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怡河平原,月鞘山山腳下。
五六名百姓結伴而行,直衝著官道而去。
將要走出村寨時,有同村的人抱著竹籃站在半山腰大聲問道:“田伍一,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將要走上官道的百姓回頭高聲說:“我們商量好了,去鎮上領官府發的麥種!”
“你們想好了嗎?”現在半山腰的百姓鬼鬼祟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接著快步跑來壓低聲音說,“今年不找巫觋算算嗎?”
眾人的表情突然緊張了起來。
大周實行“休耕”制,每年百姓都要劃出部分土地以備休耕之用。
過去每當播種時間來臨,百姓都習慣找巫觋提前卜算一年的收成,並由他們決定今年於何處休耕,甚至於具體如何播種。
若是巫觋提前算出未來將是個大荒之年,百姓便會送上牲畜前去祭祀。
應長川登基後這種現象仍屢禁不止。
不等那個名叫“田伍一”的百姓回話,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便高聲道:“不找了!聽江大人的定然不會出錯,既不會出錯,那還花那些錢做什麼?”
“就是!”另有一人高聲應和。
“反正都是為了來年的收成,去官府領麥種不但不會被玄印監抓去服苦役,且還是免費的。總歸錯不了!”百姓一邊說一邊向官道走去,唯恐慢人一步。
“況且江大人都說了,這種麥子產量極高,”田伍一撓了撓腦袋,朝那位鄰人說,“且不管味道是不是真好,先吃飽不餓肚子再說吧。”
雖說今年怡河兩岸迎來了一場大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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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飢餓的恐懼仍植根於眾人的內心之中。
他們才不管這新麥種的味道究竟如何,隻要產量夠高便好。
一年多時間過去,如今百姓格外相信江玉珣說的話。
“也是……”起先發問的百姓連籃子也不放了,“我和你們一塊去!”說著便向官道而去。
“走走!”起先說話的女子回身朝著眾人招手道,“去年沒趕上屯田墾荒的大好事,今年不能再慢了。”
“說得有理,我們快些走吧!”
去領麥種的百姓越聚越多,等到鎮子上時已聚了二十幾人。
他們原以為自己去了便能領,沒想到了才發現官府門外的人已經排了足足百米遠。
百姓播種新麥的熱情,似乎遠高於眾人的想象。
※
如今新麥種已經分散到了軍屯田和怡河兩岸百姓們手中,隻等過上幾天氣溫變低後便會播撒開來。
新的麥種與過往不同。
除了產量以外最大的區別就是食用方式。
既要推廣面粉,那麼磨粉的裝置也要提前配備到位。
後世小麥面粉推廣開來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小型石磨。
但如今一切都剛剛開始,官府必須為這群選擇種新麥的百姓與軍屯田備好石磨。
身著晴藍色夏衫的江玉珣緩步朝山上而去。
換上玄色便裝的天子就走在他的身邊。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名玄印監跟在兩人的背後。
江玉珣已經提前派人在附近的山上修了一座磨坊。
今日他便要帶皇帝去檢查磨坊,若是一切順利便可迅速在新麥種植區推廣開來。
江玉珣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一邊對應長川說:
“……石磨就是用來磨面粉的東西。小一點的磨盤憑人力就可推動,但大一點的就要靠牲畜或者其他東西了。比如用風或者用水。”
風力磨坊與水力磨坊都曾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歷史。
但相比較而言,大周這片土地深受季風影響,風力並不穩定。
反倒是多山多水,就連最為幹旱的北地,都可依靠慈水修建水力磨坊。
故而江玉珣便決定直接把水力磨坊推廣開來。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新修的磨坊旁。
它由木板搭而成,正處於一條小溪之上,不仔細看的話與普通的房子沒有什麼區別。
爬了半天山的江玉珣不由長舒一口氣:“……終於到了,陛下我們先進去看看吧!”說著便向前推開了磨坊的大門。
“好。”應長川隨之點頭與江玉珣一道走了進去。
修建磨坊的小溪不過兩米寬,建在溪流上的磨坊也不大。
見狀,玄印監統領齊平沙便向屬下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止步守在外面。
磨坊兩邊皆有木窗,剛一進門江玉珣便感覺到了絲絲的水汽。
他下意識向後看了一眼——這磨坊的上遊,正是一道小小的瀑布。
應長川似乎對這座磨坊很感興趣,他隨江玉珣一道向外看去:“磨坊為何要建在瀑布之下?”
“回陛下的話,”江玉珣立刻認真道,“這座磨坊靠的就是水力衝轉石磨,若想水力大,自然是水量越大、落差越大處越好。”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搭在了磨坊中央巨大的石盤上。
此時巨大的石盤正在水流的推動下緩緩轉動。
江玉珣幾乎盡了全身力氣,仍未阻止實盤的動作。
“陛下您看,這便是水流之力,”介紹完後,他又指著磨盤下方說,“在這裡能看到底下的小溪。”
應長川順著石磨底部的間隙向下看去。
——小溪內有一巨大的木輪橫臥水中,此時木輪正被溪水推著緩緩轉動。
它的上方還有一根木柱,並以此與磨坊內的石盤相連接。
此時二者正在同步轉動。
水磨的結構極其簡單,一眼便能看出八九分。
江玉珣一看應長川的神情便知,他絕對已經明白了這磨坊的工作原理。
“陛下,這種小型水磨坊橫跨於溪流之上,而若是在北地慈水邊的話,就不能這樣建了,”他一邊說一邊皺了皺鼻子,“那麼做成本太高,完全沒有必要。”
慈水最窄處也有數百米寬,自然不能修建這樣的“橋屋”式磨坊。
小小的磨房裡隻有江玉珣和應長川兩個人。
伴隨著耳邊潺潺的流水聲,江玉珣索性直接蹲在地上,借樹枝在木板上認認真真地畫了起來。
同時側身為應長川騰出些向下看的空間。
他原以為天子會站在此處靜觀自己手上的動作。
誰知緊接著應長川竟也隨自己一道輕輕地蹲在了地上。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甚至稱得上優雅。
兩人的氣息忽然在此刻貼近。
看到熟悉的玄衣,江玉珣當即睜大了眼睛:“……陛下?”
