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秒異常漫長,蘇鶴亭的耳朵陷入白噪音中。心髒“撲——通——”的跳動聲仿佛被拉長,他口鼻裡塞滿硝煙的味道。
“喂?”
話筒由電話線拽著,晃在半空,7-004的聲音陰魂不散。
蘇鶴亭眼前昏花,使勁甩了下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他搖晃著身體,去扯爆掉的氣球,粉色幽靈貓已經爛成了幾片。
7-004說:“你死啦?那我就以被暗殺的記錄往上報咯?006?”
蘇鶴亭臉頰上有被刮到的傷口,他用手背蹭了下血,想把粉色幽靈貓拼好。
可是氣球如此脆弱,再無修復的可能。
7-004喋喋不休:“我聽見你的腳步聲了,你沒死啊,沒死就回答一聲。是這樣的,我們的新型武器在邊境完成了屠殺,這群落後於時代的土老帽像群待宰的雞。我不知道你磨磨蹭蹭幹什麼,總之呢,我已經把炸藥注入了他們的生命之線。哎呀,這些列車幫了大忙,如果不是這趟列車被你搞停,它能直接點燃——”
蘇鶴亭說:“你去死吧。”
7-004道:“你說屁?”
蘇鶴亭一字一字:“我說你去死吧。”
他抬起頭,眼眶通紅。他什麼都沒有,隻有氣球,可是現在,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蘇鶴亭把每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垃圾,人渣,從現在開始往北線跑,如果我在路上看到你——不論我在哪裡看到你,我一定殺了你。”
7-004沉默片刻,莫名大笑。他笑到拍腿,說:“你是小孩嗎?嚇死我了。”緊接著,他聲音發狠,“來啊,過來找我,看看我們誰是垃圾。但是不好意思,我得插播一條,你聽見飛行器的聲音了嗎?阿瑞斯①號即將飛過牧羊站,今晚是轟炸之夜。你跟我的這點仇在打仗面前不值一提,所以請你滾遠點,別礙事。”
蘇鶴亭扯斷了電話線,把話筒扔掉。他走出破爛的電話亭,在雪中仰頭。幾分鍾後,他真的聽到了飛行器的聲音。
阿瑞斯號是北線聯盟的一號戰爭飛艇,它是所有飛行器的指揮官,最厲害的戰績是短時間內轟平停滯區,把停滯區變成了難以修復的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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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輝曾經發過誓,不會再動用阿瑞斯號,蘇鶴亭信了,所有的民眾也信了,但是他食言了。
蘇鶴亭消失的半個月裡錯過了太多,他小瞧了這些大人物,他們根本不在乎小角色的死活,每個人都是他們擺弄的棋子,戰爭狂要用戰火點燃全世界。
傅承輝在光軌區點了下頭,那猶如流星般的炸彈就從天而降,它們成群結隊,點亮南線聯盟的雪夜,在尖銳刺耳的哨聲裡,落在了平民區。
剎那間,地面劇烈晃動,整個牧羊鎮在蘇鶴亭眼前就燒了起來。
住手——
蘇鶴亭緊緊攥著氣球碎片,在火浪的撲打中,聽見無數的哭喊。他終於領教了戰爭的威力,那不是周轉於列車上的瀟灑,而是無差別的冷酷轟炸。
作者有話要說:
阿瑞斯①:古希臘神話中的戰爭之神。
第115章 山神
阿瑞斯號的推進器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當它出現在天空,一切濃雲都會消散,因為它本身就代表著無盡黑夜。它像隻機械制造的鯨魚, 驅趕星辰, 用自己碩大無比的身軀碾壓戰場, 讓南線聯盟的反擊都變成了笑話。
那成排成片的飛行器簇擁著阿瑞斯號,猶如沙丁魚群。它們大多數都是無人駕駛的狀態, 隻聽從阿瑞斯號的絕對命令。於是那毫無憐憫的轟炸沿著南線聯盟的列車路線,一路壓向城區。它們如同撲入羊圈的狼,把沿途的城鎮全部撕得粉碎。
“轟——!”
