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剝奪我的參賽資格,對我不公平。」
我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松了口。
19
畢業後,我順利拿到了國內外幾家頂級心理咨詢公司的 offer。
緹娜給我在酒吧組了個局慶祝。
外國人一向熱情奔放。
但那些過火的遊戲我還是參與不進去,隻好找了個借口出門醒酒透氣。
「滿滿姐,你還好嗎?」
我頭有些發暈,克裡斯及時扶住了我。
昏暗的光線中,他一半側臉隱在陰影裡,眸色幽深,多了些侵略性。
我稍稍清醒了些,不著痕跡地將他推開。
「我挺好的,你進去跟他們玩吧。」
克裡斯對我有好感我是知道的。
但我實在沒這個心思。
「滿滿……」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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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皮一跳,正要糾正他的稱呼。
一陣強光打了過來,蹙眉望去,沈未帆下了車。
他自然地攬住我的腰,眼神冷淡,夜色中暗沉的眸子望著對方,隱含警告。
「謝謝你照顧我女朋友,我先送她回家。」
克裡斯不甘示弱地看向我。
我急於讓克裡斯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順著他點點頭。
「我男朋友來接我回去,你幫我跟你姐說一聲。」
他眼中浮現出落寞,但也隻是點點頭,推門進去了。
一轉頭,看到旁邊的男人嘴角微翹,似乎心情愉悅。
我忍不住刺他:「又不是真的,你高興什麼?」
自從答應給他一個追我的機會後,他就正大光明地驅趕我其他的追求者。
之前的困惑得到解答,不是我魅力不夠,而是有人偷偷摸摸給我斬了桃花。
他薄唇微動,一聲輕喃消散在夜色間,隻有風聽得見。
「遲早會成真的。」
20
回到家後,沈未帆熟練地挽起袖子走進廚房,端出一鍋還冒著熱氣的醒酒湯。
我有些好奇:「你怎麼進來的?」
他慢條斯理地給我盛湯,鎮定自若。
「緹娜給的密碼。」
「……」
自從三年前我松口之後,他就理所當然地霸佔了我家的廚房。
給我們做飯煲湯,簡直像出入自己家一樣自然。
我擔心緹娜有意見,結果她笑著擺擺手。
「你不讓他來的話,我的胃就要抗議了。」
現在更是直接把家門密碼給他了。
我有些無奈地揉揉眉心。
沈未帆將溫熱的湯放到我面前。
「快喝了去睡覺,不然明天又要頭疼,」
他聲音像是哄小孩似的,又輕又啞,莫名帶了些繾綣的意味。
我抬眼看他,溫和的眉眼在醒酒湯的熱氣中氤氲了幾分煙火味。
「有家的氛圍」,心頭被這幾個字砸得輕顫,呼吸都有一瞬間的停滯。
明明喝了醒酒湯,但腦袋似乎更不清醒了。
我盯著沈未帆看了很久。
他薄唇輕啟:「怎麼——」
我湊近咬住他的下唇,溫熱蹿入試探,有些甜。
沈未帆眼睫劇顫,全身僵硬成了一座石雕。
我拉開了些距離,難得笑得狡黠。
「扯平了。」
下一秒,骨節分明的手掌按住我的後頸。
狂風暴雨般的吻接踵而至。
鼻尖縈繞著熟悉且強勢的氣息。
他瘋了般掠奪我的呼吸,急切地與我交纏追逐。
我無力地攀在他身上。
任由他將我託抱起來,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意識沉浮間,他在我耳畔喘息著誘哄。
「滿滿,說你愛我。」
我不肯說。
他便再次纏上我的唇,一次次衝擊我的理智。
直至聽到破碎得不成句的滿意答案。
21
一個月後,我拿著手中的妊娠報告單欲哭無淚,指著旁邊同樣怔愣的沈未帆怒罵。
「你有病吧?」
什麼人啊,一次就中!
