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024-11-27 17:08:223713

“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跟你說。”


棠悠其實有些不太願意,可夏蘇木堅持有重要的事,她隻好跟方萊說了一聲,和對方悄悄退出了現場。


在奠堂外一處偏僻安靜的地方,兩個姑娘站在一起。棠悠問她:


“怎麼了?”


夏蘇木猶豫了下:


“其實這些話原本我是想跟周湛本人說的,但我知道他不想見我……所以我來告訴你,希望你去轉告他。”


棠悠似乎聽出了一絲重要性,神情嚴肅起來:“到底是什麼事?”


夏蘇木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靠過來:


“之前周伯父病重的時候,我曾經在醫院照顧了他很久。好幾次我跟吳阿姨同時在場的時候,她接到一個電話就會神神秘秘的出去。”


“後來有一次我去上廁所,無意中在樓梯間聽到他說什麼……很煩,老頭還吊著一口氣……我不確定跟她打電話的人是誰,但我看得出她跟電話裡的那個人很親密,而且——”


夏蘇木頓了頓:“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吳夢年輕,不過32歲,跟周澤林算是老夫少妻。


按照夏蘇木這樣的說法,棠悠不禁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她和夏蘇木無聲對視了一眼,就在那個眼神裡,兩個人的想法似乎得到了一致的印證。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夏蘇木默默轉身離開,可走出兩步又回頭,“對了,我下個月要結婚了。”


棠悠猛的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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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他那麼多年,其實早該死心了,你的出現,也算讓我迷途知返了。”夏蘇木很蒼涼地搖搖頭,有些自嘲:“與其等一個沒有結果的愛情,還不如選擇那個,同樣也等了我很久的人。”


棠悠一陣長久的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蘇木揚唇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努力的讓自己幸福。也祝你們兩個幸福。”


“……”


棠悠心情復雜地回到了葬禮現場。


葬禮已經結束,眾人正在依次離開,棠悠讓方萊和棠遠蕭先回去,在位置上坐著等周欽堯。


等所有人都散了場過後,才靜靜地走到周欽堯面前。


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剛剛夏蘇木說的話如果現在告訴周欽堯,對他或許是一種更大的打擊。


雖然說吳夢的所作所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利益驅使,可當赤裸裸的事實被撕開,棠悠心裡還是為周欽堯和他死去的母親不值。


葬禮現場,除了自己,就剩周欽堯和吳夢母子。


葬禮結束,周澤林也徹徹底底的走了。周家就隻剩他們三個人,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遮遮掩掩,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吳夢很幹脆地說:“周湛,到這個時候咱們還是把事情了了吧,以後各走各的路,誰也別礙著誰。”


周欽堯很冷地看了她一眼:“好,我滿足你。”


棠悠見他們要處理家事,自己不方便留下,便打算離開。


哪隻周欽堯拉著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去。”


棠悠知道,在周欽堯心裡,從沒有把自己當做過外人。


他所有的榮耀與恥辱,也從不對她隱瞞。


回去的路上,棠悠把夏蘇木的話轉告了周欽堯,周欽堯聽著沒有說話,末了平靜地回:“知道了。”


棠悠是第一次來周家的大宅。


從這座宅子就可以看出從前的周家有多風光,需要乘遊艇才可以到達的湖中別墅,天地光影交錯,奢華闌珊。


回到家之後,周家所有的叔父長輩,包括類似周彥這一輩兒年輕的,包括周家一直御用的律師,上上下下一共十幾號人,全部已經在大宅裡等著了。


吳夢看到這個場景,臉色微微怔了下,但還是強自鎮靜的笑:“幹什麼?想仗著人多嚇唬我?”


“不是仗著人多,是想讓周家所有的人都在場看得清楚,免得到時候說我周湛欺負你們母子。”周欽堯說。


吳夢在沙發上坐下來,雙手抱著胸:“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公正的處理。”


周欽堯神色淡淡坐在她對面:“公不公正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丈夫說了算。”


吳夢愣了下,隨後狡辯:“什麼叫他說了算?我是他的老婆,他死了,我當然有權利要求分割他的財產!”


“你知道是他老婆就好。”周欽堯話語冷漠而犀利:“沒離婚的情況下,你能得到多少,得看他願意給你多少。”


吳夢:“……”


周澤林這次發病突然,進醫院時就是昏迷的,吳夢根本沒想到他在這之前就留了一手,暗中立下了遺囑。


她臉色雖然有些白,但自己畢竟還有個兒子,這是她的底氣。


吳夢相信周澤林不會無情到不留一個子兒給周瑞。


周欽堯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王律師,可以開始了。”


“好的。”


棠悠靜靜地坐在角落看著這一出豪門大戲,感慨萬千。


沒有愛的一家人,完全因為金錢和欲望而聚在一起,勾心鬥角到最後,結局也是可悲的。


她心疼周欽堯,不知過去的那幾年,這個男人內心應該是有多麼孤獨。


律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遺囑,開始宣讀。


周澤林在遺囑裡說,他名下所有的物業,車輛,股票基金等,全部歸周欽堯和周瑞兩兄弟所有。


吳夢聽完,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來:“我早就說過了,大家都姓周,憑什麼偏心,行吧,那就平分吧。”


“慢著。”律師又說:“周先生還有補充條款。”


“?”


