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給柏南了。”她把齊太太的平安符綁在褲兜的扣子上,“梁小姐不高興。”
香。
香得上頭。
程禧用力嗅著香味,“齊太太說,我命裡有一兒一女。”
“然後呢。”周京臣慵懶枕著椅背。
“有一道坎兒。”她不太相信這句,“兒子不一定生得下。”
她唱蘇州評彈的職業病,鼻音細細的,咬字糯糯的,車窗敞開,鳴笛嘈雜,周京臣一時聽清,一時又聽不清。
“兒子隨你,女兒隨我。”他始終含著笑,“女兒漂亮,兒子不醜。”
“什麼叫不醜啊...”程禧耷拉臉。
周京臣徹底笑出聲。
回到老宅,一進玄關,屏風摔了,花瓶碎了,周夫人在客廳大吼,“女人抓的!”
“我自己割的!”周淮康一貫儒雅,難得也吼,“花盆的瓷片割的。”
“你糊弄傻子?”周夫人不依不饒,“自己割脖子,你有病啊?”
‘你有病啊’四個字,逗笑程禧。
“不是女人抓的。”她扯了扯周京臣袖子,“真是周叔叔割的。”
周京臣逆著光,在半明半昧是燈影和陰影裡,神色晦黯,“怎麼割的。”
Advertisement
她抿唇,“周叔叔和葉阿姨見面,柏南撞上了,拿花盆砸周叔叔。我擋住,柏南生氣,周叔叔為了平息,劃了一道口子。”
“他傷著你了?”
傷不至於,隻是葉柏南狂性大發,掐得她胳膊淤青了一塊。
周京臣與葉柏南水火不容,她不想再雪上加霜,沒坦白。
“他顧及我懷孕,沒碰我。”
周京臣審視著她,大約是不信,“遠離他。”
程禧點頭。
“葉太太無論什麼理由邀請你,不準去。”
“那柏文呢?”
周京臣思量了片刻,葉柏文是警察,即使葉家人有花花腸子,打算對程禧下手,葉柏文不會助紂為虐,“可以去。”
交代完,他直奔客廳,路過周淮康,問了一句,“市裡聯系您了嗎。”
“醜聞傳千裡啊。”周夫人陰陽怪氣,“你私會老相好,市裡都知道了?”
周京臣蹙眉。
不一碼事。
“孩子們面前,你少冤枉我!”周淮康氣得太陽穴突突跳,“我去探望葉太太,隻在院子裡,沒進屋,而且柏南在場。”
“你是他親生父親,你上床了他也包庇你啊!”周夫人拖長尾音,“周老先生寶刀未老...你待我不熱情,你去外面熱情了。”
周淮康明白她耿耿於懷什麼,“年輕時工作忙,確實冷落你獨守空房,這些年,我回歸家庭...”他羞於啟齒,壓低了聲,“我這歲數了,有心補償你,畢竟不是小伙子了。”
程禧豎起耳朵。
市裡的名門望族,每一家多多少少有糟心事兒,丈夫出軌了,妻子養小白臉了,財產分配不公平了,父子做親子鑑定了...各有各的奇葩。周家不一樣,周淮康夫婦感情好吧,半輩子聚少離多;感情差吧,婚姻也和和睦睦,在風平浪靜之下,是有裂痕的。
周京臣瞥了一眼周淮康,眉頭越蹙越緊。
一次吵得比一次荒唐。
“你母親查出我給葉太太匯過款,我不曉得她在哪裡查的。”
“三十年前給阮菱花匯款幾十萬,你好大方啊!那是李家的錢,你憑什麼給老相好?”周夫人吼得嗓子冒煙,倒是周京臣,置若罔聞倚著沙發,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新聞。
“你為什麼不勸架?”周夫人火冒三丈。
“我不願掃了你們興致。”他目不斜視,“夕陽紅的年紀了,吵不了幾年了。我阻攔,您哪天插著氧氣管,彌留之際遺憾,我豈不是不孝?”