地面不斷震動, 火球爆裂。猩紅的液體撲濺在黑色土壤上, 純白的雪卻還在下。
蘇鶴亭飛奔在炮火中, 找到還沒有被炸翻的電話亭, 撥打剛才的號碼。他握著話筒,說:“這裡沒有軍隊,也沒有戰鬥機——”
7-004道:“你在說什麼啊?你他媽清醒一點, 這是戰爭,就是要把他們打服,打爛, 打穿才行。你不會在同情南線聯盟吧?”
炸彈落在電話亭不遠處,蘇鶴亭不得不再次擋住頭部, 迎接那震耳欲聾的爆炸。
7-004說:“今晚是第一次,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怎樣?去攔阿瑞斯號嗎?最高指令已經下達, 他們什麼時候投降, 阿瑞斯號什麼時候停下。”
像是印證他的話,等阿瑞斯號經過上空, 炸彈變得更加密集。列車站已經被炸成了廢墟,因為過程的迅速,甚至沒有人跑出來。當爆炸再次發生的時候,蘇鶴亭被掀翻在地上,迸濺的碎塊蓋住了他。
7-004的聲音微不可聞,那聽筒吊在半空劇烈搖晃,最終也被炸成了碎片。
轟炸持續了一夜,天亮時,阿瑞斯號終於離開。蘇鶴亭趴在廢墟中昏迷不醒,直到被拖出去。
“醒醒。
“7-006……”
蘇鶴亭攥住領口,驟然驚醒。他仰躺在擔架上,急促地喘息,仿佛剛從噩夢中掙脫。車頂晃在眼前,幾秒後,他認出自己正躺在北線聯盟的裝甲車上。
負責聯絡的情報員欣喜道:“組長!”
蘇鶴亭抬手蹭了下臉頰,上面的傷口已經結痂。疼痛令他清醒,他坐起身,問:“車往哪兒開?”
情報員說:“往城區。組長,你感覺怎麼樣?你身上都是傷。”
蘇鶴亭顧不上回答,他的目光都被車窗外的景象吸引了。
昨晚熊熊燃燒的大火並沒有熄滅,隻是變小了。那些種植園和牧場化為灰燼,冒著滾滾黑煙。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廢墟上,還剩幾匹受傷的馬,正在被驅趕向遠方。
北線聯盟的裝甲車行駛在焦土上,空中的轟鳴聲依然存在,代表著車隊都跟在了阿瑞斯號的後面。
“主神系統的計劃精妙絕倫,它們的命令高於一切,我們即將迎來本世紀最偉大的勝利……”
車內廣播像是魔咒,它激昂地重復著這段演說,在所有裝甲車和飛行器裡播放。那是傅承輝的聲音,又不像傅承輝。
“向卑鄙的南線人開炮,要剔除他們齷齪的思想,殺光他們是最好的辦法……”
蘇鶴亭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皺起眉,說:“什麼?”
廣播極具煽動性地呼喊:“殺光他們!讓南線的土地獲得新生,一切都由主神系統負責,我們戰無不勝!”
車內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蘇鶴亭回過頭,發現車裡的每個人都很陌生,即便他們曾經共事過。
“哐!”
裝甲車的擋板被挪開,露出一張戴著墨鏡的臉,是7-004。他嚼著口香糖,看蘇鶴亭撲過來,又被鐵網攔住。
7-004說:“病人不要激動。”
蘇鶴亭抓緊鐵網,道:“操!”