他也不惱,反而唇角漾起弧度。
眸中細碎的光都喜悅得輕輕顫動。
「滿滿,我有沒有病,這張單子已經很能夠證明了。」
「……」
神經病。
國內沈遲舟要訂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我看向廚房裡戴著圍裙忙活的沈未帆。
語氣不善地問:「你侄子怎麼回事?」
他正切著胡蘿卜,語氣漫不經心。
「不太清楚,但小舟不是那種人,放心吧。」
我來到英國之後才知道沈未帆竟然是沈遲舟的小叔。
但二人年紀也隻差了一歲。
沈母是高齡產婦,再加上曾經生過重病,生下沈未帆後不久就去世了。
深愛妻子的沈父大受打擊,身體一落千丈,獨自去了國外休養。
沈家大哥接管集團,對這個小弟疏於照顧,或者說因為母親的死而埋怨他。
他從小懂事獨立,對誰都溫和有禮,不給家裡添一點麻煩。
即使這樣也感覺不到家人對他有任何接納。
不顧反對轉學到那個小鎮,大概是他做過最叛逆的事了。
那是他母親的家鄉。
我們也因此相遇。
再後來就是沈父病重,他不得已連夜離開。
所幸沈父搶救了回來。
也許是鬼門關走了一回,沈父也意識到自己忽視了這個孩子整整十六年。
他想著要修補關系,用病重的理由把沈未帆留在了英國。
臨終前,他執拗地拉著沈未帆的手問:「你怪不怪我?」
沈未帆說不怪。
溫和卻疏離。
我不知道沈父心裡怎麼想,可我心疼他。
在他需要親情的時候,所有人都當他是個透明人。
把怨氣全部發泄到這麼小的孩子身上,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多難受自責。
當他不再需要父親和哥哥時,他們又跳出來道德綁架,絲毫不顧及他的意願,自欺欺人地上演著相親相愛一家人。
真可笑。
沈未帆做錯了什麼?
被他們折磨了這麼多年。
又不是他自願出生的。
22
也許是懷孕讓我的激素分泌失調,心情變得格外敏感。
想到這件事,我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
沈未帆見狀連忙把我抱進懷裡。
指腹輕柔地蹭掉我眼角的淚。
「滿滿,怎麼了?」
我癟了嘴,淚眼蒙眬。
「沈未帆,我心疼你。」
「你家人對你不好,我對你也不好,都不敢想你有多難過。」
他動作一頓,半晌,悶笑著將下巴壓在我的發頂。
自胸腔ťú¹傳來的笑聲震得我心口酥酥麻麻。
「早知道你這麼心疼我,我就再說慘點了。」
抽泣聲頓時停住。
眼淚懸在眼眶,落不下來了。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下一刻,無名指滑進一枚鑽戒。
沈未帆眷戀地吻了吻我的手指,眉眼無比柔和。
「滿滿,你怎麼會對我不好呢?上天垂憐我才會讓我遇見你。」
「這次我想得寸進尺一回。」
「給我一個家,好不好?」
鼻尖又抑制不住泛酸,我埋進他懷中。
「婚禮要最盛大的,婚紗也要最漂亮的。」
他縱容輕笑:「好。」
23
見證了安溢和沈遲舟的訂婚烏龍後,我和沈未帆一致認為,誤會還是得早點解除。
親朋好友都在國內,我們的婚禮自然得在國內辦。
回國後,我見到了沈未帆傳說中的大哥——砸沈未帆手機,讓溫怡拆散我們。
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但也無話可說。
第一,他管不著我們。
第二,他自己兒子也管不了,非我妹妹不娶。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我早已實現年少時的野心,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
那套門不當戶不對的說辭,可以去見鬼了。
沈未帆親手籌備一個月,給了我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不僅請了我前魚Ṱū₄塘中的魚,還請了顧時琛。
甚至安排他們坐一桌。
這男人一再得寸進尺,在我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我假笑著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沈未帆,你不想過了是吧?」
