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門外是秦醫生。
“我來給你治療了。”秦醫生一笑。
白若栩側身讓秦醫生進來,問:“秦醫生手裡也有鑰匙嗎?四樓的鑰匙。”
“當然有,不然我平時怎麼出來?”秦醫生笑了笑,等白若栩將房間門關上後,他臉色就立刻嚴肅了起來:“你確定要摻和整個醫院的事情?你要知道,你找的答案,大概率要和整個醫院為敵,包括醫院裡的那些護工,包括醫院背後的人。”
“你還年輕,或許不知道他們的能力,我其實是真的希望你不要管的。”
秦醫生是好意,白若栩察覺到了,她笑了笑:“秦醫生,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管你再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我會揭露這座醫院後面的黑暗。”
“秦醫生,你也同情那些在醫院裡的病人們,不是嗎?你知道我最開始發現這些是因為什麼嗎?19號病房的一個叫元元的小姑娘早上坐在窗戶上。”
“這種行為太危險,讓我跑過去阻止她,卻意外發現了她脖子上的掐痕。”
“秦醫生,你說,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姑娘,縱使有病,她並未傷人,且很聽話,她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秦醫生眼睛閉上,臉上露出幾分脆弱和痛苦:“是我沒用,我保護不了更多的人。”
“所以四樓的人,都是被秦醫生保護著的嗎?”白若栩眼神閃了閃。
秦醫生眼皮在很快速的顫動,還在深呼吸,像是在平靜心情。
白若栩也沒催他,等他終於平復好心情之後,她才問:“秦醫生,你沒事吧?”
“我沒事。”秦醫生眼球漫上了一點點的紅血絲,他說:“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我知道的。”
“其實兩年前,我剛進入醫院的時候,還真的沒有你敏銳,我沒有發現不對。”
秦醫生說著,苦笑一聲:“我發現不對,是在入職一個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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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看到了一個女孩……被侵犯了。”
根據秦醫生說的,他當時因為是醫生,並且他因為基本上隻要負責自己照顧的那一個病人,病人又很乖,平時白天病人也都洗得幹幹淨淨,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好,他壓根就沒有發現什麼。
醫院的規矩是醫生七點後就不用上班,當時秦醫生並不是在辦公室休息的,他都是去員工宿舍休息。
他一直遵守醫院的規矩,七點後就去休息,順帶看書學習,想找辦法治好自己的病人。
但是有一天,他因為有東西忘在了醫生辦公室,所以他就在七點後進入了醫院。
也就是那一次,他看到了女孩子被侵犯。
秦醫生是正人君子,他怒而衝進去打人,這一鬧就鬧大了,隔壁的人也都來阻止秦醫生,饒是秦醫生平時有健身,可雙拳難敵四手。
最讓他心涼的是,當他將這件事告訴院長的時候,院長卻絲毫不在意。
當時院長是這麼說的:“他們都是你情我願的,你看,那些人也沒有拒絕。小秦啊,我們醫院待遇絕對是最好的,你也不用想太多,好好幹下去就是了,醫院需要你這種人才。”
當時的秦醫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而且院長話裡話外都是威脅,秦醫生是正人君子,可是他同樣年紀不小了,當聽到院長用他的家人來威脅的時候,他沒辦法了。
當時的秦醫生本來想辭職的,可是第二天,就是那個被侵犯的女孩子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顆糖遞給他,她的笑容格外好看。
於是秦醫生就留了下來。
秦醫生對這個醫院最大的意義就在於他是真正的心理醫生,醫院需要一個真正的心理醫生來應付可能有的媒體,或者是其他的東西。
而秦醫生願意當這個吉祥物,但是有要求,他的病人絕對不能受到侵犯。
“秦醫生想的過於天真了。”白若栩評價。
“是啊,你現在就能看明白的,我比你大了那麼多,可當時都沒有看明白。”秦醫生苦笑一聲,他喃喃:“魔鬼怎麼會真正的放下屠刀呢?”
“哪怕剛開始我隻是想保護那個女孩子,可後來我卻讓更多的人受苦。”
白若栩不置可否。
她能看明白,是因為見過的惡人不知道有多少。
秦醫生不能看明白,或許隻是因為他樂觀,曾經生活的環境也很單純。
並不是說這樣的秦醫生不好,但是某些時候確實過於天真。
秦醫生說:“我知道我已經成了魔鬼的幫手,我知道我有罪,如果可以,請讓這一切消失好嗎?”
“對了,這些護工和醫生都換得快。”秦醫生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他們來這裡,通常隻是來折磨病人的。”
“秦醫生,你有想過更深處的東西嗎?”白若栩提醒。
秦醫生茫然抬頭:“什麼?”
“比如說,他們為什麼敢以護工和護士的身份去虐待一個病人。”白若栩笑了笑,低聲說:“如果他們是金主,那就可以理解了。”
秦醫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秦醫生說的我都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秦醫生可以放心。”白若栩對秦醫生笑了笑:“秦醫生可以先回去了,你就當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話,你隻是來給我治療的。”
“我……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秦醫生一咬牙:“我想拼一把。”
“暫時不需要,如果有需要的,我會和秦醫生說的。”白若栩說著,忽然問:“如果我同伴要找秦醫生幫忙,而秦醫生並不認識他們,他們說什麼你肯定會幫忙?”
