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養父母遺棄了我。
我挨家挨戶地問,誰家要養小孩兒?
問到第一百家,一個窮書生給我半塊地瓜。
「以後,你就叫福寶,我是你的爹爹。」
我看著爹爹頭頂的氣運顏色,「爹爹向北去,前途無量!」
1
這是我們逃荒的第七日。
初秋的夜半,寒意凜冽。
我窩在一堆幹草裡,眼巴巴地看著弟弟和妹妹吃著地瓜粥。
雖然很稀,但是很香。
娘說:「山山,你大一些,可以挨餓,這粥就留給弟弟妹妹吃。」
我一口都沒有得吃。
「娘,那你和爹年紀都我比大,為什麼你們還吃地瓜粥?」
爹看我一眼,垂下了頭。
我娘輕咳一聲,「你弟弟妹妹才一歲多,經不起餓。我和你爹……年紀太大,也經不起餓。」
所以,才五歲多的我,很經得起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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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也很餓啊!
夜裡,我窩在一堆幹草中,又冷又餓,輾轉許久,才抵擋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後來,我聽到一些聲響。
娘說:「噓,輕一些。」
「唔……」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咿咿呀呀中被捂住了嘴巴。
爹說:「秀兒,俺們真的不要山山了嗎?」
我娘說道:「你嚷嚷啥子?俺們現在是逃荒去北方找表叔,帶這麼多人去,表叔樂意嗎?再說了,僅剩的那些口糧,喂我們自己都不夠!橫豎她也不是俺們親生的,俺們養她幾年,已是極大的恩德!」
「快走!」娘催促道。
爹輕嘆一口氣。
我好一會兒才從幹草堆裡爬起來,看著夜色之中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
養了我幾年,他們心裡有沒有一點兒舍不得我呢?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我不想哭,可是眼淚不聽話地流出來……
2
五年多前,我是被遺棄在山中的嬰兒。
被張家村的村民撿到。
成親多年,沒有兒女的張富貴兩口子,好心地撫養了我。
三年多之後,我養母張秀兒有喜,生下一對龍鳳胎。
從此,我便失寵了。
但是荒年來前,他們沒有短我吃喝。
如今,也是為了保命,才不得不將我遺棄。
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也理解他們的無奈,所以,我沒有上去糾纏。
生我者,尚且遺棄我。
他們與我並無血緣,卻撫養了我幾年。
我不怨他們。
「願爹、娘和弟弟妹妹,從此平安,健康,過上一頓能吃四個菜的好日子!」
我盤腿坐著,認真地向老天爺祈禱。
3
等來黎明,我將幹草捆一捆,用同是幹草纏成的草繩背起那一堆幹草。
突然,一個地瓜從草堆裡掉出來。
我彎腰撿起地瓜,知道這一定是我的養父偷偷地留給我的。
我太餓了,一口氣吃掉半個地瓜。
秋日的早晨,很冷,但是有朝露。
所以,我要早早地出發,循著一路上的朝露舔過去。
舔掉許多朝露,我終於覺得不口渴了。
但是,我一個五歲多的小孩兒,一個人根本無法生存。
所以,我到處走,到處問,有沒有好心的人家要養小孩兒?
大家紛紛搖頭。
我沒有死心,一路走一路問。
問了兩天,我的地瓜已經吃完。
梁國南方六洲一帶,三年大旱。
大人們說,朝廷多次派人賑災,奈何貪官汙吏當道,活不下去的百姓隻好朝著東、西、北三方逃荒。
我們是逃荒的第一批人。
有人說,再晚一些怕是連樹皮都啃不上了。
可是,這一路上還是偶見餓殍。
我餓得手腳發軟,我想,我很快也是這逃荒路上的餓殍之一。
4
晚上,我跟著一個村莊的村民,一起到林中歇息。
他們生起火堆,驅散秋日的寒意。
沒有人會害怕野獸。
因為當下什麼野獸都兇猛不過我們這些「餓獸」!
日暮來時,大家開始吃晚飯,我的肚子餓得一直咕嚕嚕地唱著歌。
我看著他們,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明明很渴,卻還流得出來的哈喇子,忍了又忍,實在沒有忍住,繼續去問那些人家。
「叔叔嬸嬸,你們想要養小孩兒嗎?」
「大伯,大娘,我很乖的,也會幹活,你們可以養我嗎?」
「爺爺,奶奶,你們家還差小孩兒嗎?我吃得很少哦……」
他們紛紛搖頭拒絕。
這兩天下來,我一共問過九十九戶人家。
可是沒有人想要養我。
夜裡,我太餓了,暈沉沉地躺在我的幹草堆裡。
我感覺我的呼吸漸漸地慢下來。
我快要死了吧?
