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送著邁巴赫轎車的尾氣離開,紛紛松了口氣。
“哎喲,這小祁總真不是好相處的。”
“還說呢,跟他一吃頓飯,哼,我都能嚇掉三斤肉。”
“你瞧瞧我這頭上的汗,生怕說錯什麼。”
“小心點好,人家一抬手就是幾個億,整三年的投資啊,咱們臺多久沒拉到過這種大粗腿金主了。”
“也是,我聽說啟盛這幾年的發展,全是這位的好手筆,現在的啟盛在業內,恨不得說誰死誰就死。咱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他伺候好了,籤了合同!”
“也是怪了,你說人家南方的龍頭老大,到我們這破地兒的電視臺搞什麼投資。”
“別猜,人家資本大拿的心思你還猜上了。”
聊完,這些領導們各自打車回家了。
榮明帶著她去打車,沒走兩步,葉伏秋忽然停住步子。
榮明回頭,語氣格外溫和:“怎麼了?”
葉伏秋盯著地面,半晌,搖頭:“學長,你先回吧,我去車站坐公車。”
榮明笑了:“這種應酬的打車是給報銷的。”
她抬頭,突然問:“要是吐車上,賠出租車司機的二百塊,也給報銷嗎?”
她真誠的發問惹得榮明笑了好幾聲,喝醉的葉伏秋有一種天然的遲鈍萌,這樣的她他也特別喜歡。
榮明拍拍胸口:“學長給報銷,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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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伏秋呆呆地望著榮明,眼珠緩慢轉著,不知在想什麼,最後,擺擺手:“對不起啊,學長。”
“我就想坐公車。”
她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學長,其實一開始,也沒打算跟學長拼車,隻是因為不想跟祁醒有任何瓜葛。
剛剛那個形勢,那些油嘴滑舌的領導恨不得把自己塞進他的車裡,如果不是榮明,她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方才也算利用了榮明,所以才要道歉。
今天,榮明已經替她擋了太多次為難。
為她這樣的人,哪裡值得。
榮明看出她真的不願意跟自己回去,很懂得適可而止不過度,點頭:“行吧,我還是有點擔心,那我陪你走到公車站?”
葉伏秋扯出一抹笑,答應:“好。”
兩人並肩往度假莊園外面走去,直到榮明把葉伏秋送到車站,本來還要看著她上車才肯走,最後讓葉伏秋三推四請地送走了。
她對駛遠的出租車揮揮手,然後坐了回去。
葉伏秋睜著發昏的視線,查詢手機裡的公車交通實時圖,片刻,一松手,靠在旁邊冰涼的廣告板上,笑了一聲:“哪還有車……”
末班車早就走了。
難得清淨,葉伏秋想坐在原地,把酒醒醒,再去打車。
濱陽出租車司機大多開車都比較野,她真怕晃來晃去把她晃吐了。
她緩緩闔眼,痴醉間亂哼哼著,有點不舒服似的。
就在這時,葉伏秋睜開一小條縫的眼睛,突然迎來了一道刺眼的車燈光。
高檔轎車駛動的聲音有種特別的好聽,锃光瓦亮的邁巴赫開了回來,嗡的一聲停在了她面前。
夜晚九點半,安靜的近郊路邊公車站,廣告牌燈光下圍繞著一群飛蟲。
孤零零坐在車站的女孩,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車。
下一秒,後座開了門,男人漂亮的黑色皮鞋踏了下來。
……
十五分鍾以前。
邁巴赫已經行駛在了回市區的高速路上。
小陳坐在副駕駛,時不時透過後視鏡打量後在今天“完敗”的老板,大氣不敢喘。
他鬥膽一問:“祁總,我要和其他同事接洽一下去電視臺商談的時間嗎?”
之前沒有這個安排啊。
一直窩在真皮座椅裡的祁醒微微仰著頭,渾黑的眼睛盯著窗外,被飛逝而過的燈光一節節照亮臉龐。
他單手支著窗邊,撐著頰側,慢悠悠來了句:“你說,我把電視臺整座樓盤下來……”
小陳一怔:“啊?”
然後對方補了後半句:“改做洗腳城,怎麼樣。”
小陳:……
真受夠了。
一天天沒個正經。
小陳完全沒搭理他這茬,笑了聲,“祁總,我看葉小姐好像也不是特別喜歡那個榮明,別太擔心。”
祁醒牽動唇角,“不是特別喜歡……”
“都快爬人家身上了,還不喜歡呢。”
小陳:你哪隻眼睛看見葉小姐爬人家身上啊!有病啊你!
“……擔心?”他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說的話,移目到副駕駛,“喝多了吧你。”
小陳:我沒喝酒,謝謝。
既然對方嘴硬到這個地步,他直接換個風格,坐好,聊闲天一樣的:“但榮明很喜歡葉小姐,這個誰都看得出來。深情的男人最有魅力,保不齊後面葉小姐會被感動,不對,葉小姐現在就應該很感動,她對榮明有明顯的依賴動作,我是心理醫生,很會看微動作微表情的,你懂的。”
“我打聽過,榮明是葉小姐的學長,比她大兩屆,葉小姐回去上大二的時候趕上榮明上大四,短暫作為代課助教跟葉小姐朝夕相處,後面又輔導她做校園電視臺,聽說實習的時候,也在一起……”
“陳助理。”祁醒冷聲打斷:“你這碎嘴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你這嘴是著急還麼。”他眼神犀利如箭,拖腔帶調的不耐煩,“吵死了,你下車。”
小陳差點暴躁:“這是高速上啊!!你讓我下什麼車!”
