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2024-11-27 18:49:303641

  “不悔。”


  “京哥兒不像你。”老夫人含了笑,又盯著周淮康,“潑天富貴過眼雲煙,可以爭,若是非要犧牲一樣,換一樣,十有八九是遺憾的。京哥兒透徹,你糊塗。你什麼都有了,我瞧你啊,也後悔了。”


  周淮康低著頭。


  “人活一世,到頭來,講出‘不後悔’三個字,沒白活。”老夫人撐著桌子起身,“淮康,你辜負了那麼多人,別辜負京哥兒和孫兒了。”


  “哎。”周淮康答應。


  老夫人拄著拐杖,跨門檻,“你外公將李氏家族託付你了,你保全,當然好,保不全,不怪你。董事們不安分,水太深了,你才多大歲數啊,扛起這麼重的擔子。”


  周京臣跪下,磕了個頭,“姑婆,我一定保全。”


  ......


  離開老宅,周京臣去了逐月茶樓。


  沈承瀚在2號包間的門口等他。


  路過1號包間,李氏集團的高管恰好出來,迎面相撞,對方恭維,“周董,春風滿面啊。”


  “王主管,去哪啊?”沈承瀚吊兒郎當,倚著柱子。


  “去廚房催菜。”


  “狗腿子的活兒啊——”沈承瀚咂舌,“大李董的這艘船上,你不受器重啊。”


  王主管笑容一僵。


  “有活兒,總比沒活兒強。”包間裡,公關部總監替王主管出頭,“大李董這艘船,精兵良將太多,端茶倒水的活兒,大家搶著幹。沈董這艘船太空曠,大大小小的差事自己幹,無人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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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沈董,其實是指桑罵槐,說周京臣。


  隻是不敢點名罷了。


  沈承瀚惱了,上前一步。


  “慢。”周京臣攔住。


  他瞥了一眼裡面,葉柏南在主位,李韻華和李慕白分列左右,十幾名高管作陪。


  這陣仗,儼然是李氏集團的幕後大佬了。


  “小舅舅和表哥也在啊。”周京臣推門而入,佇立在燈下,“柏南,好大的排場啊。”


第237章 周京臣不要這孩子


  葉柏南端起兩杯茶,走向他,“約了下屬?”


  他接過茶,沒喝,自嘲打趣,“有用處的下屬,全部聚集在你這裡了,我約哪個?”


  “不如加入我?”葉柏南調侃。


  “加入你,誰是老大?”


  四目相視。


  無形的刀光劍影。


  “各憑本事了。”


  “你本事大,名不正言不順。”周京臣轉動著茶杯,“讀歷史嗎?一個是正統,一個是篡位。”


  “猛虎難敵群狼。”葉柏南一字一頓,“你明知這些董事、高管都不忠心你,但你沒辦法動他們。董事有股份,是集團的主人,你沒資格開除。至於各個部門的高管,手中有資源,有心腹員工,你開除市場部總監,他帶走一批客戶和骨幹,短期內,你填不上空缺,部門會癱瘓。”


  周京臣隨意解了兩粒扣子,雲淡風輕地注視他。


  他笑了,“市場部,財務部,公關部,和你是對立的陣營了,認輸嗎?”


  “我輸了嗎?”周京臣也笑了,“這三大部門是集團的關鍵,你在意,我更在意。”


  葉柏南微微眯眼。


  他點到為止,繞過茶桌,停在公關部總監的背後,胳膊圈住椅背,俯下身,“你挺猖狂。”


  公關部總監剛要挪椅子,被他摁住肩膀,動彈不得。


  “李氏集團跟你姓,怎樣?”


  “不跟我姓,也沒跟周董的姓啊,跟了大李董的姓。”公關部總監表面客氣,實則是大不敬,“周夫人是嫡系子女,才輪到周董當繼承人。可惜大李董投錯胎,屈居人下。”


  周京臣那隻手隱隱發力,骨節捏得嘎吱響,公關部總監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快招架不住了。


  下一秒,茶水從頭澆下,狼狽至極。


  “茶水提神,讓你清醒。”周京臣的唇挨著公關部總監的耳朵,腔調陰森,“分不清主子,可能有好下場嗎?”