這裡挺好的,四周楓林通透,瞧著是一個風水寶地。
就讓我死在這裡吧!
來生,願我能做一個備受父母、親人疼愛的好命小孩兒……
5
「喂,小孩兒?小孩兒……醒一醒!」
我的嘴巴裡有水浸潤進來。
我下意識地張開嘴,緩緩地吞咽,汁水竟然是甜的。
不,是香甜的。
果子的香甜。
這令我下意識地用力吞咽著,仿佛是幹枯的生命,想要得到復蘇……
「小孩兒?醒一醒。」有人在輕輕地拍著我的臉。
過一陣子,我感覺我「活」過來了,緩緩地睜開眼睛。
模糊的視線,在逐漸地清晰。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穿著藍衣的年輕叔叔。
我微微抬眸,在他的頭頂看到了沾染著黑氣的紫紅色氣運。
「你……」我驟然驚醒!
6
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一些奇怪的記憶。
記憶裡,我是一條又小又肥的錦鯉。
而我生來就可以看到每個人身上的氣運顏色。
當初,我被張家村的村民交給張富貴夫婦撫養的時候,我看到張富貴夫婦的Ṭû⁹頭上都是白色氣運。
這代表他們無後,沒有子息緣分。
他們撫養了我,待我極好。
僅過三年,他們的氣運顏色,就變成跟正常人一樣的淡灰色。
又過數月,我的養母張秀兒有喜了!
7
許多尋常百姓的氣運,都是灰色的。
大富人家,氣運是綠色。不同的富就是不同的綠色,淺綠、深綠等等……
大福之人,氣運顏色是藍色。
大運之人,氣運顏色是黃色。
大才之人,氣運顏色是紅色。
而大才大運之人,是紫紅色。
我眼前的叔叔,頭頂上的氣運是紫紅色。
隻可惜,這氣運沾染著代表死亡的黑氣。
他命不久矣!
8
「小孩兒,你終於醒了!」他將手裡捏碎的小果子給我,說道,「偶見的一顆烏肚子,給你吧!」
我接過果子,「謝謝。」
這個叫烏肚子的果子,很甜,很好吃。
我吃完,抬眸一看,發現天色已亮,眾人紛紛地離開了。
「你家人呢?快去找你家人。」他站起來就要走。
我抬眸,看著他背著的一摞子書。
他是一個書生啊!
難怪了!
似他這般好心,且有大才大運的人,年紀輕輕就死掉,實在可惜……
如果他能得長壽,那麼以他的大才大運的命數,定能造福天下百姓!
我突然想,既然我能夠給原本沒有子息緣分的張富貴夫婦「轉運」,讓他們獲得子息緣分,那麼我或許也能改變這位書生的壽數,幫他轉厄為順?
「叔叔……」我猛然伸出髒兮兮的小手兒,緊緊地拉住他的衣袖。
「嗯?」他回眸看我。
「叔叔,我沒有爹娘。我的養父母養不起我,也遺棄了我。您願意養我這個小孩兒嗎?我很乖,很好帶,吃得很少!」
他笑著伸手揉了揉我的小腦袋。
猶豫好一會兒,他點點頭,「也罷!我孑然一身,遇到你也實屬緣分。」
我抬眸看著他,問道:「那我要如何稱呼您?」
「我養你,我是你爹!」
「爹!我叫山山。」
他不由得一笑,「名字挺可愛的,當作小名吧。」
他竟也不問我的過往。
「先墊下肚子。」他從行李裡拿出半塊幹地瓜,遞給我,「以後,你就叫福寶,我是你的爹爹。」
我伸出小手,接過地瓜,乖巧地道:「多謝爹爹。」
爹爹說,他姓李,名忠義,字懷林,是一個大齡窮酸秀才。
此番逃荒向西,投奔他在西四洲做碼頭貨運生意的堂叔。
我看著爹爹頭頂的氣運顏色,指了指北方,說道:「爹爹向北去,前途無量!」
9
「向北?」爹爹低笑,又長嘆一聲。
「我若往西,那是為了活著。」
「我若向北,那是為了抱負。」
我看著他,「什麼是抱負?」
爹爹目光遠眺,看著北方,與我說了許多話。
等他回頭,見我一臉茫然,不由得輕嘆,「福寶還小,不懂也是正常的。」
「嗯。」我毫不羞愧地點頭,扯了扯他的衣袖,「爹爹是書生,以後教福寶讀書識字,福寶就能懂爹爹的抱負了!」
「北去貴人多,但是那邊沒有親屬,很難立足。西邊富庶,又多平民,更利於我們立足。」爹爹仍想去投奔他的堂叔。
可是,我覺得他頭上的死亡黑氣,跟他的決定應該有關系。