7-004吹了個泡泡,又嚼破。他說:“你怎麼罵人呢?是我救的你好不好。”
他賣著人情,而事實是,蘇鶴亭身上有黑豹的定位芯片,在飛行器巡邏的時候很好被找到。
蘇鶴亭眼神冷厲,他十指不斷收緊,像是隨時會掙開鐵網殺了7-004。
“你要去城區是吧,你去城區幹嗎?”7-004伸出食指,頂開墨鏡,露出自己細長的眼。他模樣周正,是狐眼死後替補到004這個位置的,按照劃分,也是個狙擊手。但他比狐眼聰明多了,繼續說:“我們可以一起去,反正我順路。”
蘇鶴亭擠出字來:“少管我的事。”
7-004拿掉墨鏡,說:“好唄,誰稀罕管你,不過呢……這半個月你一聲不吭,差點耽誤了轟炸,現在又非得去城區,我有理由懷疑,你背叛了北線。所以,為了隊伍的安全,你不準擅自下車,隻能待在這裡,直到我們凱旋。”
他揮手,示意車內的黑豹成員把蘇鶴亭銬上。同時,他提醒道:“有攝像頭哈,你可別胡來,阿爾忒彌斯老師看著呢。”
情報員忐忑地上前,小聲說:“對不起組長。”
他給蘇鶴亭戴上感應鎖。
這種感應鎖雖然隻是兩個不起眼的細環,卻能靠磁力把雙手緊銬在一起。上面的亮點是感應裝置,它會檢測被捕目標的狀態,及時向周圍報警。
蘇鶴亭曾經建議在這種感應鎖上增加電擊效果,但是沒有被採納,誰能想到如今會輪到他自己用。
他被拽回去,待在固定的座位上。車內的監控攝像頭掉轉,對準了他的臉,好像在觀察他。
——又是這種感覺。
每當阿爾忒彌斯出現,蘇鶴亭就會產生被觀察的錯覺。這感覺不好受,甚至有點惡心,仿佛他是隻小白鼠。
裝甲車的行駛速度很快,沒過多久,蘇鶴亭就能看見了城區的旋轉燈塔。白天的燈塔沒有亮,阿瑞斯號的逼近讓城區內的警報聲大作,南線人或許昨晚夜裡就收到了被轟炸的消息,可惜他們面對這些飛行器毫無辦法。
謝枕書。
蘇鶴亭垂下手指,默念著這個名字。他把手指卡進感應鎖的環內,尋找著可乘之機。
阿瑞斯號停在了城區上空,如同懸浮著的超級炮臺。飛行器們“嗡嗡”作響,蒼蠅似的向下降落。
7-004調整入耳式的通話器,說:“這次的目標是教堂。”
“嗖——”
飛行器投下炸彈,直直地落向城區大教堂。風刮過,雪霧還沒有蕩開,那屹立著的教堂頂端轟然爆開,彩色玻璃瞬間破碎。
7-004端詳著顯示屏,誇道:“哇哈,好準,不愧是阿瑞斯系統指揮的飛行器。”他歪過頭,對旁邊車輛裡的軍官說,“真算起來,我們也有信仰嘛,我們信仰的是電子新神,他們卻還在搞老一套的……”
阿瑞斯號滑動底部擋板,伸出新式炮管。那些炮管被擦得锃亮,像是鯊魚的利齒,閃爍著森然的光芒。
城區內的各個教堂門口都擠滿了正在祈禱的人,他們小聲哭泣,念著天賜教的教義。
在南線聯盟,引領者相當於其他教系中的神父。他正站在雪地裡,單手抱著天賜神書,撫摸著地面,念道:“不要慌,都冷靜下來,我們有神明庇佑——”
7-004歡呼:“發射了!”
在他話落之前,阿瑞斯號的炮彈就呼嘯著打在城區。這次不隻是教堂,還有其他建築。
祈禱者的尖叫頓起,他們緊緊相擁,大聲哭喊。教堂崩塌滑倒,砸死了不少人。
引領者舉起神書,抵在額頭上。他深深地跪下去,在慌亂的號叫聲裡流淚,越發大聲地呼喚神明:“請你聆聽電子偽神的罪行,山之神,救救我們……”
“嘭!”
炸彈轟飛了引領者,火覆蓋住教堂。那傳說中能帶來光明的山之神沉眠於地下,被大雪覆蓋。
7-004滑動顯示屏,說:“兩隊並行,準備前進……喂?怎麼有噪音?”
與此同時,顯示屏也開始“刺啦刺啦”的閃動,像是被什麼幹擾了。
“指揮系統……受到……聽到請……檢測到該區域有……”
7-004心懸起來,他問:“受到什麼?阿瑞斯號怎麼了?怎麼不動了!喂?阿瑞斯,阿瑞斯你在搞什麼?”
阿瑞斯是主神系統之一,也是南北戰爭的主導者,它和傅承輝親密無間,關於這場戰爭的命令都是從它那裡下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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