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看那證明上有組織的蓋章,寫著刑天的大名。
兔牙說:“組織正式更名叫‘刑天’了,這名字的含義嘛,大伙兒都懂。這幾天為了回收戰爭武器的零件,他們可劃了不少地給有錢人。你這趟去不知道要多久,等你回來,說不定這裡連商場都建起來了。”
他們雖然不是什麼過命之交,但也算還不錯的朋友。兔牙留謝枕書吃了頓飯,臨行前,他坐櫃臺後面剔牙,隻說:“我見多了亡命徒,又遇見過7-001那樣的瘋子,倒顯得你最奇怪,就不像是這裡的人。這趟去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總之,記得自己還有個房子在這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祝你好運吧。”
謝枕書走出雜貨店,上了僱佣小隊的車,坐在最後一排。他透過車窗看外面,一片朦朧。不多時,車便跟著刑天的大隊伍駛向關卡,有人上來檢查證件。全程沒有人說話,到謝枕書時,檢查人也隻是掃了他幾眼,就通過了。
生存地如今的生活方式更像舊世界南線聯盟,刑天讓大家回到了許多年前。關卡附近是全副武裝的武裝組,他們頭戴防毒面具,站在那裡一言不發。車離開關卡,駛進新開闢的道路上,他們的身影也逐漸被雪淹沒,最終和生存地融為一體,消失在倒車鏡裡。
因為光鐵報廢,車要繞行,組織在沿途設置了不少補給站,有專人把守。車的通行時間受到嚴格管控,天黑前必須停下,全部在補給站過夜。
“我們有對應的床鋪,”小隊裡同行的成員把號碼牌遞給謝枕書,他戴眼鏡,挺年輕的,“你在55號。”
謝枕書接過,看到號碼牌上印滿指痕。
眼鏡男解釋道:“牌子和床都是輪流用的,湊合一下吧。”
晚上補給站提供的食物是冷肉罐頭,大家用過後便睡了。謝枕書枕著包,閉眼假寐,周圍的鼾聲此起彼伏,待到午夜時分,門外忽然有“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應該是補給站的武裝組在夜巡。
謝枕書眼眸微張,輕輕轉過眼珠,盯著那黑黢黢的窗口。幾分鍾後,外面傳來“噗噗噗”的聲音。
這是裝了消音器的槍聲,但奇怪的是,這槍聲過後便是寂靜,武裝組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天亮後,隊伍吃過早飯要繼續出發。謝枕書上車前注意了下補給站的外圍,隻看到被清理幹淨的地面。
眼鏡男說:“還有兩天才能到光軌區。”
謝枕書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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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男接著說:“你以前去過嗎?我其實在那裡待過——”
隊長突然道:“閉嘴,別聊天!”
眼鏡男連忙垂頭,他摘掉眼鏡,擦了幾下眼睛,神色惶恐,對隊長很是畏懼。
這些被組織起來的幸存者並不全是有經驗的人,據兔牙介紹,現在被派去襲擊光軌區的隊伍裡,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普通幸存者,這也是證件好辦的原因——就沒幾個人想出去送死。
刑天在前幾次的襲擊中損失慘重,為了保存實力,他把自己的舊部轉調出來,組成“武裝組”,用保護生存地為理由,讓他們留在後方。同時,他又把新解救的幸存者們組織起來,靠宣傳煽動情緒,將他們再送回戰場,所以眼鏡男很可能是上一批被解救的幸存者。
這其實也是一種消耗,生存地根本裝不下那麼多人。況且刑天在建立生存地的過程裡借用了不少非法組織的力量,聽說那些人要組成委員會,把生存地有限的資源全部掌控在自己手裡,未來幸存者究竟該如何生存,都由他們說得算。
到了晚上,謝枕書再次聽到裝有消音器的槍聲,車內氣氛更加壓抑。在即將進入光軌區範圍時,隊長讓大家都戴上了庇佑器,而這所謂的庇佑器,實際上就是一種被淘汰的屏蔽裝置,在光軌區內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隊長穿上自己的外套,系好裝備,說:“這次行動隻有六個小時,天黑前要回到補給站集合。”
車門打開,大家依次下去。謝枕書提著背包,被風雪吹得衣領翻動,他凝目眺望,看見了真實的光軌區。
那些保存完好的舊世界建築高聳入雲,像是凜冬裡的鋼鐵巨樹,但毫無人氣。外圍的交通站點都被拆除,改成了封閉的感應網。這座曾經輝煌一時的城區,如今已變作了死城。
“08號養殖場在東北角,我們這次要炸開那裡的感應網,但根據情報,那裡駐守著一隊武裝機器人,所以行動分為三部分。你,你,還有你,你們都是先鋒部隊。”
被點中眼鏡男抱著一把衝鋒槍,在風裡顫抖。他和他背後的幸存者都身形單薄,裝備老舊,根本不是什麼先鋒部隊,而是用來吸引火力的炮灰。
有人踉踉跄跄,哭道:“我不行,我不想再回去——”
隊長說:“那你走吧。”
那人轉身,還沒跨出腳步,就被隊長擊斃在雪中。肉體的悶響刺激著所有人,原來他們每天晚上都在擊斃逃兵。
隊長道:“襲擊行動是為了全人類,即便有人能逃回生存地,也會被抓出來槍斃。我奉勸大家,不要做一個逃兵,朝著主神系統勇敢前進吧。”
他說話的同時還在抽煙,態度不冷不熱,可見每次襲擊行動都會有這段陳述,已經習以為常了。
眼鏡男抖得像個落湯雞,深一腳淺一腳,埋頭越過屍體。他們一行人融入風雪,如隨風飄蕩的柳絮,各個魂不守舍,搖搖晃晃。
隊長指揮完剩下的隊伍。到謝枕書身邊,道:“你去吧,記得行動時間隻有六個小時,超過這個時間我們不會等你。”
謝枕書說:“炸開感應網以後你們要潛入養殖場嗎?”
