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又衝旁邊的桌子喊:“你們幫我評評理,哪有這種傻逼老板,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我過來喝點酒,他還要抓我回公司加班!”
怕被齊思掃射的眼神看見,齊妙想和紀岑趕緊縮起了頭,不敢再往那邊看。
齊思還在叫著要其他客人幫忙主持公道,有幾個顯然也是在公司裡深受老板迫害的打工人,還真的附和了起來。
即使光線昏暗,顧明周的臉色也是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齊思喝醉了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會兒有多鬧挺,齊妙想已經替她媽尷尬得抬不起頭來。
“不行。”她小聲對紀岑說,“我得趕緊去把我媽拉走,不然她明天肯定後悔死。”
就算事後被責怪一個未成年來酒吧她也認了,大不了就是被扣幾個月零花錢,至少比她媽失業好。
齊妙想鼓起勇氣抬頭,剛準備義勇獻身前去救母,顧明周失去耐性的聲音響起:“齊思,鬧夠了沒有,跟我走。”
齊思抵抗道:“我不走!你休想把我帶回公司加班!”
顧明周起身,直接去拉齊思,齊思擋了幾下,最後直接被不耐煩的男人攔腰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大步走出酒吧。
眼看著媽媽被顧叔叔給抱走了,齊妙想趕緊拉著紀岑追出去。
-
酒吧門口,光線終於正常了,顧明周也終於看清楚了齊思的臉。
臉喝得通紅,醉眼朦朧,一頭長發因為剛剛的掙扎此時亂糟糟地披散在肩頭。
他嘖了聲,手臂用力,往上託了託齊思,朝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出了酒吧,齊思明顯也不敢再像酒吧裡那樣鬧了,將頭埋在顧明周懷裡,語氣悲痛:“我今天真的沒心思回公司加班,你就一定要這麼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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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住腳步,顧明周至少無語了五秒鍾,嘆氣,沉聲說:“我是送你回家。”
齊思抬頭,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嗎?真的不是去公司?”
原本在酒吧裡被她指著鼻子罵“傻逼老板”就已經夠丟臉了,顧明周這輩子還沒在那麼多陌生人面前出過這種醜,說不生氣是假的,但此時一看她醉態橫生一副被老板迫害的可憐打工人樣,原本冷下臉的神色又變得幾分哭笑不得。
“齊思,我在你眼中就是這種老板嗎?”顧明周說,“你說說,哪次我讓你加班不是因為工作必須,我又哪次沒給你發加班費,之前你入職的時候我也跟你說了,做我的秘書會很忙,你當時也接受了不是嗎?”
齊思愣愣地看著他。
畢竟是在大街上,他抱著自己的秘書站在大街上,已經有不少路過的人往他們這邊看,顧明周隻能彎腰,將她暫且放了下來。
齊思穿著高跟鞋,被放下來時腳步趔趄了一下,顧明周扶著她的胳膊,耐心說:“現在相信了嗎?我是真要送你回家,上車吧。”
男人耐心而淡定的解釋,再加上此時霓虹通明的街邊燈光和嗖嗖的冷風,齊思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張嘴,眨了眨眼,忽然問道:“那你會解僱我嗎?”
顧明周:“我解僱你幹什麼?”
“我剛在酒吧裡……”
“不會。”
齊思詫異地看著他:“不會?你認真的嗎?”
一般老板被下屬這麼指著鼻子罵,早就氣得要進ICU了吧,他居然還能這麼淡定,而且絲毫不追究她剛剛的行為。
他看著明明不像是脾氣那麼好的男人啊,除了給錢大方,平時都是板著個臉,公司裡的人都挺敬畏他的。
齊思一臉便秘:“你是顧總嗎?”
“我不是你是?”顧明周扯唇,“解僱你就舒服了是吧?趕緊上車,有什麼疑問等送你到家再說。”
說著還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齊思沒動彈。
顧明周警告:“齊思,你再愣在那兒,我就抱你上車了。”
“……”齊思嘟囔道,“你怎麼會不想解僱我呢?”
“我為什麼想要解僱你?”顧明周語氣無奈,“如果你是說今天的事,我理解你是喝醉了酒,我不可能跟一個醉鬼計較。”
齊思:“那之前呢?”
顧明周:“什麼之前?你之前的工作也沒有問題,我解僱你幹什麼。”
“……可是,你最近都很少讓我去陪你應酬了啊,你都是叫的你助理陪你去。”齊思語氣困惑,“你這不就是要架空我?”
顧明周再次嘆氣:“因為他是男人,陪我應酬的話會更方便一些。”
齊思:“為什麼?我陪你應該更方便吧,那些合作商不是都更喜歡女人陪酒嗎?”
顧明周神情一頓。
他動了動喉結,避開齊思直視的眼睛,壓低聲線道:“就是因為他們更喜歡女人陪酒,所以我才不放心你陪我去。”
“那你跟他們的合作怎麼辦?”
顧明周語氣淡定:“我不需要犧牲你的色相來換合作,如果非要女人來陪酒才肯合作,這樣的合作商,不合作也罷。”
幾瞬沉默,齊思輕聲說:“所以你不是因為我未婚生子,擔心我對公司的形象有損,所以才想要慢慢架空我的職位,然後讓我主動離職?”
顧明周蹙眉,語氣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麼?”
“未婚生子啊……”齊思咬了咬唇,“你們男人不是都很介意這個嗎?”
