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
“……”
柳弦安長籲短嘆,一頭撲回被窩裡,算了,不計較。
梁戍卻不肯消停,又跟過去將人一摟,糾纏不休地問:“這就又睡了?相處這麼久,怎麼也不見你同我生一回氣。”
柳弦安帶著濃厚的困倦回答,為什麼要生氣。
“生一生嘛。”梁戍低頭親他,“我想看你生氣,起床氣也行。”
柳弦安完全不搭理這個奇特需求,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起床,也就沒有氣。
於是驍王殿下開始自我發揮,從上摸到下,從隔著衣服摸到不隔衣服。
睡仙岿然不動。
梁戍將下巴墊在他肩頭,手下微微使勁。
趴在床上的柳二公子:“……”
梁戍側頭問:“這樣也不氣?”
柳弦安覺得,其實感覺還可以。
他扭頭看了眼對方。
梁戍眼底帶著笑,兩人距離極近:“嗯?”
柳弦安就又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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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氣。
氣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梁:老婆你罵一下我。
小柳:Zzzzz……
第90章
被子是新曬的, 冬日裡的陽光溫暖又不刺眼,蓬蓬松松地大片滾落在床。這樣的早晨,可太適合有情人一起賴個床了, 因著昨晚眾人都是忙到大半夜, 所以現在並沒有誰敢來打擾驍王殿下, 連隔壁的阿寧也還在睡回籠覺,整座府衙後院都是靜悄悄的。
床帳間花香馥鬱, 氣氛旖旎,旖旎得四萬八千歲的睡仙,突然就有些口幹舌燥。梁戍起身替他倒了一杯酸澀解渴的梅子陳皮茶, 喝得柳二公子直皺眉, 勉強喝下半杯, 卻沒被酸清醒, 便打著呵欠又鑽回被窩。
梁戍將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掀開被子回到床上,又從身後將他攏了……還是不肯消停, 帶著薄繭的掌心一路沿腰線往上撫,寢衣松軟,沒幾下就被揉散了, 嫌礙事,索性一件一件, 將人剝了個幹淨。
於是原本正悠闲躺在三千世界雲團中的柳二公子,就不得不爬起來暫別諸位賢者,我還有事, 先出去一趟。說完捂著衣服就跑, 如同正在被狗追,難得腳步匆匆一回!白鶴帶著衣袂飄飄的仙人沒入雲端, 微涼雨霧紛紛落在臉上,湿漉漉的,而現實也一樣泛著潮氣,柳弦安睜開眼睛,伸手去擋,梁戍去卻笑著握住他的手腕,重新壓回枕邊,額頭相抵:“怎麼,不繼續睡了?”
說完,沒打算等他的回答,而是又低頭含住那還帶著一絲青梅香氣的唇瓣。柳弦安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兩人的力氣差距實在懸殊,就隻稀裡糊塗地想,夢境中的那片溫泉,竟不及此時萬一。
因為阿寧的書遲遲沒有買回,所以柳二公子対於這種事的了解,還淺薄得很,頂多是西廂裡的一句“魂正在九霄雲外”……此刻他也的確被捻得不知去了哪一重雲端,實在受不住,便摟住対方的脖子輕喚了聲“王爺”,誰知沒求得饒,反倒往火上澆了一片油。
梁戍掐著他的腰,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便要我的命吧。
柳弦安莫名其妙得很,現在是誰在要誰的命?我分明正好端端和老頭一起曬著太陽。
梁戍拉過他的手,柳弦安指尖像是被火燎了燎,抬眸看著枕邊人,換來一句輕笑:“不會?”
柳二公子正欲回答,確實不會,梁戍卻已經將他的手背包覆住,道:“我教你。”
直教了個意亂情迷。
下午,走廊上才終於傳來說話聲與腳步聲,還有阿寧“啪嗒啪嗒”,近了遠了又近了的腳步聲,像是正趴在門口探查動靜,好不容易聽到屋內有響動了,趕忙站直身體,出來的卻隻有梁戍一人。
“王爺。”阿寧往屋裡瞄,“我家公子……”
“讓他多睡會兒。”梁戍反手關上門,“過一個時辰再進去伺候。”
過一個時辰,那不得天都黑了。阿寧愁苦地嘆氣,王爺可真慣著公子呀!他又去廚房忙了一陣,掐算時間差不多了,方才端著洗漱用水進門,柳弦安已經坐了起來,正在活動酸痛的肩膀。地上丟著幾方錦帕,阿寧不明就裡,俯身想撿,柳弦安緊急道:“別碰!”
