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出門的時候祝熙語的心情是多雲轉晴,那現在就是豔陽高照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但這一切都要感謝給她提供這個消息的人。
於是她對著面前這個看起來已經和莊稼人沒太大區別的漢子感激地說,“多謝陳哥。”未盡之言都在眼裡,這個人情陳佑知道祝熙語認了。
第11章 插秧(雙更)
轉過彎,祝熙語看見了韓青陽的父親,生產隊隊長韓明山。對方站在一大片空白水田前,身邊跟著一個長得很水靈的姑娘。水靈是最能概括她的詞語,她站在這山水間,就像這山水裡孕育出來的最嬌嫩、最美麗的花朵。
“韓隊長。”史勝率先上前。韓明山轉過身,見知青們來了,很幹脆地安排起今日的分工,“老知青今天負責拔秧,你帶著去秧苗田那邊。”他看了眼嫩生生得像是地裡新苗的新知青,“讓何倩留下,我還安排了幾個婦人,帶他們在這片水田裡插秧。”
他環視一圈,問看起來最能跑、最有力氣的方朔,“他腳程和臂力怎麼樣?”
已經種過三年水稻的史勝聽見這話就知道隊長是想讓方朔負責搬秧苗和拋秧,於是他直接表示方朔可以勝任。韓明山聞言點點頭準備換下一個地方,路過祝熙語的時候對著她和善地笑了笑。祝熙語趕緊招呼,“韓隊長。”
“叫二叔就行,跟著何倩好好學啊。”韓明山語氣溫和,祝熙語連連應是,轉頭就見那個很水靈的姑娘目不轉睛地在打量著她,祝熙語不明所以,幹脆回了個不出錯的客氣的笑。
離開侯家這些天祝熙語可以說是笑了以前半年的次數不止,但這是對外人、對長輩最好的應答方式。她再笑不出來也得笑,還得笑得自然。她在心裡苦中作樂地想,說不定我的好運氣就是這樣來的呢。
祝熙語學著何倩的樣子,挽起衣袖褲腳,又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邁進地裡。接觸到泥土的那一瞬間,祝熙語隻覺得從腳尖一下麻到了頭頂,冰涼的、細膩的泥像蛇信一樣舔上了她的皮膚。她嚇得使勁往回縮,本就單腳站著,一陣天旋地轉,祝熙語驚呼著往後摔去。
左手傳來一股巨大的抓力,一把穩住了她,是在旁邊教她們的張嬸子。祝熙語的左臂火辣辣的疼,見張嬸子和附近好些人都笑眯眯地看著她,她的臉也火辣辣的,“我...我沒站穩...”
張嬸子笑得很大聲,“我知道,我知道,是這地太滑了。”祝熙語縱使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隻是單純嗓門比較大,還是覺得一股熱氣氣勢洶洶就衝向了她的腦袋,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簡直是她自少女時期以來最窘迫的時刻!
“別笑了別笑了,看把我們小語羞的。”一道熟悉的女聲解救了祝熙語,是王嬸王元香!祝熙語即使看不到自己,也能想象到自己現在眼裡一定都是驚喜、哀求、感激。
果然王元香捂著嘴笑了,扶住她另一邊胳膊,“是不是嚇著了,其實就是泥和水。我穩著你,你再往下試試。”
祝熙語鼓起勇氣再次探腳,許是這次做足了準備,隻是覺得有些冰。她很快就在地裡站穩了,感激地看向兩個嬸子。
王元香簡直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她兩個兒子,大兒子長得像熊性格也像熊一樣憨傻;小兒子又像個野猴子,調皮得惹人煩。她盼了一輩子的閨女,老韓不爭氣給不了她,三哥倒是給她送了個最漂亮的來。她簡直樂開了花,對著張嫂子說,“嫂子你去帶別人去,小語我來教。”
Advertisement
“喲喲,這是想撈回自己家呀。”張嫂子笑得曖昧極了。王元香拿起一邊的秧苗,分給祝熙語幾株,“去去,我和老韓可生不出這樣俊的閨女。”這就是在否定張嫂以為她在相看兒媳的猜測。
王元香一邊給祝熙語講插秧的技巧一邊示範給她看,眼見祝熙語第三株就插得有模有樣的,驚喜極了,誰不喜歡又聰明又靈性的孩子呢?
