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擎風滿眼都是面前劍仙,隻搖頭笑說自己實力不濟,怕是請不出比破曦劍仙更好的神靈。
在兩人朝夕相處間,破曦劍仙生出凡心,因愛而生憂生妒,在段擎風迫於師長之命,同他人聯姻時,真身下界殺入喜堂,搶走新郎。
她因此觸犯天規,被剃除仙骨打入凡塵。段擎風也為她背離宗門,離開修真界,舍棄了符修一道,改修劍道。
這兩位的愛情可謂轟轟烈烈,很有點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意思。宣芝看完了一出纏綿悱惻的仙凡戀,在零落的記憶畫面中,謹慎地落到申屠桃旁邊,還未站定,就被他伸手過來握住手腕。
白衣劍仙嘴角染血,抱著段擎風靜靜坐在塵埃中心,她語氣很平靜,雙眼卻通紅,嘲諷道:“鬼帝陛下身為天生正神,應該比我這種被剔除神籍的末流小仙,更加明白天道人事、大勢所趨的道理才是。”
“天要亡玄晟,興別家,所以不論什麼魑魅魍魎都能在她身上咬上一口,你殺得盡麼?你又能逆轉得了人心麼?陛下這般費盡心思,淌這灘渾水,又有何用?”
“就算你是正神,也不能逆天而為。”白衣女子說到此處,大約以為戳中了申屠桃的痛點,她暢快地笑起來,望了一眼頭頂夕陽將要散盡的天穹,“所謂正神,和我等也沒什麼區別。”
申屠桃笑了一下,慢悠悠道:“如果換做是孤,今日段擎風便不會死,這就是孤和你的區別。”
白衣女子笑聲一頓,滿含怨恨地轉眸看向遠處的人,目光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抬眸死死盯住宣芝,一字一頓道:“不知天規能不能容下鬼帝陛下的這顆凡心呢。”
宣芝被她那滿眼扭曲可怖的痴纏怨念嚇到,下意識想要後退,被申屠桃側身一步擋在她面前。
他指尖微動,隻聽叮一聲響,一道陰氣擊上布滿裂紋的白色長劍。破曦劍應聲徹底粉碎,女子低頭親吻了一下段擎風的眼睛,身軀化作點點瑩光消散。
石龜本體從那消散的瑩光中現身,碑上經文逆轉,將百餘年間竊取而來的香火信仰物歸原主。龜背上浮出一個人影,朝著兩人拱手下拜,隨後消散。
石碑上出現絲絲裂紋,最後碎做一地。
最後一點天光也隱沒進山巔,周遭很快暗下來,這處山林已經被神力鏟平,四處都是碎石和地裂,其餘劍修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屠桃牽住她,抬起手來,手中出現一盞亮著橘黃暖光的琉璃燈,燈光照出一條蜿蜒小道,“走吧。”
“好。”宣芝心不在焉地應聲,她心中自然清楚破曦劍仙嘴裡所說的大勢所趨是什麼,大玄主神交替,國內凡人之間內亂未平,妖邪又聚在這裡狂歡,新君窮兵黩武,傲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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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衰敗,東周才得以昌盛壯大。
劇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非她可以力挽狂瀾。宣芝跟著他腳步踏上鬼道,問道,“陛下是不是又被罰了?”