隊長把煙蒂丟到雪地上,道:“再看。”
他竟然說再看,圍觀剩下的隊伍,有一部分精銳還待在車上。
隊長收了兔牙的錢,常給兔牙通風報信,對謝枕書態度還算熱情。他把衣領扣起來,攏住半張臉,直言不諱:“主神系統加強了感應網附近的防御,我們也隻能派先鋒部隊去試試……知己知彼嘛,有了這幾次的經驗,以後才好對付他們。”
他們這次來就沒想進攻,不過是用幸存者探路罷了。
等謝枕書趕到東北角時,先鋒部隊已經全部被擊斃,他們整齊地倒在雪地上,仿佛是用來獻祭的羊群。遠處的牆壁上塗著舊標語:共創美麗新世界。
謝枕書呼出寒氣,凝視那標語,半晌,他提著背包離開,準備按照路線圖,從感應網的豁口進入光軌區。就在他退後的同時,風中忽然傳來一陣歌聲。
“保衛聯盟……讓玫瑰永存……我們是北線英勇的戰士……啦啦啦……”
感應網的關卡倏地打開,一個光頭機器人推著車滑出來。它一邊滑動,一邊自言自語:“好的好的,我知道,收拾屍體,準備送去實驗,別催了,我腦袋要被你們吵炸了。”
它用一隻機械臂調高音量,在《保衛聯盟玫瑰之歌》激情的曲調裡,把車推到屍體附近,開始翻檢。它翻到眼鏡男,眼鏡男還有氣息。
“嗯,你的情況不太好啊,”機器人用另一隻機械臂撓頭,又從車底下的抽屜裡拿出溫水來給眼鏡男喝,“抱歉啦,唉,我的急救設備都被沒收了,不然還能給你續續命。你說什麼?哦……客氣啥啊,我又沒有真給你續上命。”
眼鏡男咽不下溫水,喉嚨裡有堵塞聲。他被子彈射中了要害,此刻隻不過是回光返照,抓著機器人的手臂,嘴唇翕動,卻是在念牆上的標語。念到一半,人就死了。
機器人把眼鏡男的屍體擺正,八隻手兩兩合並,虔誠地說:“阿彌陀佛,希望你早日安息,下輩子能投胎做個系統,最好是主神系統,這樣就不必再受這鳥氣。唉,我回去給你點香,雖然是電子香,但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千萬別嫌棄——哇靠!”
它念到一半,被謝枕書悶頭砸翻在雪間,八隻手臂慌亂,抱頭的抱頭,扒雪的扒雪。
“別開槍,別打人,別殺我!”機器人撲騰幾下,把頭埋進雪裡,嚷道,“我有物資可以給你!”
它顯然不是第一次遇襲,表現得極為順從,不等謝枕書開口,自己先把抽屜的罐頭,子彈,小垃圾全倒了出來。
謝枕書沒想要它的東西,但是從它的小垃圾裡瞧見了個芯片,便撿了起來。這芯片的模樣古怪,像個小銅片。
機器人又打開另一個抽屜,從裡面倒出一堆這樣的芯片。它討好地抱起手,說:“你喜歡嗎?我有很多,都是定位用的喲!”
電光火石之間,謝枕書想起在哪兒看見過類似的芯片,在那輛和蘇鶴亭相遇的列車上——這是植入在黑豹成員體內的芯片!
機器人如數家珍:“你的幸運數字是幾?我送你!這裡有003、004……006……”
謝枕書說:“7-006?”