  他目光梭巡桌上的每個人,壓低聲警告,“他們的下場一個比一個慘,包括李韻華和李慕白。有李家的護身符,尚且沒有好下場,你有什麼?你不過是一條傻狗。”


  公關部總監喘著粗氣。


  周京臣緩緩直起腰,逼近一旁看戲的葉柏南,“記得抽空,選一份賀禮。”


  “哦?什麼賀禮。”葉柏南揚眉笑。


  “祝賀我做父親。”周京臣愈發春風滿面了,“而立之年,喜得子女,不值得慶賀嗎?”


  分明在笑。


  氣氛又仿佛冰窖。


  凍得人發寒。


  葉柏南笑意收斂,“母親是?”


  “柏南,明知故問了。”周京臣佯裝生氣,“我有幾個女人啊?一個而已。”


  葉柏南面孔一寸寸冷了。


  “按習俗,未滿三個月,不能公開。”他按捺不住的愉悅,“幸好,我不信習俗。越是藏著掖著,越容易出意外。”


  周京臣說完,走出包間。


  沈承瀚指了指公關部總監,面容陰狠,“你膽子肥啊,惹我。”


  “承瀚!”周京臣皺眉。


  沈承瀚咬了咬牙,走了。


  .......


  程禧傍晚接到經理的電話,去百麗開會。


  打開門,過道站了一個男人。


  “禧兒小姐,您認識我嗎?”


  “你是...”她打量男人,有印象,“哥哥的司機?”


  他跟了周京臣五年,從“工程師”跟到“總工程師”,又跟到“集團董事”。周京臣經常加班,總是凌晨用車,他兢兢業業,沒出過交通事故,沒拖延過時間,周京臣很信任他。


  2月份他調到北航集團的禮賓部,負責機場、公司、酒店的公務行程,接送外賓入住、考察。


  而且是周京臣親自調崗的。


  “高管私人司機”變成“公家司機”,不屬於平調,屬於降職。


  “你怎麼來煙城了?”程禧邀請他進門。


  “周先生吩咐我帶您去醫院。”他規規矩矩在門外,婉拒了邀請,“做一個小手術。”


  程禧一懵。


  “李家知道您懷孕了,周副市長和周夫人沒表態,老夫人是外姓人,也不便插手。周先生考慮大概率結不了婚,您和孩子的名分不中聽。”司機神色恭敬,安慰她,“您年輕,不愁以後沒孩子。”


  她臉色驟然蒼白,一動不動,“是哥哥的意思?”


  司機笑而不語。


  原來,周京臣昨天的避而不答,徹夜難眠...是琢磨孩子的去留。


  他清楚她舍不得。


  她沒了父親,母親又不久於世,這個孩子,不單單是孩子,是她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


  意義太不一樣了。


  “走吧。”司機側身,示意她。


  不對...


  周京臣即使要打掉孩子,也應該吩咐秘書,不應該吩咐一個司機。


  程禧護住腹部,後退,掏手機。


  司機發現她的意圖,一把奪過來,拽著她出去,“禧兒小姐,別耽誤工夫了,這孩子周先生不留。”


  話音未落,電梯裡,樓道口,分別蹿出兩撥人。


  一撥是保鏢,一撥是黑衣人。


  互相對峙。


  司機審視黑衣人,“我為周先生辦事的。”


  “周公子猜到你們會來,提前部署了我們,保護禧兒小姐的安全。”領頭的黑衣人寸步不讓,“你們今天出不了這扇門。”


  事已敗露,司機不偽裝了,索性挑明,“沒人敢阻礙周夫人,她是周先生的母親,周先生也得服從。”


  “少廢話!周公子下令,無論什麼人,來一個,廢一個。”黑衣人一揮手,四名手下撲過去,司機這邊的保鏢也衝上去。


  程禧跑回客廳,躲在窗簾後,抓著晾衣杆,擋在身前自衛。


  周夫人派來的...