“地裡可能有些小石頭和沒收盡的稻根,你走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把腳劃傷了。”王元香瞥見祝熙語每一步都走得歪歪扭扭又用力,知道她肯定犯了傻在拔腳呢,於是她趕緊說,“不用每一步都把腳拔出來,直接在泥裡一點點挪。”祝熙語聞言趕緊按她說的做,表情認真極了。
就這樣一邊聊天一邊插秧,才過去了可能不到一小時,祝熙語已經落下了王元香好遠。她的腰又酸又痛,幾乎直不起來,明明手腳都泡在涼涼的水裡,還是出了滿身的汗。又一個差點栽進秧田的眼前發黑,祝熙語一把按住自己大腿,喘著粗氣。
王元香說了句話沒聽見祝熙語回答,抬頭就看見她小臉煞白,額上的汗密密的,站得搖搖晃晃。她急忙淌過來,見祝熙語學得快她竟然忘了這是個第一次幹農活的姑娘!
她攙住祝熙語,傻姑娘還在對著她笑寬她的心呢,“快過去坐坐,別栽進去了。”話音還未落,前面就傳來撲通一聲,是方冉。也是,她看起來比祝熙語柔弱多了,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出人意料了。她身邊的嬸子趕緊抱住方冉的上半身,喊她唯一認識的知青何倩過來幫忙。
見何倩抱著方冉離開了田裡,祝熙語這才收回了視線。
王元香扶著祝熙語坐到了田埂邊,“怎麼一個個都是咬牙不肯喊疼的性子。”她輕輕點了點祝熙語的額頭,小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實誠,你每天到地裡來量力做些就行了。年底補工分對鄉裡的人難,但對你又不是,傻氣得很。”
祝熙語對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為不要緊。我不會了,嬸嬸。”聲音乖巧得很,精致的五官因為失了血色顯得像個瓷瓶般脆弱,偏表情乖順極了。要是王元香認識尹聰,就能有人替她說清她此時的心情,心裡那叫一個又軟又甜,隻恨不得再多疼疼面前的人兒才好。
王元香彎著臂,用袖子幫著擦了擦祝熙語額間的汗水,“幹這活要喝點甜水,你喝點嬸兒的吧。”祝熙語懂她的意思,她在書上見過,她這叫低血糖,確實要補充糖分。她自己的水壺裡是白開水,她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在這土地間著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
“允兒,把五嬸的壺給嬸拿來一下。”祝熙語順著看過去,是早上那個姑娘。隻見她在田埂間輕快地穿梭著,一邊是嫩綠的秧苗,一邊是在風裡泛起微波的水面,襯得她更像是山間的精靈了。
“來啦,五娘。”聲音清脆像鶯啼。
少女很快就到了祝熙語這處,她把水壺遞給王元香,自己直接蹲了下來,“你就是韓峰哥和青陽嘴裡的首都姑娘嗎?”
“去,什麼首都姑娘。人家有名字,叫祝熙語。”王元香笑罵道,擰開水壺遞過來,見祝熙語打量了好幾眼壺身上的圖案。解釋道:“這是韓宥給家裡的,上面的是陸軍徽印。他在部隊當兵,就是這調皮蛋的親二哥。”她親昵地點了點少女的發,“她叫韓允,是你韓峰哥大叔家的,比你大一歲。”
祝熙語喝著水,正在腦海裡理這段話。就看見韓允嘟起了嘴,“五娘,您怎麼能這樣介紹我的二哥?!什麼當兵的,二十七歲的、陸軍川省軍區一師部一團的、副團長,您應該這樣說才對。”
王元香差點被這妮子逗得笑暈在田裡,“好好,副團長的妹妹,你替五娘陪著妹妹行不,五娘去插秧。”
韓允一臉矜持地點頭,“好吧。”
祝熙語也笑了,覺得韓允真是可愛,和蕭可一樣的活潑可愛,但是是另一種格外討人喜歡的可愛。
不過,韓五叔這個侄子倒是真的年少有為呢。二十七歲的副團長,這在整個部隊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沒見有背景的侯政謙在部隊呆了八年也隻是副營長嗎?副營長和團長之間聽著隻差了營長一級,卻完全無法同日而語,從營到團是一個可以卡住許多營長脖子一輩子的大坎。想到侯政謙,祝熙語覺得自己的心情都變差了。
“你有小名嗎?”韓允盯著祝熙語從側面看起來格外長密的睫毛,很想上手碰碰。
聽到這個問題,祝熙語的呼吸都停了一下,她轉過頭,“可以叫我小語或者熙語。”原諒她實在無法對著這樣一張臉、這樣可愛的一個姑娘叫出姐姐兩個字。
“那我就叫你熙語吧!”她望了一圈周圍的田,短暫履行了一下自己的職責,又繼續認真瞧祝熙語。這次是正面,於是她的視線自然而然就被祝熙語若隱若現的小梨渦吸引走了,她飛快地戳了一下,祝熙語差點嗆到,這樣的姑娘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明明是有點冒犯的動作,但你看她一臉竊喜又癟著嘴努力擠梨渦的模樣,隻會覺得實在是可愛靈動。
韓允對著水面努力半天,確認自己再努力也得不到梨渦後蔫了。但轉瞬她又精神了起來,“你是五三年生的嗎?哪日生的?”