“……小枝。”秦醫生愣了愣:“現在沒有人知道她了。”
白若栩看秦醫生情緒不太對,也沒有追問,隻對秦醫生溫聲說:“我知道了,扳倒一個醫院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需要更多的證據,所以秦醫生不用著急,等我找到了足夠多的證據,我會去找你的。”
“謝謝你。”秦醫生感謝,後面含糊的說:“謝謝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
“什麼?”白若栩覺得秦醫生好像一句話好像隻說了半截。
“沒什麼。”秦醫生站了起來:“我不能離開太久,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若栩問秦醫生:“你知道一個大概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嗎?他在醫院裡是什麼身份?”
“五六十歲的老人家?沒有這種人啊。”秦醫生一臉茫然。
秦醫生離開,白瑜還沒有回來,白若栩指尖在被子上滑動,順了順思路。
現在已知,醫院確實有問題,且存在虐待病人的情況,現在的病人才是真正的病人。
但是為什麼會身份互換,是每天都會互換還是因為違反守則?那個昨天和白瑜他們交流了的人是誰?這些他們都還沒找到答案。
那就要試試看。
白瑜回來的時候,白若栩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並和她說:“別違反守則試試看。”
“可是有一條守則不是不能反抗醫生嗎?”白瑜冷靜說:“可是樓下朱彭和俞清風打架了,他現在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忘記這一遭了。
白若栩揉了揉眉心:“那就下次再看,如果我們又換了身份,我就先下去將他弄暈,不讓他幹擾我們的實驗。”
“好。”白瑜低聲和白若栩說:“就要到放風時間了,我帶你去,順帶找找那個人呢。”
“剛才秦醫生來找我了,”白若栩看著白瑜,“這所醫院確實有問題,而且秦醫生對你昨天見到的那個老人家沒有印象。”
“沒有印象?”白瑜眉頭緊皺,“難道他不是醫院的人?也不應該,不是醫院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裡?”
“如果你實在找不到人就算了,等下次換的時候看能不能找到。”白若栩低聲說,“這種獨特的人不能放過。”
放風時間到,這一次是白瑜帶著白若栩去,白若栩和江亦晴可以結伴,他們兩人還看到了朱彭。
當然,和俞清風這個醫生打架了的朱彭病人現在渾身軟得像是面條一樣,是被俞清風拎著拖過來的。
這時候就體現了這個醫院的特性,畢竟如果在其他醫院,俞清風作為醫生對病人不能做出這種輕視行為,但是在這裡偏偏沒人在意。
反而像秦醫生和顏醫生那種才是異類。
俞清風直接將朱彭給丟了進去,而後自己就在一旁等著。
白瑜還有點不放心白若栩,這不是說不相信白若栩的實力,就是無法控制自己心情而已,她對白若栩叮囑了很多,等時間到了,才終於往諸多醫生護士聚集的地方過去。
她沒第一時間往俞清風那邊去,而是順著人群找昨天那個老大爺。
而俞清風,此時莫名被其他護士圍上了。
“俞醫生很不喜歡那個病人?”一個人忽然問。
俞清風一看,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冷淡:“別亂說,我作為醫生,肯定是要對病人負責的。”
“嘿嘿嘿,我懂的。”男人笑得猥瑣,忽然低聲對俞清風說:“俞醫生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傳授一點經驗給你。”
白瑜之前找過俞清風,俞清風也大概知道這醫院不太對,本來他是不太想理這個男人的,他和朱彭的梁子結得有原因,不像是這些沒人性的家伙。
可他畢竟是個老玩家,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而且男人的暗示太過明顯。
俞清風眉頭皺了起來,沒好氣的說:“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給我。”
“那俞醫生要好好聽著。”男人嘿嘿一笑,低聲對俞清風說:“要我說啊,這些病人還是換著照顧的好,你如果有看中哪個病人,隻要是同一層的,你都可以去換,隻要對方願意。”
“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換一個照顧試試?”男人指了一下在放風的一個女人:“你看,那就是我照顧的那個,你可以試試。”
男人擠眉弄眼暗示著,俞清風懵了一下,反應過來男人是什麼意思,就更惡心了。
他忍著男人的猥瑣,問:“你難道對一個男人有興趣?”
“我當然沒興趣,不是還可以再換嗎?”男人嘿嘿笑。
“那我還不如直接換其他人。”俞清風不動聲色試探。
男人果然急了:“你急什麼?你才來醫院呢,有的是時間,我就不一樣了,我還有幾天就走了,哥們,你就幫幫忙唄。”
“想讓我幫忙啊?”俞清風笑了笑:“成,我幫你,咱們就換。”
男人一拍俞清風肩膀:“果然夠義氣,哥們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問我,我好歹在這個醫院呆了快半個月了,大部分事情還是知道的。”
隻是想把朱彭推出去受點苦,順帶也試探一下如果換了人,下次身份兌換,照顧他的人會不會換一個的俞清風沒想到還會收到意外驚喜。
“我正好有問題想問問你,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好像不能待太久?是因為不喜歡這裡的工作嗎?”
“哪裡是不喜歡哦,我很喜歡,可是我沒錢了。”男人又拍了拍俞清風的肩膀,一臉羨慕:“我羨慕你們學醫或者學心理學的,能直接應聘。”
所以他們不是直接應聘?
俞清風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說關於晚上七點有沒有什麼說法。
“嘿嘿,晚上七點是咱們的時間啊,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看著。”男人一臉神秘的走了。
俞清風臉色依舊難看。
巧了,過來的白瑜臉色也難看。
“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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