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不忙?”
“你累不累?”
幾乎同時。
程禧抿唇笑,“不累。”
他也笑,“去學校的路上,通知秘書延遲會議了。”
煙雨巷是古街,有賣油紙傘的,賣瓷娃娃的,大碗茶的銅爐嗡嗡轟鳴著,冗亂不堪。葉柏南西裝革履,乍一瞧,不搭;再瞧,因為他,襯得這條陳舊狹窄的古巷也有風度韻味了。
“你來過嗎?”
“路過巷子,沒進來。”他挑了一個瓷娃娃,“像你。”
程禧蹙眉,“我有這麼醜嗎。”
葉柏南摩挲著娃娃額頭的劉海,“徽園初見,你的發型。”
她奪過,擱回原處,也挑了一個男娃娃,龅牙,胖肚子,中分,“像你。”
男人笑了一聲,“真像嗎?”
程禧理直氣壯胡謅,“像。”
“好。”他掏錢買了,一男一女,男娃娃給了程禧,女娃娃自留,“擺在床頭,或是車裡,怎樣。”
賣娃娃的商販收了錢,附和他,“先生眼光好,這是情侶款。”
“什麼情侶啊。”程禧不信,“女娃娃會嫁這醜東西?”
Advertisement
葉柏南一本正經逗她,“醜是醜,興許有長處呢。不要以貌取人,禧禧。”
“什麼長處?”程禧重新挑,挑了半天,一個賽一個醜。
他掂量著手中的女娃娃,高深莫測的,“我的長處,訂了婚才知道,一時片刻我講不清。”
程禧嫌棄男版的娃娃太醜了,和他交換,他不換,“你擺著我,我擺著你。”
大約發現了醜得離譜,葉柏南笑出聲。
司機拿了娃娃送回車上。
她摳著牆沿的苔藓,湿漉漉的,仿佛她烏糟糟的心情,“一千二百萬...周阿姨不可能給我。”
周夫人給的最大一筆零花錢,是三十萬,高考暑假和同學聚會逛街用的。
程母的藥費直接匯入療養院賬戶,她的吃喝穿戴是周家備好的,也沒處花錢。
她像是一隻金絲籠中的鳥。
周夫人開心了,玩一玩,養一養;不開心了,晾在外面,風吹雨淋的,教她學乖順,學感恩。
漸漸磨平了她的稜角。
她雖然恨周京臣,可這八年,唯有他,保護了她的敏感叛逆。
養流浪貓,吃路邊攤,偷懶逃課,他次次撞破,又次次保密。
偶爾周夫人嚴厲管教她,周京臣還幫她打掩護。
“你我之間,沒必要介意錢。”風雨聲中,葉柏南側過身,牽起她的手,“倘若你不肯嫁,別有負擔,我支個招。”
程禧望著他。
“你耍賴,別寫欠條,我很快忘了。”
她沒忍住笑。
第149章 很會寵溺的葉柏南
葉柏南將她指甲蓋縫隙的苔藓渣子一釐釐清理掉,“摸它幹什麼,髒不髒。”
他甩著方帕,逼她看,“是泥。”
程禧繼續笑。
“笑什麼?”
“你如果養女兒,會溺愛。”
葉柏南揚眉梢,“是嗎。”
“你照顧我什麼樣,照顧女兒更甚。”程禧篤定。
“可惜,我沒女兒。”他語氣遺憾,“希望三十五歲前,生一個女兒。”
葉柏南話鋒一轉,“來得及實現嗎。”
“你多大了?”
“周歲三十一。”他手臂虛虛環繞著她身體,地面泥濘,防止她滑倒。
“來得及。”程禧邁下臺階,沒察覺已經墜入他的陷阱,“四年呢,兩年結婚,一年備孕,一年懷孕。”
葉柏南濃黑的眉眼漾了笑,“嗯,聽你安排。”
煙雨巷的對面,是周京臣的大學。
底商有一家祖孫三代的老門店,賣牛奶雞蛋醪糟。
他大四那年,廢寢忘食準備畢業論文,加上實習、創業,整個人清瘦了一圈,程禧跟著周夫人去過他寢室,送何姨燒的蘇州菜,周京臣得知她來,買了一份醪糟。
甘甜滑膩的口感,程禧愛極了。
後來,他工作了,周末回家也總是捎一份。
直到她上大學,不住在老宅,就沒吃過了。
一碗雙蛋加桂花蜜的十塊錢,六七年了,竟然沒漲價。
她記憶裡,周京臣撒了黑芝麻,糯米碎,她一一照做,大抵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店是那家店,卻不是當年的滋味了。
“禧禧。”葉柏南喚她。
她仰面。
男人看清她唇邊粘著什麼,不禁發笑,伸手抹幹淨,“有一顆芝麻粒。”
程禧舌尖一舔,恰好舔到他拇指。
湿潤綿軟的觸感蹭過他,葉柏南一愣。
她也一愣。
“好吃嗎?”氣氛暗潮洶湧,曖昧得微妙,他清了清喉嚨,先打破尷尬。
“有點變味了。”
“哎呀,姑娘——”老板在舀糯米,聞言反駁她,“我祖傳的秘方,溫家醪糟,北方一絕,沒變過味道的。”
程禧笑容苦澀,“阿伯,你沒變,是我自己變了。”
她扭頭離開攤位。
剛要扔了,葉柏南接過碗。
程禧阻止他,“我吃剩的...”
