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1-27 15:55:113696

我媽突發腦梗,被送入手術室搶救。   


男朋友卻發來一段視頻,他正在酒吧和別的女孩兒貼身熱舞。


這是他用來刺激我,逼我服軟的慣用伎倆。


想讓我好放下一切去哄他。


可在我心裡,這段感情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1.  


「患者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手術室大門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   


「但做完開顱減壓手術後,她短期內可能會出現偏癱失語,需要住院觀察。」


看著被護士緩緩推出,插著呼吸機、緊閉雙眼的我媽。


我腿就是一軟,險些ṭŭ̀⁼栽倒在地。


失而復得的慶幸和後怕交織在一起,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


還好。


還好我媽還在。


在病床前守了一夜,反復和醫生確認我媽的病情還算穩定後。   


小姨就催促我先回家,去收拾一些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


走出醫院,刺眼的日光晃得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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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瞥到了我有些蒼白的臉色。


他將車窗ŧű⁵升上去,「小姑娘,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要多注意才行啊。」


我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輕聲應了一句。


就在這時,秦昀打來電話。


接通後,那頭卻傳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哎呀……秦昀,我好像不小心按到你的手機了。」


「沒事,掛了就行。」


秦昀淡淡的聲音過後,電話被掛斷。


下一秒,手機震動。


他發來了短信:


「打錯了。」


我面無表情,看著手機屏幕。   


這三個字,和昨晚手術室門口的地板一樣。


讓人渾身發冷。


而類似的短信,已經不知道收到過多少次了。


每次秦昀發脾氣,隻要我沒有第一時間放下一切去哄他,那諸如此類的把戲就會層出不窮。


以往,我要锲而不舍地給他打電話。


在連續掛斷十幾次後,他才能稍稍消氣一些。


等我徹底將他哄好,秦昀的語氣才會軟下來。   


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委屈地用臉頰蹭我:


「江妍,我接受不了冷戰的。」


「我一旦難過,你要及時哄我。」


「等我情緒平復下來,再加倍對你好,補償你。」


但現在,我媽還昏迷不醒地躺在醫院裡。


甚至,連呼吸都孱弱無比。


一整夜不合眼的忐忑擔憂,讓我心力交瘁。   


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陪他進行感情拉扯。


大概是因為久久等不來安撫,在我拎著收納袋下樓時,秦昀找上了門。


他堵在樓道口,冷著臉:


「你知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


「我等了你那麼久,沒有一句祝福也就算了,短信還已讀不回。」


「是不是就算我和別人親近,你也不會在乎?」


「江妍,想分手就直接說,不用這麼作踐我!」   


「沒了你,多的是人想和我在一起……」


他咬牙切齒,就像刺蝟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面對這樣的秦昀,我隻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遍全身。


但想到昨天,還是開口嘗試向他解釋:


「我沒忘記你的生日,隻不過我媽生病了……」


沒等說完,就被打斷。


面前的人怒不可遏,「夠了!這個理由就那麼好用嗎?」   


「上次不用你怎麼哄,我輕而易舉地原諒了你。」


「是不是隻要破過一次例,你就沒完了?」


我隻覺一窒,剩下的話全被哽在了喉間。


像極了砂石,磨得血腥氣蔓延。


上次。


他說的是我陪我媽去醫院輸液,沒及時回復信息的那次。


忙著掛號、繳費。   


和醫生詢問我媽的情況。


也就錯過了秦昀發來的手指受傷的照片。


他切水果的時候,不小心劃了個小口。


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表示心疼,他越想越委屈。


一氣之下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並且在朋友圈上傳自拍,配上文字:


「沒人心疼的單身汪一枚,求認領!」   


等他知道原委後,拎了一堆營養品和水果上門看我媽。


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我沒哄,他就主動低了頭。


當時也讓我覺得,秦昀隻是平時傲嬌了些。


那都不是他的本意。


可如今,我的解釋還未出口。


秦昀就下意識地覺得我是在故技重施。   


那是不是說明,其實那次的低頭,對他來說,也就無異於偶爾施舍般的退讓。


而我,不能因此得寸進尺。



  1.  


樓道間有些暗。


照不明朗的燈光映在秦昀的眼眸裡。


斑駁不清。


我一下子抿緊了唇,努力抑制住在心裡橫衝直撞的情緒。   


不斷重復告訴自己:


「任何時候,都不要在氣頭上說話或行動。」


拎起收納袋,側身避過秦昀。


現在最重要的是去醫院,守著我媽。


她要是醒來沒看到我,那該有多難過啊。


但我不過才走出兩步,手中的袋子就被大力扯住。


「你要去哪兒!我生氣了你知不知道……」   


和秦昀的質問聲一同響起的,是收納袋的撕裂聲。


衣服撒落一地。


包括那條我媽最喜歡的碎花長裙。


是我畢業後,用拿到的第一筆正式工資給她買的。


都快要一年了,裙子看起來卻還像是嶄新的。


我媽很愛惜它。


雖然在醫院裡得穿病護服,這裙子就算拿去也穿不上。   


但我就是想,有它在。


說不定我媽就會很快醒來,她才舍不得放它自己孤零零地掛在衣櫥裡呢。


秦昀怔了一下,他潛意識後退兩步。


不過又再次上前:「我隻是……」


他有些急切,就連腳踩上了那條長裙也沒發覺。


「走開!」我終是沒忍住,馬上蹲下身去撿起裙子。


上面的灰塵腳印清晰可見。   


秦昀被這一句話定在原地,他眼神裡有些不敢置信。


隨即被憤怒和懊惱充斥:


「你怎麼能這樣和我說話!」


「是,我是不小心把袋子弄破了,踩到了裙子,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別忘了,先犯錯的人可是你……」


我倏然抬頭看他。


有些話幾乎就要傾瀉而出。   


但在目光掠過眼前人的手臂時,突然就失了聲。


最後我什麼也沒說,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徑直離開了。


秦昀沒有追上來,他的聲音發緊:


「你不能——」


「你怎麼能用那種眼神看我?!」


可是明明。


這一年來,每次吵架。   


他就總是這樣看我的啊。



  1.  