“周瑞少爺所得的一切遺產,在18歲之前,由周湛先生監管,18歲之後,由其個人管理。”


吳夢剛剛的三分得意還來不及收回去:“什麼意思?”


律師解釋:“意思就是,周瑞少爺的所有財產所得,周太太您都沒有動用其中一分錢的權利。”


吳夢雙肩一塌,軟在沙發裡:“……”


“當然,周先生也說了,如果周太太你願意留在周家,安心地照顧周瑞少爺至成年,每個月可以有兩萬塊的生活費。”


吳夢嗫嚅著嘴唇,頓時惱羞成怒:“死老頭子是不是瘋了?!他是想讓我在你們家守寡守一輩子嗎?兩萬塊?打發叫花子嗎?”


周欽堯慢慢往前傾了傾身:


“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給你自由,你跟周瑞一起走,以後如何與我周家無關。第二。”


周欽堯頓了頓,放下手裡的杯子,冷淡地看著吳夢:


“我給你五百萬,你走,但要留下周瑞。”


周瑞在旁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也聽出大概是要和媽媽分開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去扯吳夢的袖:“……媽媽。”


吳夢不為所動。


她在猶豫,也在權衡。


現場眾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過了好幾分鍾,吳夢倏地站起來,周瑞拽在她胳膊上的手被迫松開。


她面無表情:“五百萬,馬上打到我的賬戶。”


眾人:“……”


棠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周欽堯給的兩條路隻是想試探一下吳夢,沒想到人性的醜惡,在這個女人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鬧劇塵埃落幕。


周家剩了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兩個人。


年幼的周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幾天的時間,失去了父親的同時,也失去了母親。


他的命運,似乎和周欽堯沒有什麼區別。


看著大人們爭吵談判,他的眼裡滿是恐懼和不安,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周欽堯才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周瑞有一些害怕的往後躲著。


或許是深知吳夢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周澤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瑞,臨死前吊著最後一口氣留給周欽堯的話就是:


“爸爸知道對不起你,但請你,求你,求你,一定要照顧好瑞瑞……”


和一個根本就不愛的人生的兒子,一個隻打算用來換取財富和利益的籌碼,現在沒有了任何意義,吳夢怎麼可能還會要。


周欽堯在周瑞面前蹲下來,想起來不及出世的周存,就在這一瞬間,沒有那麼多的恨了。


或許,弟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到自己身邊。


周欽堯眼角有些酸,看著面前懵懂不安的小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別怕。”


“以後哥哥照顧你。”


四歲的周瑞哇的一聲哭了,撲到他懷裡。


周澤林過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周欽堯的心情都是沉重壓抑的。


棠悠隻要有空就會去陪著他,但依然很難在他臉上看到一點笑容,他每天除了公司,還是公司。


棠悠明白,周欽堯不想讓外人看出他內心的煎熬和難受,於是隻能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痺自己,掩藏自己。


周澤林過世滿七後,暑假結束,海藝新的一學期又開始。


開學之初,棠悠得到了一個意外而驚喜的消息。


之前學校交響團空出的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學校最終竟然選擇了他。


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向來這個位置隻有大三大四的學生才可以勝任。但其實棠悠從小學習大提琴,演奏功力早已經不輸那些年長的學姐。


隻是這麼一來,以葉媛為首的那幫女同學,暗地裡對她又更加嫉妒了。


九月,也臨近周欽堯的生日,棠悠想趁這個機會給他送一份禮物,好好幫他過一下生日,哄他開心。


可想來想去,周欽堯似乎什麼都不缺,實在不知道送什麼,棠悠跑去問程泫。


程泫幫她出了個主意:


“你呀,什麼都不用買,在自己身上系一個蝴蝶結躺到他床上,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棠悠臉一紅:“……你都亂出什麼主意啊。”


程泫瞥她:“男人最愛的是什麼,我可比你懂。”


棠悠:“……”


實話說,程泫是比自己要懂男人一些。


可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是不是太羞恥,也太不矜持了……


“算了。”棠悠不好意思地把話題跳過去:“我再想想別的。”


這天剛好是周末,和程泫分開後,棠悠打算回一趟家。


走到學校門口,樂團裡的一位師哥在門口喊住她。


這是團裡彈鋼琴的學長,溫文爾雅,自帶一股才子的氣質。


男生很禮貌地問她:“棠悠,咱們去a市演奏的那個曲譜有一點修改,你拿到最新版了嗎?”


棠悠:“噢,剛剛老師已經發給我了。”


“這樣啊。”男生摸了摸鼻子:“那希望這次咱們能夠合作成功。”


棠悠其實跟這位師哥不算很熟,隻好跟著幹笑兩聲:“會的,我一定會盡力練習”


男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那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順便可以討論一下譜子。”


棠悠微怔,正想跟他說自己還有事不方便,忽然有人打來了電話。


她眼神抱歉了下,拿起來一看,是周欽堯打來的。


接起來:“喂?”


“轉身,上車。”


“?”


棠悠馬上轉頭去看。


今天周末,學校門口的確停了不少豪車,可是她沒看到勞斯萊斯。


周欽堯繼續說:“在你對面,車牌是766。”


棠悠順著看過去,果然在自己對面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奧迪。


她應了聲,掛了電話。


然後跟師哥說:“對不起,我今天約了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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