阿寧被嚇了一跳:“什麼?”
柳弦安裹著被子,輕飄飄嗡一聲:“別用手碰,弄一把笤帚來,掃出去。”
阿寧:“……”
他覺得自己應該履行一下小廝的職責,委婉糾結:“公公公子,你同王爺……怎麼好現在就這樣。”
柳弦安答,其實我也不大想的,不然你去同王爺說。
阿寧呆若木雞:“啊?”
柳弦安穿鞋走下床,趁機換了個話題:“城中目前怎麼樣?”
“城中都炸鍋了。”阿寧替他披好衣服,又將窗戶打開透氣,“人人都在說鐵匠鋪子的事。”
傳得一個比一個玄乎,本來嘛,連衙役都一臉諱莫如深不可說,那這不鐵板上釘釘地表明了事情有鬼?
“提的最多的,還是與宋先生有關。”阿寧道,“都說是他的魂魄在打鐵。”
一整晚的“叮叮當當”,吵得全城百姓頭昏腦漲,而人在沒睡醒的時候,是沒什麼力氣去思考分析的,隻能稀裡糊塗隨大流走,鬧鬼吶,誰不害怕?白天時街上統共都沒幾個人,到了傍晚,更是連野狗都不見一條,隻有北風卷得落葉響。
梁戍道:“本來還想帶你吃一頓好的,現在卻連個開張的酒樓都尋不得。”
“不餓。”柳弦安伸了個懶腰,站在空蕩蕩的長街盡頭,“我先前經常夢到這樣的場景。”
“空城?”
“嗯,空城。”
風吹落葉蕭瑟,天地間隻有一個人,獨自行走在似乎永遠也不會有終點的長路上。有時會下雨,有時會下雪,但因為街道兩旁的人家都不會為自己開門,所以就隻能繼續頂著風和雨往前行,一直走到霜雪滿肩頭。
“走累了呢?”
“就坐在臺階上歇一歇嘛。”
“那些白胡子老頭怎麼不陪你走?”
“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論道的論道,歸隱的歸隱,還有聚三五好友一同飲酒作詩的,在瀑布旁邊舞劍的,總之各人有各人的忙,並沒有誰願意來空城裡走一遭。
柳弦安道:“不過每一回我走累的時候,阿寧都會把我叫回現實,所以這並不算是噩夢,就是稍微有些沒意思。”
一個孤零零的夢,倒把梁戍給聽心疼了,他握住他的手,許諾道:“往後我陪你走。”
原本是戳心窩子的情話,但驍王殿下又往後頭霸氣十足地加了一句,看看還有誰敢不給你開門。
柳弦安:“……”
他笑著與対方扣緊手指,說,也好。
因為有了梁戍的加入,聽起來夢境裡連綿的數百座城都要一起變得熱鬧起來,且不論是真熱鬧還是被迫熱鬧吧,反正柳弦安是很喜歡這種改變的,也很期待從孤獨的天涯旅人變成繁華紅塵的一部分。
不過眼前這座同樣清冷的渡鴉城,短期內卻不是驍王殿下想熱鬧,就能熱鬧的了,差不多每一座屋宅都大門緊鎖。兩人沒尋到吃飯的地方,隻能回府衙湊合了一碗米線,吃罷又在院中走了一陣,食沒消完,天便全黑了。
更夫戰戰兢兢,從城南出發,天幹物燥,小心火……火……
聲音都打顫了,他定在原地,看著鐵匠鋪子裡又要衝破天的火光,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怎麼又來?
“叮叮咚咚”的打鐵聲再起,渡鴉城裡的百姓在心中齊齊哀嘆,該來的還是得來,紛紛扯過被子裹起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盼著官府趕緊出面解決,再不濟,找個會驅魔的巫師來也行啊,天天晚上不叫人睡覺算怎麼回事?
梁戍與柳弦安仍留在鐵匠鋪子裡。宋長生道:“這還是我第一回 如此近距離欣賞王爺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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