我勸他,「很多人和爹爹的想法一樣,所以,逃往東、西兩邊。可是,既然爹爹有才華又有抱負,何不如向北去?去最繁華的京都,實現您的抱負!」
爹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語氣決然,「好,那我就聽我的小閨女一回!」
我們改道而行。
途中,爹爹總是牽著我的手,生怕我走丟。
「福寶,原本我的心裡有掙扎,有不甘,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北上。」
「嗯?」我抬眸看他。
他低頭看著我,那張又黑又瘦,五官卻清雋的臉龐上,笑容溫煦,「是福寶的話,讓我放下膽怯,和猶豫。」
「爹爹放心,福寶有預感,爹爹此番北上,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抱負!」
可是現在改道北上,路途更遙。
爹爹笑說,我們父女倆很可能要靠乞討才能到活著到京都。
他說,他拉不下臉乞討啊,這可怎麼辦啊?
「爹爹,沒有關系,你還有福寶啊!」我拍了拍他牽著我的手,安慰他,「如果爹爹放不下臉面去乞討,那我就沿途乞討,養爹爹!」
「哈哈哈……小福寶,你真是爹爹的好閨女啊!」
10
趕路一天,爹爹晚上又給我半塊地瓜。
我半塊,他也半塊。
「爹爹,你吃,福寶還不餓。」我將那半塊地瓜遞給他。
「怎會不餓?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還是堅持說道:「福寶人小,肚子也小,不像大人那麼容易餓!」
他笑著輕彈一下我的額頭,語氣卻嚴肅地說道:「誰跟你胡說八道的?你人小,更容易餓!」
他推回我手裡的地瓜,催促道:「快吃吧,渴了還有水。」
我吃完地瓜,確實很渴。
他將他的水壺拿來,在我伸手要接的時候,他說道:「你抬頭,張嘴,爹爹喂給你。」
「啊……」我乖乖地仰起小臉兒,張開嘴巴。
水緩緩地流入我的嘴巴。
我猛喝兩口。
「好了,很缺水,留一點給我喝。」爹爹收起水壺。
快天黑了,大家都準備歇息。
爹爹跟著眾人一起去尋幹草打鋪御寒。
我拿過那個水壺,晃了晃……
那水壺裡頭,根本就沒有水了!
我抬起頭,輕揉一下眼睛。
可是,眼睛就像掉入沙子,越來越酸澀,越來越想哭……
11
入秋的夜,一日比一日冷。
沿途逃荒的人那麼多,幹草都不夠用。
爹爹是一個書生,比起許多人要文弱一些。
他沒有搶到幹草。
「爹爹,把我這個鋪薄一些,夠我們躺的。」我推一推我的那一堆幹草。
他看著我,笑道:「還是小福寶聰明,一直背著幹草。」
我們把幹草鋪開,剛好足夠躺下。
可是,如此一來我就沒有幹草當被子蓋。
爹爹將他很寶貝的聖賢書疊一起,給我擋著一面的風;他躺在另一面,給我擋著風。
「爹爹,我還是覺得冷。」
「福寶是小孩兒,耐不住冷。」他脫掉他的外衣,又拿出一件滿是補丁的舊衣服,都蓋在我身上。
「爹爹,我們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吧!」
可是,爹爹搖頭。
他說福寶一定要記住,男女授受不親。
「哦。」我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
瘦和瘦的,就不能親近?
可是,這荒年哪裡有胖子呢?唉……
12
水壺裡沒有水的事情,我沒有戳穿爹爹。
翌日,我告訴爹爹,黎明前就趕路,一路舔朝露,可以解渴。
溫雅斯文的書生爹爹表示他做不出舔朝露的舉止。
他也不讓我舔。
我問為何?
他說,不文雅。
他說,福寶再小,亦是姑娘家,要注重言舉修養。
「可是,爹爹,如今我們還未走出大旱的南方六洲,食物少,又缺水,這樣下去我們不餓死,也要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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