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你這樣讓我很頭疼,不論你怎麼想,我都把你當做我的朋友,你在我心底,和知恩一樣。”
“謝雍,”葉風麟音調微微揚起,“難道不該我頭疼嗎?我認為是最好的朋友,搶了我最喜歡的女孩!你喜歡她,你怎麼不早說?非得我們兩個已經彼此喜歡上了,你才想把人搶走?”
葉風麟的聲音陡然變大了起來,“你是不是把我當蠢貨?謝雍,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勾音她的?你要不要臉?”
被葉風麟用這樣氣急敗壞的聲音控訴,謝雍沉默了會兒。
“葉子,這次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和她認識在前,準確的說,你才是第三者。”謝雍很冷靜,我幾乎可以判斷出他此刻的姿態,單手插兜,微微揚著下巴,下颌繃緊,很傲慢自信的模樣。
葉風麟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開口:“我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男人。雍哥,你看在我還叫你哥的份上,回答我的問題!你們倆到底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是我回公寓後嗎?”
“12月23日,我生日後的那天。”
聽到這個日期,我愣住了,這是餘序出事,我去帝國大學找他的那天……我雙眼微微閃動,抿著的唇也輕微的顫著,難道謝雍也記起上次發生的事情了嗎?我恍惚的愣神著,繼續湊近門邊,想要從他們的對話裡尋找出一些端倪。
“23號……”葉風麟咀嚼著這幾個字,忽然發出聲冷笑,“你逗我呢,你是那天來醫院看我才認識她的,你他媽的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侮辱小芙,故意陷害她,是嗎?”
接下來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接著,我又聽到了熟悉的撞擊聲,像是拳拳到肉的宣泄,我腦袋懵著,直到謝雍冷靜的開口:“打夠了嗎,葉子,我今天允許你打到你消氣為止,但從今往後,江芙是我的女朋友。”
“你背著我勾音她,強破她跟你偷晴,還在我的公寓裡亂搞……你真覺得這幾拳就夠?”葉風麟話音落下,緊接著又是狠狠一拳,我的心劇烈搖晃了一下,再這樣下去,或許謝雍要被葉風麟打死了。
“葉子,你再這麼吵下去,她好不容易睡著,等會兒又醒了。”每當這個時候,林知恩都會出來收拾殘局。
門外的聲音好像忽然停止了。
“小芙是我的。”葉風麟隻留下一句。
而後,則是重重的摔門聲,葉風麟似乎離開,可是謝雍還在門外,我心裡一跳,想到謝雍有可能恢復“記憶”這件事,有些心驚肉跳的,甚至連胸口都陣陣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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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男人的嗓音竟變得溫和了一些,“她怎麼樣。”
“……我安排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已經睡下了。”林知恩回答他,“看在我們的關系上,你至少能告訴我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了吧,我要你的解釋。”
林知恩……說謊了。醫生並沒有來,我和她不過是喝了幾杯雞尾酒,而我相信,她也很清楚我此刻就在臥室裡聽著,我把這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的手指輕輕地絞著。
“知恩,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不相信,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謝雍冷淡出聲,“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也做了和現實一樣的事情。”
林知恩發出輕笑聲,語言倒是很直白:“你說的是做小三這件事?”
“是。”沒有人能想到,謝雍居然痛快的承認了,在這樣偌大的房間裡,聲音甚至莫名的有股不甘心的味道。
謝雍慢緩又清晰的說:“最初,我隻是做過一個很模糊的夢。夢裡,我看不到那個女人的長相,反倒是我自己看的很清楚,大概是我五六年後的模樣,一如我們家的傳統,我做了帝國州的市長。不過,我居然在給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當情人,我會趁著她丈夫不在家,去她家裡陪她,一陪就是一整晚。或者他丈夫回來的話,我會把她約出來,強破她來酒店,在那裡約會,有時候她還會在我的辦公室,在我的車裡,我們隨時隨地的尚床,左愛。”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這個“夢境”裡的謝雍,簡直和現在冷靜從容的他判若兩人,仿佛一隻被欲往控制的野獸。
但謝雍似乎並不羞恥於做這樣下留低俗的夢境。
他依然理智地陳述,條理清晰,聽起來卻愈發瘋狂。
“知恩,最可怕的是,我好像和你是夫妻關系。但我們之間仿佛隻是純粹的商業合作,彼此間互相尊重,婚姻隻是形式。你了解我,我從來不會讓事情的發生超乎我的控制範圍。我考慮過會跟你結婚,但我沒想到我會這麼無恥,折摸一個有夫之婦。”
我張了張口,隻覺得心髒似乎被揪住,隱隱發痛。
“當然,夢裡我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我自然隻覺得是壓力太大了。直到遇到江芙,我開始做另外一個夢,這次更加的清晰,就像是我昨天才剛剛經歷過那樣。她來我的學校找我,還不會說話,隻會楚楚可憐的看著我,因為她的男朋友撞了人,她請我作證。我聽到她有男朋友那一刻,我就想把她搶過來,搶回我身邊。”
我一瞬間手腳冰涼,甚至指尖都在抖。
謝雍果然回憶起來了,我慢慢的跪倒在了軟綿綿卻格外冰冷的地毯上,發不出一點聲音。
“謝雍哥……”林知恩都愣住了。
許久,謝雍聲音也有些冷淡了,他反問林知恩:“你不想知道最初的那個夢裡,江芙嫁給了誰嗎。”
“是誰?”