機器人擠出腦袋,電子眼閃著彩光,缺根筋似的,道:“答對啦!是7-006。啊,你認識7-006?我也認識7-006。拜託,看在7-006的面子上,別用槍打我。我叫醫師,我不是壞機器。”
第143章 醫師
破居民樓裡, 謝枕書正在端詳7-006的芯片。這是醫師的秘密基地,它會把發現的活人藏到這裡來。
房間裡全是垃圾,但打理得井井有條, 還配有電暖爐和小茶幾。
醫師一邊忙著煮茶, 一邊說:“我跟7-006很熟的, 他從南北戰場退下來後都是我在照顧他。你是他什麼人?朋友嗎?”
謝枕書握緊掌心裡的芯片,道:“嗯。”
醫師把消過毒的茶杯擺到小茶幾上, 倒上茶,電子眼裡竟然透露出些許殷切:“喝吧喝吧,千萬不要客氣, 我最喜歡跟人喝茶了。你既然是7-006的朋友, 那也是我的朋友。你餓嗎?我這裡還能烤肉。看, 這是舊世界產的烤盤……不好意思跑題了。呃, 這麼說,你是來找7-006的咯?”
謝枕書道:“嗯,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醫師用一雙手捧臉, 再用另一雙手喝茶,姿勢很愜意。它說:“以前知道,我負責照顧他的時候, 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喝喝茶,後來他被調去做實驗, 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啊,真懷念。”
謝枕書問:“你從哪裡弄到的這枚芯片?”
醫師說:“垃圾車裡。這種芯片被取出後就是廢品,而我現在正好負責清理垃圾車。”
它喝完茶, 把茶杯放回小茶幾上, 対謝枕書說了句“讓你見笑了”,然後動手打開自己的胸腔, 拉出個儲水罐,裡面是它剛才喝進去的茶。
醫師嘆氣,憂愁地說:“我的儲水罐最近出了點問題,一口氣喝這麼多茶有些難受,你不介意我修一下吧?很快就好。”
說著,它就順手拿起個小錘子,対自己一頓敲敲打打,幾個小齒輪掉到了謝枕書腳邊。約摸兩分鍾後,醫師收拾好胸口殘局,說:“我們剛說到哪兒了?哦,7-006的芯片。你喜歡這個嗎?喜歡就拿走吧,我留著也是為了紀念黑豹。”
長官道:“謝謝。”
醫師說:“你太客氣啦!已經好久沒有人跟我說過謝謝了。話說回來,你想找7-006可不容易,這裡到處都是主神的眼睛。”
這是謝枕書第二次聽到“主神的眼睛”,他道:“監控?”
醫師指向自己閃動的電子眼,說:“不光是監控攝像頭,還有那些負責巡視的機器人,它們遍布光軌區,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給主神提示。”
醫師說的巡視機器人,就是隊長口中的武裝機器人。它們是新世界的產物,由主神系統創造,火力很猛,一支小隊就能幹掉不少武裝組成員。
謝枕書道:“我帶了屏蔽器。”
他帶的屏蔽器是兔牙給的,上面還有偽裝編號。
醫師說:“你是說這種嗎?”
它拉出茶幾下的小鐵箱,從裡面倒出十幾個屏蔽器,有舊有新,都帶著血跡,全是它收屍的時候撿到的。
謝枕書在其中看到了同款,一時無語。
醫師撥了撥這些屏蔽器,說:“這些都不頂用,越往裡走警戒程度越高,那麼多主神都看著呢,總有一個會發現你,除非你把南線的燭陰拉過來……”
北線在戰爭中面対燭陰束手無策,沒想到現在依然,可惜燭陰被傲因拆掉了,謝枕書隻有神的骨骼。
醫師說到這裡,忽然騰出隻手抓腦袋。它“啊啊”的大叫兩聲,起身在垃圾裡翻找一通,說:“差點忘記這個了!這個你會用嗎?”
它遞來一隻被燒過的黑色殘塊,謝枕書拿到面前打量,在翻動時,略微驚訝,辨認出這是一塊燭陰的頭部零件,但燭陰的頭部零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醫師說:“這是我朋友在焚化爐裡發現的,有好些巡視機器人在找它,戴上它能躲過巡視機器人的掃視。”
謝枕書操控過燭陰,対燭陰的零件還有印象。他稍稍用力,掰開了殘塊被燒壞的外殼,從裡面拿出了保存完好的針型屏蔽器。
醫師大為震驚:“你很不錯哦,竟然會用。”
謝枕書道:“這東西不屬於北線,你們是怎麼得到的?”
醫師說:“這是傲因獻給主神的貢品,除了這種零件,它們還獻上過幾批南線俘虜。”
它用了“獻上”這個詞,不知道是主觀形容還是客觀評價,但這讓謝枕書想到戰爭武器無緣由的撤退,還有它們在14區的出現。
在14區,把NPC變成夜行遊女是小醜的能力,而小醜也來自光軌區,並且屬於主神聯盟。這些跡象都表明,主神系統和戰爭武器之間有著人類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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