“無妨。”他一勺勺喝著,“我幼年,父親和柏文剩下的飯菜,都是我吃。”
她錯愕,“你吃剩飯?”
按道理,葉家的長公子,衣食住行應該是奢侈精細的,周京臣幼年吃蟹隻吃膏黃,魚隻吃魚腦和魚肚肉,多餘的一口不沾,一頓飯烹十幾條魚,李家老太爺嬌慣得不行,莫說剩菜了,新鮮的也要仔細挑揀一番入口。
官宦勳貴子弟,無論是吃喝玩樂、戀愛女人,個頂個兒對外揚言;不撿二手貨。
葉柏南眼神一黯,“是葉家的家規,不浪費。”
程禧糊塗了,“你吃柏文剩下的,他不遵守家規嗎?”
“他不需要。”葉柏南神色自若吃完了醪糟,空碗丟進垃圾桶。
倒是程禧不太自在。
她的勺子。
有一種間接接吻的意思。
......
周京臣請了訂婚假,陪華菁菁逛了一天,傍晚雨停了,回老宅吃飯。
程禧一進院子,華菁菁正在碳火架前燒烤,沈承瀚與周京臣坐在木亭下談笑。
一片煙燻火燎中,周京臣衣褲光鮮,清俊整潔靠在椅背上,腳下是一地的落花,他似乎與這煙火人間格格不入。
松弛,又肅穆。
她關了鐵門。
“柏南呢。”周夫人拎了一瓶紅酒,從玄關出來,“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去公司了,有會議。”
“葉總工是大忙人——”沈承瀚咂舌,“不比我,哪裡有白飯,去哪裡吃。”
周夫人撂下酒瓶,指揮他,“菁菁是我千嬌萬寵的兒媳婦,憑什麼伺候你倆?幹活兒!”
華菁菁莞爾笑,“還是媽媽疼我。”
程禧原以為是要緊事,何姨電話裡隻說帶上姑爺,葉柏南實在抽不開身了,否則也來了。
沒想到,隻是家庭聚餐。
華菁菁“嫁入”周家的第一餐,周夫人鄭重相待,全家作陪,給足她體面。
程禧走向亭子,選了角落的位置,和周京臣隔著八丈遠。
周淮康夫婦喜歡中式燒烤,嗜好這口兒柴火味,不過吃得少,有錢有勢的最注重養生長壽了。
“禧妹妹,吃什麼?”沈承瀚抄起一大串牛羊肉,“我在陝北有連鎖燒烤店,你沒嘗過我烤串的手藝吧?”
“茄子,青椒。”周京臣搶先一句,“她羊肉過敏,另起一個爐子烤素菜。”
程禧不吭聲。
“我和京臣吃韭菜、羊腰子!”沈承瀚咧嘴樂,“壯陽補腎!”
“京臣不吃韭菜,你自己吃。”華菁菁瞪他。
沈承瀚湊近,“菁菁姐,我體諒你,好心當驢肝肺啊?京臣陽氣旺盛,一夜八次,你享福!”
“你欠不欠?”華菁菁一邊笑,一邊踹他,“燒烤店的生意紅火嗎?”
“黃了。”他大喇喇嘆氣,“我這輩子啊,花天酒地富二代的命了,不像京臣和柏南,是搞事業的命。”
沈承瀚奉承周夫人,“皇太後的命最好了,兒子、女婿全是大人物,在市裡橫著走啊。”
大紅燈籠照亮了庭院,燈火綿延到廊檐下,亭外是一方天地,亭中又是一方天地。
熱鬧,寂靜。
如此割裂。
“兜裡是什麼。”周京臣忽然開口。
程禧拿出瓷娃娃,“在煙雨巷買的。”
男人沉默一秒,“吃溫記醪糟了嗎。”
她心髒一顫。
遠處是燒騰的氣浪,近處是花海夜幕。
她和周京臣在火光與暗夜的中間。
如同這段感情,向左是灰燼,向右是陌路。
“吃了。”程禧撫摸瓷娃娃的門牙,“年頭太久,不是老味道了。”
他愈發的沉默。
“讓我去學校,什麼原因。”好一會兒,周京臣瞥了她一眼。
“解決了。”程禧衣領皺巴巴的。
“挨打了?”