周夫人一噎,“你詛咒我活不了幾年了?”
“母親萬壽無疆。”他不甚在意,換了臺,在播古裝愛情劇,“禧兒,過來。”
程禧小心翼翼躲開周夫人,周京臣摟住她,放在腿上,“你愛看的狗血劇。”
第311章 鳳冠霞帔
“不狗血啊。”她不樂意,“男主多俊啊。”
“比我俊嗎?”
她不搭腔。
周京臣顛腿,顛得她一晃,“比我呢。”
“你又沒穿過古裝。”程禧挑揀著果盤裡的冬棗,“這個男主角是我白月光,我初中看他演的劇,七年了,一丁點沒變老。”
“我老不老?”
“老啊。”她撫摸他眼角,“你一笑,有皺紋。”
“是誰說有皺紋的男人成熟魅力?”周京臣眼神幽涼。
“不記得誰說過。”程禧不認賬。
她是說過,在浴室裡被迫說的。
周京臣太野蠻了,冬天的大理石牆又硬又冷,他壓著她,侵佔她,她斷斷續續哭,求他停下。
他廝纏她,讓她說好聽的。
“愛哥哥。”
“哥哥疼我。”
“周京臣的味道好。”
她受盡‘折磨’,順從著他,他教什麼,她重復什麼,結果他不僅沒停下,一下比一下瘋,一下比一下猛。
第二天,他又恢復了衣冠楚楚的周公子。
一副身體,兩張皮。
一張皮禁欲,一張皮縱欲。
回憶那場面,程禧羞憤,故意損他,“你不像三十歲的,像四十歲的。”
周京臣不躁不怒,“我像五十歲,你也將就了,沒得選擇。”
周淮康夫婦被晾在原地,吵不是,和好不是,尷尬喘粗氣。
半晌,周夫人主動鋪臺階,“禧兒愛吃酸,晚飯燉酸湯魚吧。”
“不耽誤您和父親吵架,我們出去吃。”周京臣態度溫和,通情達理,“大概十點回來,您有五個小時吵。”
周夫人嘟囔,“行了...”
“行什麼?”他一手抱著程禧,一手叩著桌沿,眉目三分戾氣,“周家和李家一堆麻煩,我不求幫我,隻求太平,您行嗎?”
周淮康見狀,打圓場,“不怨你母親,怨我上山瞞著她了。”
“又握手言和了?”周京臣戾氣不減反增,有七分了,“我發現您與母親是存心折騰我,攪得我不得安生。”
周淮康夫婦不吭聲。
“秘書訂了機票,明天回李家。”周京臣命令,“我不通知回來,不許回。”
上樓,反鎖了門。
程禧瞪大眼,“哥哥,你威風啊。”
周京臣坐在藤椅上,搖蕩著,“除了你,我衝任何人都威風。”
“不對吧...”她若有所思,“姑婆告訴我,我在煙城的時候,周阿姨逼你娶祝卿安,你不肯,揚言不娶媳婦了,周家斷子絕孫了。”
他不自在,語氣一沉,“姑婆老糊塗,你也信?”
“我問問姑婆。”程禧鄭重掏手機。
周京臣一拽她,白皙的臉烏漆漆,仿佛灑了一灘墨,“沒完了?”
“是真的嗎。”她匍匐在他膝上,仰頭。
“沒那麼誇張。”他不情願開口。
她繼續掏手機,“我問姑婆吧。”
“程禧。”周京臣摁住她腰,“非要惹急了我是吧。”
“哥哥,是真的?”她湊近,鼻尖貼著他鼻尖。
“好女配懶漢,好男配沒良心的。”他垂眸,盯著她圓潤的面頰。
“我有良心。”程禧辯駁,“等你破產了,我不拋棄你。”
“放屁。”周京臣笑意藏在眼底,嘴上嚴厲訓斥,“我破產了,你第一個跑。”
這時,何姨敲門,“您瞧瞧喜服嗎?”