祝熙語想起和她面部輪廓非常相似的她的堂弟韓青陽,沒忍住笑了,“我是四月初九出生的。”兩姐弟問這句話的表情也很像。
“我是五二年九月十九生的,五娘怎麼算的呀,我隻大你半歲而已!”她嘟著嘴,“你也別叫我姐了,我小名允兒,咱們就當朋友相處好不好。”
祝熙語無有不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韓峰抬著一個巨大的裝滿秧苗的筐子從這裡路過,笑得腼腆,“五妹,熙語。”兩人也笑著回,“韓峰哥,三哥。”
等韓峰走遠,祝熙語盯著他像座小山一樣健碩的身材,想起他和韓青陽如出一轍的清俊臉龐。回頭看看韓允,三兄妹的面部線條幾乎一模一樣。她難得有些好奇,“你家和韓二叔他們是親兄弟嗎?”書記家和隊長家是堂兄弟,祝熙語還記得。
韓允一邊到處張望監工,一邊回答,“不呀。我們四家小輩的爺爺是親兄弟,我爹的親弟弟排行第四,不過沒養成。韓青陽的爺爺是我的二爺爺,隻有二叔一個兒子。韓峰哥的爺爺是我的三爺爺,生了三叔和五叔兩個兒子。我們這支,我爹那輩隻有三叔和五叔是親兄弟。”
她想到了什麼,眉毛微揚,很是得意的樣子,“我爹那輩三叔最厲害,靠讀書去了首都,還娶了我三娘這個書香門第的美人。但我們這輩,七個男孩五個女孩,我二哥最厲害!”她語氣俏皮,左右看看,故意壓低了聲音湊到祝熙語耳邊,祝熙語配合側頭。
韓允的聲音低低的,但尾音卻翹著,“要不,你當我二嫂吧!那你和我二哥就是我們這輩裡最好看的一對了。”聽清她在講什麼,又見她一臉期待地歪頭看著自己,知道她是想看自己害羞著急。
祝熙語反而很淡定地笑了笑,“那得看你二哥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她的嗓音很平穩,但祝熙雨自己知道,她的耳尖燙極了。
果然韓允聽見她的話很是愕然,隻不過很快她就一臉興致勃勃,“那你晚上來我家,我給你看我二哥的照片。西嶺公社可沒有比我哥俊的。”這下祝熙語是坐不下去了,她丟下一句“我歇好了。”就急匆匆找王嬸去了。
韓允在後面笑得得意極了,“你來不來嘛。”
王元香聽見這邊的動靜,又見祝熙語走的急,壓壓手讓她走慢些,好奇:“來什麼?和那調皮蛋說什麼呢。”
祝熙語拿起田間提前拋下的秧苗,跟著王元香的步伐繼續插秧,“沒什麼。允兒讓我去她家玩呢。”
王元香聞言很明顯地撇了撇嘴,“和允兒一起到我家來玩。允兒他們家可和你其他韓叔家不一樣。”語氣是不加掩飾的鄙薄,祝熙語愣了愣,換了個話題。
就這樣插一會兒歇一會兒,日頭逐漸攀升到了正上方。王元香抬頭看了眼耀武揚威的太陽,又看了眼臉紅彤彤得像蘋果的祝熙語,“二月的太陽怎麼就這麼毒了,曬死人。诶喲,看你這小臉,別曬壞了。”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