申屠桃搖搖頭,“殺這兩個人改變不了什麼。”他說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眸光從眼角流淌出來,看了宣芝一眼,又補充道,“不過這被竊取百年多的香火信仰回歸,玄晟應該能恢復一點餘力,護佑住在主神更迭期間那些受邪魔侵擾的百姓。”
“嗯,那就好。”宣芝應道。
鬼道在琉璃燈的光照下,蜿蜒地懸浮於林中,仿佛是一道凌空的光道。晚春夏初,草木蟲獸都分外躁動,嘹亮的蟲鳴聲不絕,四面都是窸窸窣窣的野獸活動聲響。
穿過一株巨大的榕樹枝幹時,一抹黑影突然從樹洞中竄出來,稀裡糊塗地撞上宣芝手臂,她下意識抬手抱住,垂眸便和一雙冒著綠光的貓眼對了個正著。
山狸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喵”一聲。
宣芝同樣茫然,她看看貓,又看看申屠桃,“是它自己投懷送抱的。”
申屠桃偏頭示意身後,一條毒蛇盤踞在枝杈間,“方才不被你抱住,它就死了,將死之物偶爾也能闖入鬼道。”
大約這隻貓也能感覺到自己死裡逃生,它睜著一雙怯生生的貓眼,四肢緊緊抱住宣芝的手臂,軟乎乎地又喵了好幾聲。
宣芝一瞬間就被俘虜,“小貓咪,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你要不要就跟了我呀?”
山狸喵嗚喵嗚,往她懷裡鑽。申屠桃蹙眉看了山狸一眼,那貓頓時老實了。
兩個人沿著鬼道回到重邺城中。
重邺城這座三國交界的大城,又有濯清道君百年布道的名聲,城中修士極多,入夜後還有修士結伴出城,狩獵邪魔。
重邺山中的動靜似乎還未傳出來,城中一如既往。宣芝抱著山狸在城中找到一家客棧開了一間上房,準備洗漱睡覺,入夢去與玄晟元君相見。
她沐浴完,穿著單薄的裡衣出來,看到倚靠在床邊似乎思索著什麼的人,有些詫異,“陛下今晚不出去了?”
申屠桃無需睡眠,無事的時候他常常都不見蹤影,尤其是夜裡,他喜歡在人間四處遊蕩,宣芝完全就沒考慮過要幫陛下也開間房。
申屠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燭火微光從側面照到他面上,又被濃長的睫毛擋去幾分,讓他的目光看上去晦澀不明。
宣芝不由得停下腳步,心頭微微一跳。
“走了。”申屠桃站起身來,揮開窗戶,身影融入夜色中熱鬧的燈火裡。
宣芝走到窗前,扶著窗站立片刻,才重新闔上。申屠桃怎麼奇奇怪怪的。
她想了片刻,沒想明白,幹脆由他去了。宣芝給山狸在床邊搭了一個窩,又查看了下兩顆桃子的情況,才沉入夢中,去見玄晟元君。
第58章
被竊奪百年的信仰回歸,玄晟元君看上去的確好了很多,能有餘力應對主神更迭最後這幾年,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在夢境中帶著宣芝遊歷大玄山河。
這位女神君從這片土地上誕生,從生到死,都溫柔地愛著這片土地上的生靈。
她們走過很多地方,還去了武神神力覆蓋下的城池要塞。如今,大玄國都還未開始修建武神主殿,武厲天尊的神殿還在東都黎陽,這是大玄的第二大城。
武神殿修築在黎陽最高峰頂,準確地說不能稱之為神殿。因為峰頂隻有一座百仞高的神像,神像輪廓刀劈斧砍而成,五官舒朗大氣,身披盔甲,手中握著一杆長槍,面東而站,傲然立於山巔,一股神威肅殺之氣。
武神麾下神君依次列於武厲天尊之下,祭壇之上香火繚繞,仿佛雲霧升騰。
每日清晨太陽初升之時,朝陽金光灑在神像上,黎陽相鄰三座大城中的民眾,都能從各自城中看到武神神像顯現天邊。
玄晟元君朝著神像拱手一禮,宣芝便也跟著一同行禮。武神神像上神光微顯,算作回應。
兩人從黎陽離開,玄晟元君才溫和地說道:“待我隕落之後,神庭也會崩解,大玄境內各地地仙會成為散仙,武厲天尊允準他們留屬各地,繼續受香火供奉。”