“怎麼了?”應長川不以為意道。
江玉珣誠實問道:“您怎麼蹲下來了?”
你可是皇帝好嗎!
應長川輕輕地笑了一下,忽然側身看向江玉珣的眼底:“無妨,這裡隻有我們。”
淡淡的龍涎香在這一刻被風裹著吹到了江玉珣的鼻間……
此時,玄印監就守在磨坊外。
而自己竟然與天子一道……偷偷地蹲下了身。
江玉珣的心中忽然生出一點詭異的刺激感來。
微涼的水珠穿過窗,伴隨著“我們”這兩個字輕輕地落在了江玉珣的脖頸上。
他不由地瑟縮了一下,終於想起自己要做什麼。
江玉珣重新握緊木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新修好的磨坊上還有一層沒有清理幹淨木屑,江玉珣稍一用力便在地上畫出了水車的形狀。
“水磨下面的木輪有兩種,一種是平輪,就如我們今天看到的這樣。還有一種是立輪磨,就是臣畫的這個。”
話音落下之後,江玉珣才發現自己被應長川帶歪,不小心說出了“我們”這兩個字。
但木已成舟,見天子自己都不計較,早已擺爛的江玉珣索性直接“我們”了下去。
不斷有水滴從背後的木窗飛入磨坊。
沒多久就沾湿了兩人的發梢。
和時不時被凍得一激靈的江玉珣不同,應長川似乎並不覺得冷。
天子緩緩點頭道:“若是用立輪,磨坊隻用臨水而建便好,不必再橫跨於溪流之上。”
“對!”江玉珣用樹枝畫出一根帶拐的木柱,“這根木柱便是最大的區別。”
說著說著,他的手指便無意識地摩挲起了那根隨意撿來的樹枝。
纖長、細白的手指不多時便被粗糙的木枝磨出了一點淺紅。
應長川下意識移開視線,忽然起身站了起來。
“陛下?”
他不想再看木輪了嗎?
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江玉珣趕忙丟下樹枝,與應長川一道站了起來。
今日應長川就是自己的甲方。
雖然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但一心推廣磨坊的江玉珣起身後立刻敬業地換了一個話題:“小麥磨出的那一層外皮叫做‘麥麸’,加了水就可以用來喂雞,一舉多得。”
磨坊角落備著一袋沒有去殼的小麥。
江玉珣一邊說一邊著手向應長川展示:“這些麥子已經洗過晾幹了,把它們倒進磨盤中間的孔裡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嘗試著將小麥倒入磨盤之中。
也不知道這些小麥是誰準備的,竟一口氣裝了大大一袋。
江玉珣剛將小麥抱起還未來得及傾倒,便差點脫手將它丟了下去。
“陛下,稍等我——”
不等江玉珣重新將麻袋放在地上,並從中舀出一瓢倒入磨盤,應長川忽然站在他身後,伸手扶起了裝滿了小麥的麻袋:“當心。”
金燦燦的小麥隨之流入磨盤的圓孔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一次,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江玉珣身上不知在何處沾染了淡淡的酒香,並混著溫熱感一道,自應長川的身前傳了過來。
絲柔的長發於不經意間蹭過他的面頰,在一瞬間撥亂了天子的呼吸。
應長川感受到,江玉珣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輕輕地顫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耳尖便變得通紅。
“是……是,陛下。”
巨大的石盤正在水流的推動下緩緩轉動。
不消片刻,已磨出了雪白的面粉。
此時磨坊內隻有江玉珣與應長川兩人。
“淙淙”水聲與袋中的沙沙聲混合在一起,徹底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水滴自背後濺落,沾湿了玄色的錦衣。
站在背後的應長川終於在這一刻縱容自己,將稍顯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身邊人的脖頸之上。
江玉珣的脖頸泛著如玉的冷白。
錦緞一般的墨黑長發被梳成馬尾,此時正隨著主人的動作一道滑向肩邊。
隻餘被水滴打湿的幾縷碎發輕輕地貼在脖頸之上,隨主人的呼吸一道輕輕地顫動。
酒香溢滿了整座磨坊。
……應長川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似是忍不住想替他拂去碎發。
然而就在此刻,終於回過神來的江玉珣慌忙向一旁挪了兩步,深呼吸一下道:
“之後,之後再把不過的小麥掃到篩子裡,篩過一遍之後,再重復剛才的步驟就好。”
他的話語裡突然多了幾份鼻音。
說著江玉珣便拿起放在手旁的高粱苗刷子,在磨盤上掃了起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將一大袋沒有倒完的面粉丟到了天子手中。
石磨磨面的效率極高,江玉珣不得不拿著刷子到處去掃。
應長川則站在一旁非常配合地不斷調整速度,將小麥倒入石磨之中。
陽光隨著水霧一道落入磨坊,被水珠切割生出了彩色的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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