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要是讓師姐知道,昨夜同她春風一度的人是我。
我會被師姐宰了的吧?
怎麼辦?
我本來想趁著師姐心緒平靜一點的時候,再鼓足勇氣向師姐坦白。
結果……師姐的這副表現。
讓我一個字都不敢開口。
師姐看了我一眼,她挑起了眉:「杜若,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難道你知道些什麼?」
我咽了咽口水。
堅決、果斷地搖頭道:「我一定會幫師姐找到那個王八犢子的!」
11
因為被師姐逮住,所以等我們倆出門去上課時。
已經比平日晚了許久。
但剛一出門,我就看見了守在門外的兩位不速之客。
嘖,陰魂不散。
又是湯臨與溫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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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誰也不理誰,徑直雙手抱胸站在院門的一角。
經歷過昨夜的事後,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居心叵測地在酒裡下藥。
但我現在看這兩人皆是生不起一點好感。
師姐慣來都是臉盲,見我沒吭聲,她權當是陌生人,一個眼波都沒望過去。
還是湯臨年紀輕,按捺不住。
他率先開口道:「常春……你,昨夜休息得好嗎?」
還敢提這事!
我回頭瞪了一眼湯臨,越看越覺得他心懷鬼胎,或許就是他昨夜在酒裡下藥,但沒能成功得手,今早才特意來打探情況。
師姐看了我一眼,茫然了țŭ̀₈片刻:「杜若,他是誰?我認識嗎?」
師姐說完這句話,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Ŧṻ⁼。
她壓低了嗓音,輕聲在我耳邊道:「昨夜……是不是他?」
分明昨天之前。
我都覺得湯臨雖不算風流倜儻,但至少人模狗樣,對師姐出手闊綽。
還算個好人。
但一夜過去,我對他徹底改觀,隻覺得他是人渣。
不想師姐跟他沾染上分毫。
所以我立即回駁了師姐:「不是,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一聽我這話,師姐對湯臨就更不在意,她抬起下颌,對湯臨淡淡道:「與你無關。」
得到這樣的回復,湯臨顯然有些挫敗。
他沮喪地垂下了頭。
溫夏白見狀,得意地輕笑了一聲。
他將手中的折扇瀟灑一展,風度翩翩地輕搖著折扇,慢悠悠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
他含笑道:「阿春這是要跟杜若去哪兒?上早課嗎?」
溫夏白喊得親昵,似在向湯臨炫耀。
但如今我見溫夏白跟湯臨都是一丘之貉,一點也生不出好感。
趕在師姐回答前,我率先開口截斷:「不勞師兄操心。」
師姐似乎也從我的態度中,感受到了對方同樣無關緊要。
她抬頭看了一眼溫夏白,聳了聳肩,一碗水端平道:「與你無關。」
說出這話的瞬間。
溫夏白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師妹竟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待他。
他有些錯愕:「阿春,我是溫師兄呀。」
師姐想了想:「哦,所以呢?」
溫夏白:「……」
若不是現在看著這兩人就煩,我勢必早就笑出聲了。
但顯然,有人比我更不待見溫夏白。
我聽到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大張旗鼓地笑了起來。
轉頭看去,湯臨一掃之前的沮喪,幸災樂禍地對溫夏白落井下石的嘲笑。
溫夏白:「……」
他再也不負先前的溫文爾雅,說話的嗓音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湯臨!」
湯臨裝模作樣地學著方才溫夏白的模樣,陰陽怪氣道:「我是溫師兄。」
溫夏白:「……湯、臨。」
直到我拉著師姐上了山。
遠遠地,我還能看到溫夏白和湯臨扭打在一起時,掀起的巨大煙塵。
我嫌惡地嘖了一聲。
活該。
12
因為湯臨和溫夏白的前車之鑑。
我又擔心師姐再遇見什麼不懷好意的臭男人。
這幾日,我都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師姐。
就連師姐找師尊清理身體裡的毒素時,我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師姐身邊。
師尊生得仙風道骨,是一副清雅絕塵的美男模樣。
他奇怪地挑了挑眉,看著我:「小杜若,你先前不是說師姐長大了,不需要再死死盯著了嗎?怎麼近來又開始形影不離地守著你師姐了?」
即使知道師尊對師姐絕無男女之情,對我們都是一般無二的關懷。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對師尊也有些提防。
於是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扯謊:「說是如此,但我對師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倒不如像往常一樣多看著點。」
「你不會介意的吧,師姐?」我望向了師姐。
師姐溫馴地把手掌放在我的手心,看向我的目光柔和。
她微微笑了笑:「是呀,我永遠不會介意杜若在我身邊。」
「相反,」師姐握住了我的手心。「我離不開杜若。」
師尊看到這一幕,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他抬起手,似是無可奈何地揉了揉額角:「真是的……自從你被常春撿回來後,你們倆就一直形影不離。」
「你們什麼時候才能相互獨立一點啊?」
師姐搖了搖頭:
「師尊,你是知道我這認不得人的毛病的。
「有杜若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安心。
「我離不開杜若呀。」
我望著師姐,嘴唇微微顫動。