“自然是蔣棹。”謝雍笑了,“她給蔣棹生了個孩子,你信嗎,我和她整整糾纏了十年,直到我做了財務部長,我都是太子爺從來不知道的奸夫,不過……我想,也許,她生的女兒不是蔣棹的,是我的孩子。”
第062章 逃跑
我驚訝地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處於偷聽的狀態,我的身體抵著臥室的門,終於,我難受的趴在了地攤上,發出了一陣很輕的聲響。
也正是這番動靜讓門外的謝雍和林知恩停止了對話。我手忙腳亂的回到了床上,拉上被子,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在臥室的門即將被打開前,我把放在不遠處的枕頭扔在了地上,欲蓋彌彰的想要將剛才的動靜遮掩住。
才不過是閉上眼的下一秒,林知恩來不及阻止謝雍,他進來了。
我的眼睫不安地顫動著,我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謝雍走近的幾秒間,我仿佛真的睡著了似的,仍由他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臉頰。
“謝雍哥,她好不容易才睡著,別嚇她了,好嗎。”林知恩的聲音很低,她難得拿出很低的姿態,幾乎懇求著謝雍,請他離開我。
“我知道。”謝雍修長的手指轉而握住了我的臉。
他俯下身,我察覺到他在觀察我,緊閉的長睫細微一顫,就是這樣的動作,被他察覺到了。
謝雍的手臂摟住我,強勁有力,汗水不自覺的從我額頭下滑落,我的眼皮掀開了些,隱約可以看到那雙幽深冷靜,卻隱隱含著欲往的漆黑眼眸。
“好好休息,晚上我接你回家。”謝雍在我額頭上落下很淡的親吻。
他起身,又對林知恩說了一句,“我來接她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除了監控外,我會讓酒店的人過來盯緊的。”
林知恩沒有回答。
她和謝雍一起長大,更了解他的強勢。
謝雍這人從不會因為別人拒絕他,或者反抗他,就改變自己的決定,向來霸道傲慢的驚人。
沒想到,隻是停留了會兒,林知恩恢復了寸步不讓的態度,“謝雍哥,抱歉,我做不到。我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態,還是跟我在一起更好。”
林知恩似乎溫婉一笑,淡淡敘述:“你就算做夢,夢到她是你的夫人,我都不會在意。我在意的是面前這個活生生的人,我隻知道她現在很害怕,我要做的是保護她,而不是成為她害怕的人的幫兇。如果你有一天想明白了,歡迎你再來找我,謝雍哥。”
冷冷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趕客口氣。
謝雍比其他男人體面多了,他也並不想和童年玩到現在的好友糾纏,幹脆利落的離開了。
好一會兒,我才敢慢慢的睜開眼。
林知恩坐在我的床邊,溫柔的黑色長發扎成高馬尾,她那雙薄而微微開扇的雙眼皮,總是給人溫柔沉靜的感覺。
“吵醒你了?抱歉,佣人沒有攔住他們。”
我輕輕的搖頭,林知恩嘴唇微動,面容也變得柔和起來,“小芙,哭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會哭才代表你會害怕,會緊張,會有情緒的波動,想要反抗。”
林知恩掀開真絲薄被,她看著我習慣性蜷在一起的我,撫摸著我因為瑟瑟發抖而變得冰冷的皮膚,“小芙……你知道的,我不會傷害你。”
她明明隻比我大幾歲,卻成熟冷靜地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女孩子。
我瑟縮了會,遲疑著靠近林知恩,她很溫柔的把我攬入了懷裡。
“我從中學開始,就是學校每一年的人氣皇後,不管是學習成績,還是課外活動,社會公益,運動排名,我都是第一名。我也一直覺得,成為芭蕾首席,是我的夢想,我不會為此退讓一步。”
林知恩的手掌在我的脊背溫和的安撫著,那股躁動和不安,好像也隨著她溫和動聽的音調,慢慢的緩解了。
“我是父母和老師心中最完美,如果不出意外,我也會按部就班的去商學院讀書,回來後繼承家裡的一切。我知道,我喜歡芭蕾,父母他們之所以容忍到現在,就是因為我的成績讓他們很滿意。如果我一旦失去了他們心中完美的女兒的設定,他們會大發雷霆。”