沒想到,下一秒祁醒利索直起身,拍了拍司機的座椅:“那就下高速,掉頭。”
“回去。”
小陳:???
合著你就等著這呢??
心機男……嘴硬鬼!
……
於是就有了當下這一幕。
祁醒從車裡下來,甩上門,一步步走向坐在車站的女孩。
他走到人面前,直接蹲下與她平視,西褲經過折疊更崩緊了他的腿部肌肉,束縛著澎湃力量感。
葉伏秋雙眼懵懂,盯著他,痴醉中好像跟看個陌生人似的,完全沒反應。
祁醒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
他諷刺:“你那好學長呢?”
葉伏秋惺忪著盯著他,半晌,偏開眼,有氣無力道:“滾開啊……看見你就煩。”
不像罵人,倒像是撒嬌。
這一句滾,直接給他弄笑了,祁醒沒忍住,胸膛悶出好幾聲笑。
真別說,這樣比前幾天她那副假惺惺的做派讓他舒服多了。
“公車沒了吧?”祁醒看了眼手表:“是跟我走,還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睡一晚上,再遇到個流氓地痞的……”
葉伏秋回頭,特別費解地對他說:“我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系啊,啊?”
“你回來幹嘛,”她鼻音嗡嗡的,指著自己:“看我過得多慘,看我笑話嗎?還是興趣來了,想起當初在我這受的氣,想報復兩下。”
說完,葉伏秋笑了一聲,肩膀抖動可憐又可愛:“你還是真想參加我婚禮呀。”
這句話落地,祁醒眼裡染上的那幾分笑意徹底被她說沒了。
他被耗沒了耐心,起身撈起她軟綿綿的胳膊,直接把人扛了起來。
葉伏秋雙腳一下騰空,嚇得吱呀亂叫,一邊打著他一邊喊:“幹嘛!來人啊!有人……有人綁,架!”
“強搶民女…耍流氓了!!”
“別硌著我,你身上好硬……來人啊!!”
“祁醒!祁醒你放我下來……!”
小陳麻溜下車,給他開車門,護著頂部別磕到,順便左右看看別被人圍觀了,然後讓司機自己打車回去,他來開車。
做完一系列動作,他恍然……怎麼真像是偷雞摸狗,強搶民女了!!
葉伏秋跌進柔軟的車後座裡,磕到膝蓋,小聲吃痛,再想回頭下車,對方已經坐了進來,車子落鎖。
她醉得頭頂發昏,感冒又沒好利索,現在連坐起來都很困難。
喝酒壯膽,何況是喝大了的狀態,葉伏秋氣得爬過去,恨不得給他一巴掌,結果一手抓在他西褲上,還是大腿,還是內側。
下一秒,祁醒驟然一僵,悶哼半聲,握住她手腕警告:“葉伏秋,別亂摸。”
同時,他看向前面,來了句:“再看把你眼珠子摳了。”
小陳對著後視鏡看戲的視線瞬間縮了回去,老老實實看車,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威脅誰呢!
“放我下去!我說話你聽見沒有!”葉伏秋手上完全沒松緊,掐他大腿又往他身上爬,一來二去,腳上的乳白色高跟鞋都掉了下去。
兩人在車後座扭成一團,衣料窸窣發皺,祁醒身上特別的清冽松木香和她身上的花瓣皂香融為一體。
葉伏秋喝多了,膽子大了,勁兒也大了,直接騎在他身上,扯著他領口,搖來搖去:“你……你!你有完沒完啊!”
祁醒氣得想笑,雙手握住她手腕,反問:“你看看現在誰騎著誰呢,還我有完沒完。”
“葉伏秋,你像話麼?”
葉伏秋紅著眼睛,雙手捂住他吐字的嘴唇,望著他卻好像在和什麼較勁,隱忍許多,莫名委屈:“你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
“祁醒……”她一點點沒了力氣,往下面滑,吐出最後半句:“我真快恨死你了……”
說完,她直接趴在他身上,閉了眼。
祁醒前一秒松了口氣,後一秒意識到什麼,一摸她額頭,倏地抬眼:“打給阿慎在這邊的私人醫生,讓他到酒店等著。”
車子飛速駛向市中心。
他抱著她,不斷用較涼的手為她發燙的臉頰散熱,祁醒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聞著她身上沒散去的酒味。
生著病,穿這麼少,還跟著應酬喝酒?
他抱著她,感受女孩瘦得隻剩架子的身材,偏眼,沉默許久。
非把自己折騰死就滿意了。
……
這一夜葉伏秋幾乎沒有記憶,隻記得特別難受,渾身發熱,不知是因為喝醉還是發燒。
難受得連嘴也張不開,眼睛也睜不開。
沒想到這小小一個感冒竟然折磨自己這麼久。
但是她又睡得莫名很舒服,好像有種熟悉的氣味,包裹了她全身上下。
緩緩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的眼皮感受到了白日的光線。
葉伏秋手裡捏著被子,隨著蘇醒,手裡又握了握,沒想到耳邊卻聽見一聲來自男性隱忍的悶氣音。
她哼哼唧唧的“嗯?”了一聲,然後聽到一聲——
“捏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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