喉間的話醞釀了半晌。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對的。
不是的。
是我……我才是那個真正的,離不開師姐的人。
13
十多年前,人間大亂,烽火連天,民不聊生。
在那個時間段,沒有一個地方是不亂的。
即使是王公貴族。
也人人自危。
更何況我這樣不受寵的公主。
我母妃心系百姓,卻被我父皇推出去做了降國的罪人。
她從城樓跳下去的那天,雪下得很大。
我衣衫破舊,站在牆角,呆呆地看著我母妃宛若一隻折翼的白鶴。
「砰」的一聲從城樓上砸了下來。
一片血腥。
看著這腥穢的一幕,我渾身僵硬,嗓音幹涸。
張了幾次嘴。
卻因為全身顫抖,一句完整的「母妃」也喊不出來。
我的喉嚨裡隻能發出細若蚊蚋的嗚咽。
「母……」
下一刻,我的眼睛被一雙手帶著熱意的手給蒙上。
是一位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她滿眼不忍心,嗓音帶著顫:「杜若,別看。」
我母妃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了她曾有過交情的仙人。
因此,師尊帶著師姐下山找到了我。
那個蒙住我眼睛的女孩,就是師姐。
我被師姐帶回了玄謹宗。
但突遭這樣的變故,我那時年紀尚小,所以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
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能再次看到母妃從牆頭墜落的場景。
一片血腥淋漓。
是師姐察覺了我的不對勁。
她每天夜裡,就跑到我的房間裡來,跟我擠在一張小小的床上,輕輕地拍著我的脊背,默不作聲地安慰我。
就這樣,師姐陪伴了我幾乎整整一年。
夜晚時靠在師姐身邊,我才能合得上眼睛。
直至今日,有師姐的地方。
我才會安心。
所以……我怎麼可能離得開師姐呢。
14
這幾天,或許是為了督促我盡快找到那個「王八蛋」。
師姐每遇見一個人,都要拉拉我的袖口,小聲地問我:「杜若,是不是他?」
我一邊不敢向師姐坦白。
另一邊又不甘心隨隨便便說出一個名字來糊弄師姐。
因此我往往都是搪塞過去:「我看著不像,再找找。」
師姐有些生氣,她道:
「杜若,對方跟我一夜風流,拍拍屁股就走了,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而且這麼多天了,也不敢找上門來,向我坦白。
「你說,對方該不會是拿我當消遣吧?」
師姐每說一句,我都感覺師姐在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情不自禁地把頭埋了下去,小聲嗫嚅:「或許對方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擔心你生氣,而不敢坦白呢?」
師姐斜睨了我一眼:「不管如何,第二天早上睡醒後就不見蹤影的人,跟提起褲子就走的渣男有什麼區別?」
「我說得對嗎,」師姐輕哼一聲,「杜若?」
我頭都差點埋到了胸口,隻能順著師姐的話:「對對對,你說得對,這種人實在太可恨了。」
師姐打量著我,她咦了一聲:「奇怪,為什麼每次我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杜若你都很心虛呢?」
「該不會……」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個激靈握住了師姐的手。
我滿臉誠懇道:「師姐!你別著急,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那個王八蛋的!」
「再給我幾天時間!」
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才敢坦然赴死。
15
而湯臨和溫夏白兩人,似乎察覺到了師姐對他們態度驟然變化的源頭。
就是在我這裡。
他倆碰了幾次壁後,忽然莫名其妙地結了一個短暫的盟。
他們暫時休戰,不再試圖在師姐處栽跟Ṭù₍頭,而是一致把矛頭對準了我。
而剛好,我接了一個任務,需要狩獵幾匹妖獸。
因此短暫地跟師姐分開了一段時間。
湯臨和溫夏白就守在秘境前,等我一出秘境,他倆就同心協力地把我逮住了。
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逮。
剛出秘境,一張鋪天蓋地的漁網就將我整個人罩住。
然後湯臨跟溫夏白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來。
直到抵達無人的地方,他倆才把我放下。
好不容易腳踏實地,我險些被他們顛暈,隻能嫌惡地撕開他們套在我身上的漁網,沒好氣道:「你們有病?」
湯臨咳嗽了一聲,他趾高氣揚地問我:「常春姑娘這段時間對我愛答不理的,是你搗的鬼吧?」
溫夏白在一旁慢悠悠地接腔道:「杜若師妹,我自認對你同其他師兄弟妹們一樣友善,你為何偏偏要針對我?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且大膽提出來,我都可以改。」
事到如今,看見這兩個人的臉。
我都依然能想起他們中有人居心叵測在師姐的酒中下藥的陰險行為。
心裡不僅更加厭惡。
我撇了撇嘴:「沒什麼,突然看你們兩人不爽,單純地討厭你們。」
湯臨生來就是劍宗的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他眼睛一瞪,就要發怒:「你!」
但不知為何,他又硬生生地咬牙忍了下來。
下一刻,湯臨別扭地遞給我一袋靈石,嗓音低了下來:「嘖……那個誰,杜若是吧,這裡是一萬枚上品靈石。」
湯臨除了追求師姐時,似乎從來沒做過這樣低聲下氣的事,顯得難為情極了:「這筆靈石給你,能不能拜託你幫我在常春姑娘前說些好話?」
一萬枚上品靈石。
放在任何一位修士面前,都無疑是一筆巨款。
不愧是劍宗少主,出手尤其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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