她年少時犯蠢,愛上了自己的支教老師,從而犯下大錯,最終付出慘痛代價,這麼多年過去了,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偶爾她也會覺得孤單,也不是沒想過開始一段感情。
大學時期的學長,畢業工作上的同事,社交場合中認識的異性,無一例外,沒有男人會不介意,一段感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到現在齊思已經不指望男人和戀愛了,平時看看偶像劇,等女兒以後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就去跳廣場舞,隨便認識個小老頭,搭伙過完下半輩子就行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願意給女兒絕對寬松的成長環境,但唯獨對感情,她絕對不允許。
還沒長大的孩子,涉世未深,又哪裡知道人生的不可重來,自以為感情大過天,可一旦犯了錯,就得用一生來為之買單。
她這個做媽媽的,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齊思苦笑一聲,酒意過去,好不容易暫時忘卻的煩惱又佔領了上風。
“顧總,謝謝你今天沒強行讓我加班,等初八上班,我會好好工作的,你也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說著,她朝他鞠了一躬,轉身欲走。
腳步仍然踉跄,顧明周輕嘖一聲,追上去。
他拉住她的胳膊,嗓音沉穩而認真:“齊思,你的個人私事,跟你的工作能力無關,不管你是未婚還是離異,都不影響你在我眼裡是個工作能力優秀的好秘書。”
“至於孩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年輕就生了孩子,但事已至此,如果你一直這麼介意你的過去,傷害的不是別人,隻會是你和你女兒。”
“我猜你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今天才會在酒吧裡買醉。”顧明周說,“如果你需要一個傾聽者,我可以做這個傾聽者,如果你不需要,那現在讓我送你回家,你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後天上班打起精神來,別讓那些不必要的世俗看法影響了你自己的生活。”
齊思久久沒有說話。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很輕:“顧總,你對自己的下屬都是這麼好嗎?”
不用顧明周回答,齊思知道肯定不是。
有個猜測隱隱在心底冒出念頭,她糾結了幾秒,最後直言:“你是不是喜歡我?”
顧明周微微睜大眼。
夜晚的大街熱鬧非凡,新年的氣息還未完全消散。成年人的心思被戳穿的那一刻,或許會有片刻的回避,但他們都不年輕了,彎彎繞繞的感情隻適合年紀小、還有足夠時間去拉扯和曖昧的年輕男女們。
到這個年紀,他們的生活中不再隻有感情,還有每天解決不完的柴米油鹽,說實話,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談情說愛,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出二十個小時來糾結這個人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顧明周對齊思的感情也是如此,他確實喜歡齊思,但目前這份喜歡是單方面的,齊思沒有表示出對他的任何好感,所以他依舊該工作工作,該生活生活,隻不過是心裡多了個喜歡的人而已,能在闲暇之時想念片刻,不讓自己像個隻會工作的機器人。
但齊思問了,他當然也不會玩否認那一套。
顧明周點頭:“對,齊秘書,我是喜歡你。”
雙雙沉默。
數秒後,顧明周見她沒有回應,輕咳一聲,說:“如果你覺得困擾的話——”
“是想跟我上床的那種喜歡嗎?”
顧明周被她的話愣住了。
齊思靜靜看著他。
眼前這位英俊多金的男人,是她的老板,也是很多女人眼中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
居然喜歡她。
而且他剛剛還給她上了一堂心靈雞湯課,說開了她心中一直以來介意的東西,她一直不敢告訴別人,自己十七歲就生了孩子,不是怕別人介意,而是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是個人生汙點。
真是天上掉餡餅,人生處處是驚喜,她在老家隻配跟年紀一大把還隻是個小科長的老男人相親,但在這裡,她這個鑽石王老五的老板居然喜歡她。
“不是就算了。”齊思擺手,“當我沒問。”
顧明周眼眸沉沉地說:“是。”
都這個年紀了,誰喜歡一個人是什麼都不圖的,顧明周是個紳士,但不是和尚,他的秘書年輕漂亮,能力又強,隻要在飯局上就是所有男人的焦點,他既然喜歡她,沒道理不想跟她上床。
齊思側過頭笑了。
笑過以後,她直接問他:“那要上床嗎?”
顧明周的臉色又是一變,他已經算是很坦誠的人了,但沒想到他的秘書比他還大膽。
他扯了下唇,說:“我以為至少得等到我們交往以後,你才會跟我考慮這件事。”
齊思搖搖頭。
“什麼交往不交往的,顧總,說白了,我問你這個問題,是因為現在我很想找個男人上床,而你就在我面前,你條件這麼好,跟你上一次床,我肯定也不會吃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上就上,再磨磨蹭蹭的,我都要絕經了。”
顧明周:“……”
絕經是個借口,她離絕經還早得很。主要是這麼些年,一個人帶女兒,生理需求的那點事,完全都是靠一些小玩具打發的,每年定期體檢,醫生都建議她找個男人,不然影響激素分泌。
見顧明周還是沒有反應,齊思在心裡感嘆,這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看來是她太開放了。
“行吧,當我沒說,你真不用送我了,我現在酒醒得也才差不多了,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後天我會準時去公司上班的。”
她又打算離開,顧明周再次拉住了她。
但這次他沒有給她上什麼心靈雞湯課,而是直接捏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雙唇幾秒鍾的接觸,顧明周微微退開,與她鼻息相對,在齊思怔愣的目光中,他目光沉沉,裡頭閃爍著某種克制的渴望。
顧明周啞聲說:“上床前總得有個前戲吧。”
接吻就是一種浪漫的前戲,在直奔主題前,至少他們得先接個吻。
於是大街上,黑色邁巴赫停靠在路邊,被喜歡的女人大膽而爽快的邀約,顧明周無法拒絕,第一次沒有按照腦子裡既定的流程,先追求,再交往,交往到一定程度後再考慮更進一步的接觸,甚至都等不到上車,直接在大街上做了隻有衝動的年輕小伙子才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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