武神神庭強勢,不與其他神庭共掌一地,不過對於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仙倒還算寬厚。
“你符中齊天大聖的名號,已經隨著過往久黎城的商隊傳往昌餘,也有傳入大玄境內。”元君展開版圖,在宣芝曾經幫助過的地方點了點,泉州位於大玄西南邊陲,臨浮郡在大玄北部。
大玄國在東周以西,這三處地方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在這個三角區域內涵蓋大玄最為繁榮昌盛的幾座主城,人口繁盛。
“你符中神靈並不依賴香火,隻需等待神靈事跡隨凡人傳頌流傳開來,當這世間大部分生靈都知曉接受了他們的存在,這個世間自然也會接受新神的降臨。”玄晟元君被人間香火送上正神之位,她無比清楚,凡人羸弱卻也無比強大,他們這些神靈其實也隨人間大勢興衰。
“這是一個行成功滿的過程,也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容易弄巧成拙。”玄晟元君望了望頭頂天幕,說了和申屠桃差不多的話,“別讓它判定你是危險的。”
宣芝聽著玄晟元君溫柔的話語,點了點頭。玄晟元君從最開始便坦然接受了她將要隕落的結局,可宣芝隻是個普通人,她一想到這樣的神君要在劇情的發展下隕落,便覺得心中堵得難受。
她躊躇道:“娘娘,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隻要殺了他,就可以扭轉乾坤,娘娘也許不會隕落……”
玄晟元君抬手輕覆於她唇上,止住她未出口的話語,無奈地嘆一口氣,“我方才說的話,你過耳便忘了?”
宣芝緊抿上唇。
玄晟元君收回手,“一人生死可扭轉乾坤,這樣的氣運大成之人,是得天地相助的。”她點到即止,沒有在這個危險的話題上繼續深入。
玄晟元君拂開她手心,勾出曾贈予她的蘭花印,手中憑空捻出一朵蘭花,兩花花瓣相抵,一滴花露從元君手中蘭花中,滴入宣芝掌心。
“這座百花懸圃送與你,謝謝你與鬼帝這段時日的相助。”
宣芝沉浸在夢境中時,申屠桃正坐在一座樓閣頂上,隔著一條河流,對岸是重邺城中的煙花柳巷,一長條街燈火通明,樓中人影幢幢,靡靡之音溢滿長街,脂粉和酒氣漂浮在霓虹似的燈火中,攪合成這人世間欲念最為濃濁的一隅。
他身旁的柳樹垂頭喪氣,從頹敗的樹冠中散發出極為厭倦的氣息。它自從被栽到這裡,就沒呼吸過一口清新的空氣。
申屠桃隨手揪了片葉撕成兩半,嗅了嗅葉上氣息,的確渾濁,不如其他地方的柳葉清新。
河道中停留著一艘畫舫,一杯酒水從船上潑下,正好灑在水面上的荷花上。荷花不住搖曳,烈酒順著花莖往下淌,那荷花對著船上破口大罵,隻可惜被罵的人並聽不懂。
申屠桃挑了下眉,凌空畫出一道法印屈指彈到那荷花上方,隻聽到一道悠悠的嘲諷之語言自荷花之中傳出,“畫舫裡那位亂潑酒的劉公子,昨兒個在嫣兒姑娘的塌上說要讓她哭得下不來床,結果半刻鍾都不到就鳴金收兵,柳姑娘白日裡還和嫣兒姑娘嘲笑他不中用,怎的這會又直呼厲害,人真是奇怪……”
岸邊柳樹簌簌而響,樹冠中飄出的信息隨風送入法印,轉化成哈哈大笑。
畫舫上的絲竹之音霎時停了,船上一男一女並幾個僕從蹬蹬跑上甲板,那位劉公子一手抓腰帶,一手扶發冠,朝岸上四處張望,臉紅脖子粗地罵道:“是何人在此胡亂汙人清白!”
柳姑娘臉色也不好,一邊拍撫公子後背,一邊小聲發誓,自己絕沒有說過他不中用。
兩岸垂柳和水中荷花見這些人竟然能聽懂,都嚇得倏然一抖,慌忙將自己逸散在外的信息素收回去,再不敢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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