程禧拉開門。
何姨捧著一個巨大的紅木託盤,“周公子眼光好,這套鳳冠霞帔適合禧兒小姐。”
她記得,華菁菁的訂婚典禮有兩件喜服,一件是褂皇,一件是婚紗。
十二顆澳白珍珠鑲嵌的水晶王冠,站在周京臣身旁,流光溢彩美倫美奂,她不羨慕是假的。
這頂鳳冠,是缂絲和蜀錦織造,一層金玉,一層珠翠,精致莊重不張揚,符合她年歲,不老氣。
霞帔是浮光珠絲,陽光下波浪似的,喜裙更是豔紅如霞。
程禧照鏡子比試了,是平時的尺碼,一針一線,一寸一釐,格外合身。
“你總騙我。”她扔了霞帔,整個人懊惱,“根本不是超大碼。”
周京臣本意正是生產完再辦婚宴,避免她勞累了,磕碰了,動胎氣。
在宴廳嚇一嚇她而已,但她一通胡言亂語出乎他意料,索性接著嚇,接著聽。
他攬住程禧,撫摸她肚子,“禮禮,爸爸要感謝你了。”
“你謝他幹什麼。”她肚皮痒,又笑。
“如果沒有禮禮,我怎麼知道你滿腦子想洞房呢。”
何姨在,程禧害臊,埋入他胸口,捂他嘴。
她興奮了一夜,穿了脫,脫了穿,雖然胖了幾斤,勉強塞得下去,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
翌日早晨,程禧還睡得迷迷糊糊,周京臣哄了她一會兒,起床去徽園。
秘書在庭院恭候他,“葉柏文去外省辦案了。”
他坐進車裡,察覺有問題,“異地辦案?”
“稅務局一名副主任潛逃,貪了八位數公款,外省警方擔憂副主任自殺,申請本地警方去逮捕,出意外了,沒責任。”
“這麼巧。”周京臣把玩著打火機,“葉柏南近期和權貴場的人物來往密切,其中就有稅務局。”
“您約葉柏文舉報葉氏的罪行,葉柏南自然千方百計阻止。他謹慎,和權貴場人物來往,一定捏住了對方的把柄,關鍵時刻出賣一個,牽絆住葉柏文。這一招,既邪性,又高明。”
“同一陣營的盟友,他利用毫不手軟。”周京臣一雙眼睛卷起驚濤駭浪,“他果然是毒辣。”
......
葉柏南趕到徽園,是九點鍾。
經過遊廊,邁上青石板階,在‘觀鶴亭’看到了周京臣。
斯文楚楚,淡泊從容。
“京臣好雅興,在池子裡釣魚。”葉柏南解開西裝,“東郊度假村有一片垂釣園,你感興趣,咱們去釣。”
“在垂釣園,釣的是魚;在觀景池,釣的是人。”周京臣將魚竿甩遠,‘啪’地拍在水面,金魚四下逃竄。
第312章 拿程禧和我交換,願意嗎?
葉柏南凝視著池子的水花,“約柏文,有什麼事嗎。”
“果然是你從中作梗。”池水泛濫,周京臣倒是風平浪靜。
“和柏文講,和我講,是一樣的。”他挪了椅子,坐下,抄起另一副魚竿,“千方百計摸我的底細,斷我的後路,辛苦了,京臣。”
葉柏南是釣魚新手,連甩鉤都不會,周京臣‘釣齡’短,手法蠻嫻熟,李老太爺嗜好垂釣,他自幼陪著。
“稅務局的何主任攜款潛逃,大概率會供出我。”葉柏南朝水面撒了一把魚食,笑得高深,詭譎,“我與何主任來往密切,警方一定懷疑葉氏集團稅務有問題。”
一陣風刮過,周京臣後背一涼。
“事實上,真有問題。”葉柏南摩挲著魚竿,“我失蹤期間,你和葉國章籤了三筆合同,沒有一筆按照正規流程納稅。”
風愈吹愈大,有魚上鉤了,周京臣一拽,摘了魚鉤,又扔回池子,“你為了扳倒我,不惜犧牲親叔叔葉國章,他忠心耿耿聽你指揮,你卸磨殺驢,絲毫不顧念叔侄情分。”
“京臣,你冤枉我了,”葉柏南滴水不漏,“你們籤合同,我根本不在場,你沒道理怨我。”
“我沒錄音。”周京臣盯著池面。
“你錄不錄無所謂,罪證與我不相幹。”葉柏南莊重,又不屑,“至於卸磨殺驢,在商場多年,誰沒有耍過手段呢。史書上,哪個風流人物不是踩著屍骨封侯拜相的?”