  周家容不下孩子。


  是了。


  周京臣不愛玩兒,同圈子的子弟們愛玩兒,懷了孕,母憑子貴逼婚的,周家見識多了。


  和富豪耍這招,遇到心軟的,興許得逞了;和權貴耍,純粹自討苦吃。他們生活在危機四伏的權力場,圓滑警惕,最厭惡算計。


  周夫人一定以為,她也是那種女人。


  不甘心脫離了周家這棵大樹,一早就在套路周京臣,妄圖上位。


  經歷了耿世清、胡生那些不堪入目的聯姻對象,更會不擇手段拴住周京臣。


第238章 孩子沒了,想過我會怎樣嗎?


  客廳的打鬥聲漸漸弱了。


  為首的黑衣人掀開窗簾,安撫程禧。


  她探頭,司機那伙人掛了彩兒,倒在地上,呻吟著。


  周京臣的這伙黑衣人,是專業玩格鬥的,基本沒大礙。


  “禧兒小姐?”黑衣人奪她手中的晾衣杆,她攥得緊,手心全是汗。


  “周公子吩咐我保護您。”對方柔聲細語,拉住她,“我送您去醫院。”


  去醫院...


  程禧本能捂住肚子。


  黑衣人拿起沙發上的毛毯,披在她身上,“是檢查胎兒的情況,不做手術。”


  忽然,距離最近的一名保鏢撲向程禧,那架勢,似乎要活生生將她撞流產。


  黑衣人一拳反擊,劈砍保鏢的後脖頸。


  “周夫人不留,這個孩子絕對留不住...”保鏢啐出一口血痰,舔著門牙。


  “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黑衣人踩住保鏢的胸口,“真是周夫人嗎?”


  “除了周夫人,誰有膽子滅了周家的種。”


  程禧眼眶一陣澀漲。


  即使程衡波沒死,依然是衛生局的副主任,程家也確實高攀不上周家。


  周淮康提攜的司機,有朝一日超過周淮康了,照樣畢恭畢敬,卑躬屈膝。


  是恩人,是主子。


  但周家的血脈,周夫人寧可和周京臣撕破臉,都狠下心不要。


  是多麼嫌棄她的存在,多麼瞧不入眼程家夫婦。


  “綁到衛生間,等周公子處理。”黑衣人交代完,攙扶程禧出門。


  “我們輪流盯著,這伙人是六點進小區的,六點半上樓。”


  她萎靡不振。


  黑衣人不再多言了。


  ......


  秘書匆匆趕到周京臣的包間,“不出您所料,夫人派了一撥人,強迫禧兒小姐墮胎。”


  男人閉目。


  胸膛大幅度起起伏伏。


  在克制。


  沈承瀚寬慰他,“伯父退休了,伯母不得不替你謀長遠,你在董事會上的提議,沒人支持,是給你敲警鍾了,單打獨鬥太困難。祝雲樓是集團的定海神針,威望極高,連葉柏南都客客氣氣的,他輔佐你,可以震懾董事們,他叛變了,大家也無所顧忌了。”


  男人沉默。


  “你想娶禧妹妹,伯母想娶一個對你有幫助的兒媳婦,強強聯姻,你省心不少,伯母是好意,用錯了方式。”沈承瀚拍了拍他肩膀。


  他睜開眼,“人呢。”


  “禧兒小姐在醫院,很安全,夫人在老宅。”


  周京臣松了松衣領,起身出去。


  葉柏南的包間請了唱蘇州評彈的姑娘,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大手筆扔小費,鋪了滿地的錢。


  公關部總監好色,大聲叫嚷,“脫一件衣服,小費一萬!”


  有高管附和,“她隻穿了旗袍啊,豈不是脫光了?”


  “旗袍,襪子,鞋,內衣,她脫一件,我結賬一件。”


  他們興致勃勃,姑娘們又怕,又急,瑟縮在椅子上。


  葉柏南端起白瓷茶杯,修長的骨節一下下叩擊杯壁,注視門口的周京臣。


  眾人循著視線也發現了他,氣氛一僵。


  “姑娘們,撤了。”周京臣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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