都是太子妃一手策劃,那就算她白活了。從她今日進門開始,一舉一動都掉入了太子妃的陷阱中。
那把刀,毫不猶豫的,對準的是她的頸脖。
太子妃是想要她的命!
一想到這個可能,玉笙的雙眼微微的縮緊。她之前一直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思想。哪怕是趙良娣威脅,她也沒把注意打到太子妃的頭上。
但是沒想到,太子妃的刀子卻是一直對準的她的脖子。
“玉良媛。”太子妃離的近,又喊了一聲。
兩人離的近,玉笙的神情一眼不眨,全部落入了她的眼中。那雙眼中的懼意,讓她渾身上下都產生一股愉悅感。
之前,她一直都礙著這位玉良媛受寵。
有什麼事都是處處忍讓,哪怕是見她快爬到自己頭上來,也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笑著忍耐過去。
可如今,這位玉良媛的身份隻不過是個瘦馬,最下作低賤的身份,連站在她身側的資格都沒有,又憑什麼爬到她的頭上來?
“這個奉茶的宮女,如何會是玉良媛的姐妹呢?”
太子妃笑著,眼神裡面卻是含著冰。她一眼不眨地落下腳,踩在了玉簫的手上:“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宮女給本宮拖下去!”
“低賤下作的東西,膽敢傷了玉良媛,拖下去亂棍打死!”
那冰冷狠厲的聲音,讓在座的所有人心下都是一陣激靈。玉簫尤甚,她嚇得整個人都沒了血色。仰起頭,越發抱住玉笙的腳。
外間的小太監們聽見聲響,立即上前來拉玉簫。
在她看來,這些人就是索命的魔鬼,是要來帶著她去陰曹地府的。
她不想死,她要好好活著,她不能離開賀文軒!她像是瘋了一樣,死死抱住玉笙的腿,任憑是誰拉都拉不開:
“ 你救救我,救救我。”
人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其潛力可謂是無窮的。身後兩個小太監上前來拉,都不能將玉簫拉出去分毫。
“我知道我之前對你不好,我…… 我小的時候經常害你。”
玉簫咽著口水,拼命解釋,顫抖著的雙手抱著玉笙的腿,仰起來的一張臉上滿是哀求:“我……我還嫉妒你,學你說話,學你穿衣……還,還模仿你動作……”
在月樓之中,她與玉笙最不對付,細算起來,竟然說不出一些求情的話。
其實這又如何怪的了玉簫呢。
在月樓之中,玉笙自小就不合群,又因為相貌過於的出眾,太受到嬤嬤的關愛。在群體之中,過於出眾隻會引得旁人嫉妒。
玉簫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到最後都發不出一點聲響出來。
她對待玉笙是這樣的不好,若是今日換作是自己,她還會救自己嗎?細數起以往的點點滴滴。玉簫發現,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她自己都不會救自己,那玉笙又憑什麼會救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那抓住玉笙雙腿的手給放了下去。她垂下眼睛,渾身上下都是絕望。身後的小太監們瞧見,扣住她的肩膀立即就往外拉。
玉簫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後果,整個人如同一攤軟肉似的倒在地上,再也沒了掙扎。
玉笙垂下眼簾,便看見那拖在地上顫抖著的手,修長的十根指腹之間,被燙的一片通紅,那痕跡,是剛剛那盞熱茶燙的。
十指連心,她朝著自己撲過來不是存心的,而是,那茶水太燙她根本就拿不住了。
深吸了一口氣,玉笙掀開眼簾,面對著那兩個小太監道:“放開她!”
玉笙是從揚州那樣的水鄉中將養出來的,話語之間帶著一股江南水鄉的軟糯。然而,這句話開口,依舊還是能讓人聽出裡面的震懾。
幾個小太監站在原地,看樣子有些猶豫。
可那掐在玉簫肩膀上的手,卻依舊還是沒放開。
玉笙的眼神落在那雙手上,裡面的表情越發冷了幾分:“本宮再說一遍,放開!”
那滿帶著狠厲的震懾聲,到底還是嚇破了那兩個小太監的膽,掐在玉簫肩膀上的手一顫,哆嗦著將玉簫放了下來。
太子妃面色不悅的往身後瞪了一眼。
轉身看向玉笙的表情又滿是愉悅,她故作疑惑地問道:“玉良媛這番菩薩心腸?”
“還是……這宮女說的是真的。”
語氣中的笑意這番的明顯,太子妃放下揚起的下巴,面對著玉笙:“玉良媛跟著這宮女,當真認得?”
這話說完,四周開始浮現出一股躁動不安來。
地上的那個,可隻是個宮女。
能出現在太子後宮的,哪個不是有家室背景之人?自小就是含在金窩銀窩之中,錦衣玉食的長大的?
宮女對她們而言,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哪個千金大小姐身份的,會去和宮女做姐妹?
豈不是自個兒貶低了自個兒的身份?
“玉良媛?”太子妃笑臉盈盈的,不急不慢地又催促了一聲。
她那雙眼睛從未從玉笙的身上挪下來過。
太子妃發現,自己非常喜愛這種貓抓老鼠般的愉悅感,此時,玉笙在她的眼中,隻是一隻隨意逗弄的老鼠。
玉笙到底還是動了。
她從太子妃的眼神下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身前,腰間挺的筆直。從氣度上來瞧,絲毫瞧不出那胳膊剛被燙傷過。
玉笙往一屋子中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快被拉出去的玉簫身上。
“她說的沒錯。”
平淡的聲音裡,瞧不出任何的情緒。卻猶如一道驚石投入了湖面之中。
玉笙坦蕩地點著頭,瘦弱的腰肢撐起四面打量的目光:“我與她是舊相識。”堂堂一個三品良媛,卻是承認自己與這宮女相識。
“還……還是姐妹關系?”
不知是誰,疑惑的出了聲。回過神來,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是剛剛那個宮女說的。是她口口聲聲喊她與玉良媛是姐妹。
剛想瞌睡就有人給送枕頭,太子妃心情十分地好,面對著玉笙問道:“玉良媛,你說呢。” 玉笙看著太子妃那志在必得的模樣。
知道自己這是被牽著鼻子走了。
太子妃所說的一切都在她的計劃範圍之內,從玉簫出現開始,她就已經輸了。
“她說的不錯。”除了承認,玉笙毫無辦法。畢竟太子妃是有備而來,她就算是承認,也不能允許自己過於的落魄。
死鴨子嘴硬,如今還傲的下去。
這玉良媛分明是承認了,但太子妃卻是沒那種愉悅感,她面上的笑意開始變冷,狠狠地盯著玉笙:“哦?”
冷笑一聲之後,太子妃也沒了心思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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