她低頭喝水。
周京臣一把拽過她,強迫她面向自己,“說話。”
第150章 她怎麼折騰哥哥的?
“你憑什麼管我。”程禧撥開他手。
周京臣皺眉,又拽住她,“哪來的脾氣?你的麻煩我管得少嗎。”
“我給你打過電話了...”她眼眶泛紅,“你在婚房洗澡,華小姐不小心扔了你的浴巾,讓我陪她去買,莫馨堵在宿舍樓打我罵我,你管了嗎?你現在管什麼。”
男人胸膛鼓脹,一下隆起,一下凹陷。
氣息也粗。
“手機放在書房了,我在浴室洗澡,她接了,沒告訴我。”周京臣難得解釋。
程禧不領情他的服軟,撇開頭,“是我不該找你,你大喜之夜勞累了,早晨睡懶覺,沒工夫過來。”
“程禧!”他壓低聲,語氣慍怒。
她是頭一回和他犟嘴犟得這麼厲害。
周京臣伸手,輕撫她脖子,有一道指甲印,流過血,結痂了。
“你別碰我...”她又怕又惱。
周夫人和華菁菁就在二十米開外,稍有不慎,抓個正著。
華菁菁非得生吞活剝了她。
“以後你的電話,我親自接。”他緩和了腔調。
大紅燈籠下,周京臣一張臉清雋深刻,仿佛是一筆筆雕畫出,燈火醺醉朦朧,他卻清醒鋒利。
“葉柏南用什麼方式解決的?”
風吹過,發絲遮了視線,周京臣和燈火一並模糊了,“一千二百萬,撫養泉泉到十八歲,莫馨答應了。”
泉泉是私生子的乳名,莫馨懷孕六個月檢查出是男孩,程衡波激動得昏了頭,在微博開小號,記錄產檢,發表老來得子的感慨,甚至揚言兒子出生之日,是他離婚之日。程衡波自殺後,非法財產充公,警察搜查證據扒出微博,已經精神錯亂的程母又被重重一擊,徹底瘋了。
若不是莫馨馬上生產了,泉泉又患有先天性心髒病,離不開母親,她也要判幾年。
莫馨確實缺錢,她撈到的珠寶房產,當初全部上繳了。
熱門推薦
就在剛才,他突然很煩躁地衝我吼:「你能不能別再折騰它了?」 楚河說的是我們養的貓,它得了貓癣,我要給它洗藥浴,拜託他幫我,但他覺得麻煩,說等下要和兄弟打籃球,還埋怨我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折騰貓。 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朋友發給我的一張截圖。新生群裡當時有個女生問,誰能陪她去做兼職話務員,楚河秒回:「我!」 真可笑!他寧可去陪別人打一天推銷電話,也不肯幫女朋友舉一下淋浴頭。這段感情,算是到頭了。
富豪老公死了,一分錢沒給我留。我氣得半死,卻又不得不 抱緊兩個繼子的大腿。小兒子祁聿乖巧粘人,絲毫沒有高中 男生的叛逆。可大兒子祁深對我冷漠排斥,甚至不允許我
好消息,和網戀對象奔現了。壞消息,網戀對象是我那個悶 騷繼兄。更壞的消息,當場被他發現了我包裡特地準備的情 趣胸鏈。 「你這個死變態!學年輕人網戀不要臉!」
拒絕校草表白後,我刷到他的朋友圈:「表白失敗了,我打 算下樓買煙。不走電梯,不走樓梯。」嚇得我立馬表示他還 有機會。後來我才知道,他家住一樓!
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封了貴妃,以皇後之禮冊封。 可我隻是個漁民的女兒,這貴妃之位我坐不穩。所以冊封禮後,皇帝高城在椒房殿閉門不出月餘,終於讓我有了龍種。 朝野之中的廢殺之聲被這點皇族血脈打沒了氣焰,門閥世家的鴻儒名士們如同撞破了腦袋的喪家之犬,再也吠不出聲。 我在朝臣生吞硬咽的恨怒中寵冠後宮,風光無匹。
當了顧庭洲兩年的金絲雀,他白月光回來了。他兄弟都說, 我愛他愛得要死,肯定要鬧。連顧庭洲都調侃:「鬧夠了, 自然會回來。」可惜,我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