他無辜又委屈地垂下眼。
「你大學這四年我都快酸死了。」
「好不容易把你追回來,炫耀一下不行嗎?」
「……」
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扇他。
在一起後,這人的形象一再崩塌。
但對上他那雙如同秋日暖陽般的眸子, 我又軟下了心。
「算了, 隨你。」
敬酒時, 顧時琛始終緘默不語, 周身縈繞著灰敗的氣息。
這要歸功於某人樂此不疲的刺激。
剛回國時,顧時琛三番四次求我原諒。
知道我要結婚後, 更是喝得爛醉, 半夜發瘋來敲我家的門。
可開門的卻是渾身冒著寒氣的沈未帆。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用這麼刻薄的語氣跟人說話。
褪去溫和的假面,眉梢微挑,露出了惡劣的譏諷。
「我老婆都顯懷了,你還沒釋懷呢?」
「滾吧,廢物。」
盡管被這麼羞辱, 他還是出席了我的婚禮。
顧時琛抬眼看向我, 唇角扯出一抹慘笑。
「安滿, 祝你幸福。」
「還有, 對不起。」
我沒有回應,就像我也沒有接受溫怡的道歉一樣。
受過的傷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撫平的。
人生在世, 沒必要強行大團圓結局。
受害者有拒絕原諒的權利。
24
晚上,沈未帆罕見地喝醉了。
泛紅的眼尾氤氲著不曾顯露的脆弱。
他緊緊牽著我的手,像是生怕我跑了一樣。
我無奈彎唇, 隻好輕聲哄著他。
他靜靜看著我,眷戀的目光一寸寸描摹我的輪廓,啞聲道:「要是我們不曾分別就好了。」
關於這個問題, 我也有想過。
如果我們沒有當初那個誤會,現在會不會更幸福?
答案是,也許不會。
溫怡都能肆無忌憚地說出那些話。
那他爸和他哥又會怎麼看我呢?
按照我的性子,是絕對受不了這個委屈的。
與其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我大概還是會選擇離開。
所以說, 不管怎麼選, 都有遺憾。
倒不如珍惜當下。
我們都成為了更加優秀成熟的大人, 在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後, 依舊能被對方吸引並再次相愛。
這才彌足珍貴。
我吻上他的眼睛, 感受輕顫的眼睫落在唇上的酥痒。
「沈未帆, 一切都剛剛好。」
(全文完)
番外:
沈未帆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模樣。
隻有安滿知道他到底有多善妒和腹黑。
結婚後,他漸漸顯露出十足的佔有欲。
安滿多看了哪個男人一眼,他就耍小性子。
陰陽怪氣, 尖牙利嘴。
簡直就是林黛玉附體。
次數多了,安滿也哄得煩了, 準備嚴肅地跟他展開一場談話。
每到這時,他總是傷春悲秋得快死了一樣。
神情落寞得像是被拋棄的大型犬。
他知道, 安滿就吃這套。
舍不得罵他, 更舍不得打他。
隻能用另一種方式罰他了。
翌日, 他餍足地起床做早餐。
唇角愉悅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隻有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紅痕昭示著他是如何受罰的。
不僅如此,他還加了安滿的那些前科。
「趙傅江陸, 顧池賀謝……」
像念百家姓一樣給這些人分了組。
然後三天兩頭地曬娃、秀恩愛。
【可愛, 像滿滿。】
【忙活了一早上,隻為親手給我做早餐,滿滿也太愛我了。】
【牽著我不肯放開呢,老婆太黏人怎麼辦?】
【哦, 忘記有些人沒老婆了。】
……
每天被這些朋友圈轟炸的受害者,破防如此容易。
有些人實在忍不住截圖發給了安滿。
【管管你老公吧!】
安滿:【?】
她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想好今晚要怎麼懲罰某人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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