周京臣又釣上一條魚,他依然是摘了鉤子,放生。
“周家動蕩,你惹了官司,隻有李韻寧鎮場,她不是我對手。”葉柏南笑聲悶在胸腔,半調侃,半威脅,“等你脫身,李氏集團已經姓阮了,李韻寧目睹娘家的百年基業歸我母親,會生不如死吧。不過,我願意放你一馬,看你願不願意交換。”
風停。
一池的水浪也停了。
“我要程禧。”
周京臣一張臉驀地浮起冰霜。
沉默片刻,“你要程禧?”
“功成名就了,渴望美滿家庭。”氣氛凍得皮肉發麻,葉柏南全然不在乎他憤怒,“你眼光好,你心儀的女人,我也心儀。”
周京臣臉上的冰霜一寸寸破裂,粉碎,冰上加冰。
“你覺得我換嗎。”
“換。”葉柏南不再抑制,笑聲滑出喉嚨,“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救父母的安危,救外公的遺產,救你自己,你有其他辦法嗎?”
周京臣起身,長亭外,是一湖蓮花,他踏上木廊,頭也未回。
“三天。”葉柏南一字一頓,“三天後,你不答復我,我去市局送你一程。”
熱門推薦
就在剛才,他突然很煩躁地衝我吼:「你能不能別再折騰它了?」 楚河說的是我們養的貓,它得了貓癣,我要給它洗藥浴,拜託他幫我,但他覺得麻煩,說等下要和兄弟打籃球,還埋怨我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折騰貓。 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朋友發給我的一張截圖。新生群裡當時有個女生問,誰能陪她去做兼職話務員,楚河秒回:「我!」 真可笑!他寧可去陪別人打一天推銷電話,也不肯幫女朋友舉一下淋浴頭。這段感情,算是到頭了。
富豪老公死了,一分錢沒給我留。我氣得半死,卻又不得不 抱緊兩個繼子的大腿。小兒子祁聿乖巧粘人,絲毫沒有高中 男生的叛逆。可大兒子祁深對我冷漠排斥,甚至不允許我
好消息,和網戀對象奔現了。壞消息,網戀對象是我那個悶 騷繼兄。更壞的消息,當場被他發現了我包裡特地準備的情 趣胸鏈。 「你這個死變態!學年輕人網戀不要臉!」
拒絕校草表白後,我刷到他的朋友圈:「表白失敗了,我打 算下樓買煙。不走電梯,不走樓梯。」嚇得我立馬表示他還 有機會。後來我才知道,他家住一樓!
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封了貴妃,以皇後之禮冊封。 可我隻是個漁民的女兒,這貴妃之位我坐不穩。所以冊封禮後,皇帝高城在椒房殿閉門不出月餘,終於讓我有了龍種。 朝野之中的廢殺之聲被這點皇族血脈打沒了氣焰,門閥世家的鴻儒名士們如同撞破了腦袋的喪家之犬,再也吠不出聲。 我在朝臣生吞硬咽的恨怒中寵冠後宮,風光無匹。
當了顧庭洲兩年的金絲雀,他白月光回來了。他兄弟都說, 我愛他愛得要死,肯定要鬧。連顧庭洲都調侃:「鬧夠了, 自然會回來。」可惜,我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