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向帳外走去,女官抬手拉開帳簾。
將要出門的那一刻,江玉珣終於停下腳步,他笑著朝巧羅國使臣說:“巧羅既如此有誠意,那我大周自然不會辜負。”
今日天空萬裡無雲,整座王庭都曝於烈日之下。
說著,他眯了眯眼睛向半天看去:“時間不早,還請大人快些準備麥種,不要驚動折柔更別誤了我們的行程。”
春風吹起碧色的衣擺,更顯得江玉珣身姿挺拔。
那使臣竟在瞬間生出錯覺——眼前人身上的光亮,似有一剎那壓過了這烈烈白日。
“是,大人——”
巧羅國使臣當即後退一步,無比恭敬地朝江玉珣行了一禮。
他並不像從前那般把手放在胸前,而是如周人一般舉手加額,似已有臣服之意。
※
下午,去往伊延草原打獵的折柔王終於回到了王庭。
或許是知道了自家臣子在周人面前丟人的事,他終於忍不住把江玉珣一行人叫到了王庭外,看樣子是想借“賽馬”來找回場子。
還是個半大小孩的折柔王帶人騎馬走在最前。
使臣與隨行的大周士兵,則跟在他們背後向王庭以西的沙地而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此時大概下午三四點的樣子,正是一天內最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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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照下,曬得人頭皮刺痛。
“江大人,喝水嗎?”士兵把水壺遞來。
江玉珣輕聲道謝,一口氣便將壺裡的水喝了個幹淨。
咽喉間的幹澀,終於得到了緩解。
見折柔人還在向沙地中走,與江玉珣並肩而行的湯一蒙不由皺眉看了江玉珣一眼。
——這群折柔人到底想做什麼啊!
不知何時,折柔王庭已經消失於地平線那一頭。
擔心再向前走會出意外,江玉珣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不知折柔王究竟想帶我們去哪裡?”
譯官剛將這句話譯出,走在前面的折柔王就拽緊了馬韁。
見狀,那個會講大周話的折柔官員當即道:“全都停下來吧!”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身向江玉珣笑道:“江大人,看到前面那片湖了嗎?讓你們的士兵和我折柔戰士一道賽馬,誰先騎馬到湖邊取到信物再折返便是誰勝。”
說著便用手中馬鞭指了指前方。
最前方的折柔王也在這時笑著朝背後的人看來。
聖湖?
……我怎麼沒聽過相關傳聞?
江玉珣與其他周人一道朝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刻他們正位於戈壁沙地的正中央,四周除了黃沙便是嶙峋的碎石。
這裡的一草一木均寫著“幹旱”二字。
唯獨地平線上有片湖泊正在烈日下泛著粼粼波光。
看到那片湖後,隨行大周士兵立刻整裝,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與折柔人一較高下。
除此之外,隨行幾名精通騎術的使臣也躍躍欲試。
折柔官員放下馬鞭,仰頭喝了一口水不屑道:“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為何要認輸?”湯一蒙道,“大人未免過分自信。”
士兵也紛紛激動了起來。
“就是!比就比——”
“何時開始?”
折柔官員放下水壺,把前路上了開來:“哦?既然不怕,那不如現在——”
“等等!”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江玉珣打斷。
身騎白馬的江玉珣抬眸向前方看去。
停頓幾息後,他忽然蹙眉笑了起來:“湖?敢問大人那‘湖’叫什麼名字,佔地幾何?距我們所在之處又有多遠?”
周遭突然靜了下來。
折柔官員愣了一下:“呃……叫,叫……”
江玉珣拽了拽馬韁,冷笑著向他看去:“你也不知道。對嗎?”
說話間,忽有一隻老鷹鳴叫著從眾人頭頂飛過。
江玉珣的聲音並不大,卻滿是迫人之意。
見那折柔官員真的答不上來,大周的使臣與士兵們不由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回事……”
“折柔人怎能不知他們聖湖的名字?”
江玉珣回頭看了隨行的譯官一眼,接著壓低了聲音道:“恕我直言,前方壓根沒有什麼湖泊。遠處的水面不過是蜃景罷了!”
這番話在同一時間被譯官翻成折柔的語言,高聲說了出去。
兩道聲音伴著頭頂的鷹啼,一遍一遍地在沙地上回蕩。
在場眾人均目瞪口呆定在了原地。
江玉珣雖然在笑,心中卻是無比的憤怒。
“海市蜃樓”這一自然現象分為“上現蜃景”“下現蜃景”還有“復雜蜃景”這三類。*
眼前地“湖泊”便是最最常見的下現蜃景之一。
天氣晴好時,沙漠與柏油馬路上幾乎隨處可見。
……這群折柔人絕對知道遠處的湖泊永不可抵達。
他們故意這樣做,就是為了坑死生活在昭都,不曾見過蜃景的士兵,讓他們追著虛影命喪於荒漠之中!