去醫院的一路上,我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


秦昀左手臂上的那道傷疤,在他後背也有一道。


大四那年。


我媽和我爸離婚了。


我逼的。   


從小,我爸就好酗酒。


他清醒的時候,還有個人樣。


隻是一旦喝醉,回來就會對我媽拳打腳踢。


小小的我哭著跑過去,也會被他一腳踢開。


我媽總會撲過來,把我護在身下。


那隱忍的悶哼聲就會在耳邊響起。


第二天,我爸酒醒。   


他又會跪倒在我媽面前,痛哭流涕地求原諒。


他說,他不是故意的。


隻是喝醉了,不受控制。


那時,我媽總會看著我。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掙扎。


最後歸於平靜,歸於忍耐。


就這樣,我媽忍到我上了大學。   


我知道,她還打算忍。


因為怕單親家庭的女孩兒會遭到另一半家裡的嫌棄。


直到我拿著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說如果自己的存在會成為禁錮她的枷鎖,那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我媽才妥協了。


她身上經年累月的傷痕,無疑是家暴的確鑿證據。


所以即便是我爸不同意,法院也很快判了離。


因為他是過錯方,房子被判給了我媽。   


離婚後,我爸對我恨之入骨。


在一個酩酊大醉的晚上,他堵在我宿舍樓下。


電話裡口口聲聲威脅我下來,如若不然他就去找我媽。


原以為,他也就是想找我撒撒氣。


可沒想到,我爸在酒精的刺激下,竟直接掏出了懷裡的尖刀刺向我。


他說,如果不是我這個喪良心的,我媽才不會離開他。


閃著寒光的刀刃,近在咫尺。   


來不及躲避,我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可下一瞬。


耳邊響起了熟悉又陌生的悶哼聲,有人擋在了我的身前。


是秦昀,他擁我入懷。


我毫發無傷,他的手臂和背上的傷口卻是整整縫了五十二針。


之後,我爸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刑。


在我的請求下,他沒能從秦昀那裡取得諒解輕判。   


而作為感謝,在秦昀住院期間,我幾țū́⁵乎是全程陪護。


每次換藥,他都會可憐兮兮地衝我喊疼。


等看到我眼神裡流露出心疼後,他就又笑得像偷吃了糖的小孩兒。


滿足又得意。


之後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臨出院的前一個晚上,秦昀向我表白了。


他把偷偷藏在病床底下的九十九朵紫丁香遞到我面前。   


「紫丁香的花語,是初戀。」


「江妍,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初戀就開始了。」


秦昀的眼神,亮晶晶的,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看,五十二針。」


「就連縫的針數,都在說我愛你。」


我看著他,看著他深邃的眼眸。


如果有個人,在危險來臨時會奮不顧身擋在你的身前。   


那他的愛意,你恐怕難以拒絕。


那時我以為,秦昀和我媽很像。


都是會毫不猶豫、堅定保護我的人。


但慢慢地,我卻發現。


他和曾經那個擁我入懷的少年,好像漸行漸遠。


吵架前後的秦昀,完全就是兩個人。


就如同我爸。   


在清醒和醉酒後,判若兩人。



  1.  


ŧŭ⁶因為我媽在術前就陷入了昏迷。


醫生說這種情況,術後需要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恢復清醒。


之後的幾天裡。


我白天正常工作,晚上去醫院替換小姨,讓她回家休息。


晝夜連軸轉,身體難免有些吃不消。   


在趕完最後一個策劃案後,我剛走出公司大門,眼前就是一黑。


眩暈感襲來,世界天旋地轉。


下一秒,有人接住了即將倒地的我。


「江妍!」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睜開眼。


看向身邊站著的人。


白襯衫、搭配筆挺的休闲西裝,讓他的身形顯得愈發修長。   


是祁衍言。


我的直屬上司。


年紀輕輕,能力卻不是一般的強,堪稱業界翹楚。


還有傳聞說,公司董事長是他的小叔。


平時我們接觸不多,對他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工作嚴謹上。


其實說起來,祁衍言和我也算是校友,隻不過高了我兩屆。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剛進公司那會兒,我一度覺得他有些面善。   


對上我的目光後,祁衍言抿了抿唇,皺起眉:


「你臉色很差。」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送你。」


還沒等拒絕,他就攙扶著我往外走。


雖說是攙扶,但整個過程中卻是很有界線地與我保持著距離。


我努力穩了穩身形,手腳還有些使不上力氣:「謝謝。」


「不過還是不麻煩您了,我自己打個車就好——」


隻是還沒說完,眼前倏然多了道身影。


那人舉起拳頭就重重地揮向一旁的祁衍言。


原本隻要他松開攙扶我的手,側身就能躲過的。


但祁衍言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麼的,硬生生受下了那一拳。


我全身乏力,和他在力道的作用下齊齊往後栽去。


砰——!


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疼痛,隻覺頭部被人用手牢牢護住了。


耳邊祁衍言啞聲問道:「還好嗎?」


我抬眸,看見他額間滲出細細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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