高二的時候,我因為想要爭取國外芭蕾學院的入學名額,一度壓力很大。我幾乎每周都要飛往帝國州與尼德蘭國,我心裡知道,我這次一定考不到父母,老師,同學心中那個成績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是每個人心中不可能從神壇跌落的人,如果我的成績被超越,迄今為止,我身上的一切都會被打破。”
我慢慢的仰起頭,看向她。
林知恩說:“不出意料,我考試失利了,隻拿到了第二。但我通過尼德蘭國那所全球頂尖的芭蕾舞學院的錄取通知,我哭了,不是開心我考到了夢寐以求的學校,而是慶幸我有了理由和借口,我可以向所有人解釋,我隻是被芭蕾分去了心神,下一次,我還會考到第一名,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回家後,那是我第一次面對父母難堪的臉色。我以為他們會因為我通過了芭蕾舞學院而開心,但我的父母隻告訴我,他們為了維持著我這個芭蕾女神人設,私下早已經跟學院打好了招呼,隻要我不會在考官們面前摔跤,我一定會被錄取的,畢竟……一個漂亮,完美的女兒,在保持學業的同時,還是個會跳芭蕾的天才少女,這讓人太開心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所謂的夢想,壓根不存在。”
林知恩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我發現,我原來已經被身邊的人控制成為了一個不可以有情緒波動,不能失敗的女神。超過我的那個男生,隻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學生,沒人覺得他會考過我,甚至連老師都沒想到,我的總成績比他低,他們自信到,認為那個男生絕不可能跨越階級,忘了給我的成績加點分,眼睜睜的看著他,考到了第一名。”
“期末考試前,不出意料。爸媽給我請了更專業私人家教,為我補習,老師甚至早已給我透露了題目。我知道,哪怕我一個字不會寫,我也應該會考過他。學校裡和我同一階級出身的學生,幾近羞辱的折磨他,企圖在心理防線上摧毀他,這樣,才能讓所有人相信,他隻是不小心,跨過了階級,隻是運氣好而已。”
“知恩。”我感覺到她的回憶讓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去了。
她勾唇,“你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點點頭。
“那個男生明知道他在學校裡處境很不好,也知道那些霸凌和模式都因為我,”可他見面還是誇獎我,誇我在跳芭蕾的時候比學習的時候更加吸引人。”
我遲疑著:“你,你喜歡他嗎。”
“喜歡算不上,我隻是有些在意。”林知恩輕柔的語氣越是平靜,越讓我覺得瑟瑟發抖,她輕輕舒了口氣,“我身邊沒有人覺得跳芭蕾的我比學習的我更漂亮,他們隻覺得芭蕾是我該擁有的東西。我看到那個男生制服洗的發白,發皺,第一次,我對男人產生了憐憫。我和他經常在圖書館見面,約定好一起學習,互相打氣。不過,到了考試前的晚上,我忽然發現,他和我說過的那些題目,其實是學生偷了試題在網上賣的,而他買試題的賬號,恰好是我發善心借給他買學習資料的信用卡。”
“想也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會曝光我為了維持名次,買試題作弊。或許,再進一步,他會汙蔑我嗑藥保持每天的學習狀態,最嚴重的是,說不定會引來校董事會對我的徹底調查……階級抱團的前提是他們有共同維護的目標,雖然我沒有,可我知道學校裡考前嗑藥的優等生很多,那些平時看起來學的不錯,實際上全靠老師改分的廢物也多了去了,但這層布子,遮的嚴嚴實實。一旦我成為揭開這層遮羞布的始作俑者,我會變成那個被踢出階級的人,下個被霸凌的就是我。”
“我隻是偶爾,真的隻是偶爾善良了一次,就要被人這樣對待,小芙,我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就要考試了,我的大腦恍恍惚惚,我吃了藥,才勉強堅持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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