到時候還能反咬一口,說大周士兵愚鈍,連湖泊都找不到。
“什,什麼‘蜃景’?江大人莫要開玩笑!”折柔人還在嘴硬。
江玉珣沒有搭理那名官員,而是直接騎馬向折柔王而去。
他一邊走一邊說:“史書早有記載‘海旁蜃氣象樓臺,廣野氣成宮闕然’*,怎麼?折柔人真以為隻有你們見過蜃景嗎?”
江玉珣的聲音中隱含怒意,他越說語速越快,壓迫感在這一瞬向每個人逼來。
明明是正午,眾人心間竟生出了一陣寒意。
明白折柔人的意圖之後,湯一蒙等人面上瞬間失了血色。
他們雖也看過史書,記得這段描寫。
可是從未親眼見過海市蜃樓的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遠處那片湖泊便是書中的“蜃”!
大周的譯官顫抖著將這句話譯了出來。
折柔隊伍瞬間噤聲。
江玉珣緩緩停在了折柔王的面前。
他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一字一頓道:“若折柔人堅稱前方就是你們的聖湖,那不如王親自帶我們去聖湖祭拜一番?”
折柔王胯下的黑鬃烈馬忽在此刻不安地打起了響鼻。
它肌肉抽動,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並在原地踢踏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落於下風的折柔王當即開口:“你——”
可江玉珣完全沒有留給他說話的時間:“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吾等千裡迢迢來到折柔,這片‘聖湖’便是王展示給我大周的誠意?不知您此舉,折柔三王可曾知曉?”
江玉珣的話由譯官清清楚楚地譯到了每個人的耳邊。
折柔王手下隻有幾千親兵。
這裡真正說得上話的,是遠在草原深處的“三王”。
如今“三王”尚不敢對大周宣戰,可他卻按捺不住做出這種事來。
這事傳到三王耳朵裡,王庭或許就要換主人了。
之前還不可一世的折柔王瞬間定在原地。
隨他一到來的貴族也緊閉著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走!”
江玉珣直接騎馬轉身,帶著所有周使朝反方向行去,頭也不回地把折柔人甩在了原地。
“是,江大人——”
馬蹄聲頃刻間響徹大漠。
黃沙被高高揚起朝折柔人撲去。
陽光自半空落下,如匕首般刺在了身上。
直到江玉珣一行人走遠,折柔人方才狼狽地抓緊韁繩向前而去。
-
“聖湖”之事過後,折柔終於消停了下來。
江玉珣也待在帷帳內不再出去。
就在他收到連儀公主傳話,得知麥種已經備好的當天,原定離開這裡的時間也到了。
此時黃沙又起,剎那間飛沙走礫、暗無天日。
使臣的行程不能因此而耽擱。
天還沒有大亮,江玉珣一行人便離開王庭向著南方而去。
起初他們還勉強能辨清腳下的路,但走到大周與折柔之間的狹長沙地時,便出現了意外。
“咳咳……江大人,前方的好像有龍卷風,”士兵一邊咳嗽一邊說,“地上的車轍印也被風沙淹沒了!”
江玉珣的心當即懸了起來。
他頂著狂風從馬車裡走了出來:“通知所有人不要向前,再把車、馬全部聚集在一起。”
“是!”
說話間湯一蒙也從馬車內走了出來:“江大人先進去等等吧!”
江玉珣搖頭問他:“今日會有人來接應我們嗎?”
湯一蒙臉色有些難看,風沙中他大聲喊道:“咳咳……往年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好,我知道了。”江玉珣的心情愈發沉重。
這樣的天氣無法前行。
若是放在往常,連儀公主定會將一行人再留幾天,等風沙停後再放他們走。
但今年發生了些意外……
擔心折柔人再發難,以及麥種被人發現,他們必須盡早離開王庭。
見江玉珣下車,又有幾名使臣跟著聚了過來。
今日的天氣太過異常。
他們心情也隨之忐忑沮喪:“車轍印沒了,也不知道這黃沙還要吹幾天。若是無人接應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啊?”
“依我看這風沙還要再大,不如我們先走吧,千萬不要停在這裡被徹底困在沙地上啊!”
“是啊江大人,不管什麼方向,先向前走吧。”
江玉珣突然搖頭轉身向眾人道:“不會的。”
湯一蒙隨之一愣:“什麼不會?”
江玉珣用力攥緊了手心:“陛下不會丟下我們的。”
“江大人,我也知道陛下不會這麼做,”那名使臣忍不住說,“但萬一他以為我們還在王庭沒有走呢?”
“沒有萬一,”江玉珣狠狠咬牙道,“使臣如同陛下親兵,陛下什麼時候在戰時拋棄過親兵?”
看過史書的他,對應長川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可——”
風沙突然大了起來,江玉珣憑借著記憶尋找著南方。
他一邊咳嗽一邊大聲對所有人說:“全部原地待命不動。上車不許亂跑,等待援軍!”
周圍幾人終是不情不願地對視一眼:“是……”
末了艱難地頂著黃沙向馬車而去。
狂風在他耳邊呼嘯,世界一片昏黃。
“咳咳咳……”獨自留在沙地上的江玉珣一點點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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