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王雋並不知道季砚書評價的是誰,不曾放在心上。
但季煙怎麼都覺得不對,是以進了面館,坐在位置上,她難免心不在焉。
“你吃什麼?”
王雋問了兩次,對面的季煙一次也沒有回答。他想了想,屈起手指在她手旁的桌面敲了敲。
如林中驚鹿,季煙略有驚嚇地看著他。
王雋斂了下眸子,敲著她,半晌,將菜單推過去,波瀾不驚地問:“你要點什麼?”
“哦哦,”季煙反應過來,朝他尷尬地笑了笑,拿起菜單,兩面都掃了一遍,最後點了一份重慶小面。
打勾的時候,她多看了一下,王雋點的是刀削面。
點好單,王雋起身去前臺點單。
季煙望了眼窗外,拿出手機繼續查印制電路板(Printed Circuit Boards,PCB)的信息,許是她查得太過投入,連王雋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3)
王雋見她神情專注地盯著手機,挑了下眉,到底沒打擾她,他放輕動作坐回原位。
十五分鍾後,兩份面前後端上桌。
季煙還在看手機,渾然忘我。
王雋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一手拿一隻,來回劃了劃,檢查沒有碎屑了,他擱在季煙的碗上。
然後重復操作,也給自己弄了一雙。
對面的季煙還是紋絲不動,仍是在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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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雋微詫異。
以往每次吃飯,季煙總是最期待的那個人,從來不玩不看手機。她全程會看著他布菜布餐具,她像是極其享受這個過程,每回他給她擺弄好了,她便會笑眯眯地跟他說謝謝。
王雋不排斥這個過程,甚至,某種意義上,跟她一樣,他是有些享受的。
今天是頭一次,她沒有這樣做。
王雋有種按部就班的生活被打亂的錯覺。
季煙沒有絲毫察覺。
她翻看了國內十家PCB上市公司的招股說明書,以及上市後每一次重大業務的披露公告,發現PCB的前景十分優越。尤其隨著科技的蓬勃發展,PCB的下遊應用市場十分廣泛,其中佔比最大的是通訊類,比如智能手機和移動互聯網。(*4)
而明景電子在全球PCB行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目前企業遇到產能瓶頸,想通過公開募股融資的方式來優化公司產品結構,鞏固市場地位。(*5)
季煙看完最後一份招股說明書,提取完部分信息,對這個行業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一個了解。
“面要坨了。”
王雋淡聲提醒。
季煙從手機屏幕上抬眼,看他。
王雋示意了下她面前的面,說:“吃面。”
她笑了下,將手機熄屏倒扣放在一邊,說:“不好意思剛在看資料。”
王雋沒作聲。
這是他最讓季煙舒服的一個地方。
每回隻要她說在看資料,他從來不會追問,這就免去了季煙要如何回答的一個苦惱。
畢竟有關工作,能說的不多。
隨即的,季煙又不免嘆息。
過年後再回來,這人就要離職了,恐怕這份舒服持續的時間有限。
“嘆什麼氣?”王雋抬眸,問道。
“沒什麼,”季煙忙轉開話題,說,“之前那個醫療器械並購案有幫上忙嗎?”
“嗯,解決了一個小問題。”他不鹹不淡地回答。
“哦。”
兩人都是點到即止的主,不追問是他們的默契,也是這段關系之所以能維持這麼久的一個重要原因。
吃完面,季煙要去買單,王雋說:“付過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今天這段應該由我來請的。”
“為什麼?”
“我發獎金了。”
說到獎金,她笑眯眯的,肉眼可見的喜悅。
王雋受其感染,也跟著淡淡笑了下,他說:“下次吧。”
季煙想的卻是,還有下次嗎?
恐怕不見得。
心裡是這麼想的,面上的回答卻是:“好啊,下回記得讓我買單。”
王雋不置可否。
回去路上,王雋問她:“過年什麼安排?”
她毫不思索地說:“回廣城陪父母過年。”
按理說,年前她們部門是有個年會的,但因為這次部門有一半的同事都外出做項目沒回來,恐怕過年也沒有休息可言,溫琰便把部門年會取消了,但該給的紅包和禮物已經讓秘書提前分發。
王雋點點頭,沒說什麼。
季煙卻感覺他像是有話要說,進了電梯,偌大的空間,隻有她們兩個人,安靜得可以。
盯著顯示屏上的遞增數字看了會,她問:“你呢?什麼安排?”
“參加部門年會,結束回北城。”
倒是挺規規矩矩的一個安排。
到了32樓,電梯門開,季煙走出去,站在門外,四目相對,靜默半晌,王雋抬手放在門框上,目光甚是平靜地看著她。
是要說些話吧。
比如新年祝福,比如告別。
過完這個年再回來,兩人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季煙笑了下,說:“新年快樂。年後見。”
說完,她轉身離去。
而王雋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本來想今天跟她說年後離職的事,可在面對她時,那些話又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他收回手。
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想,等過完年後回來再說吧。
離職是小事,他可以瞬間做好決定。
但是她和他之間的關系,他還沒完全想好,反復斟酌過後,他覺得現在結束尚早,完全可以再維系一段時間。
至於要延長多久,他心裡沒有明晰的一個定數。
或許,可以等到季煙有心儀的人,想安定下來的時候,他就徹底抽身離去。
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他這樣想。
第21章
今年這個春節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除了見不完的人。
從宋阿姨家出來,見季砚書笑呵呵地要走往下一家時,季煙拍著額頭直嘆氣:“媽,我走不動了。”
季砚書一眼看穿她:“你省省心吧,今天這些人都要見,你不見,人家怎麼知道你長什麼樣,到時要介紹對象了,怎麼給你吹彩虹屁。”
連彩虹屁這麼流行的詞都說出來了,季煙拉著季砚書的手臂,很無奈地商量著:“從大年初一見到大年初三,夠了吧媽媽?”
“不夠,明天還要見。”說完季砚書瞥她一眼,“你上回跟我保證過年帶人回來,人沒帶回來,那就換我帶你見人。”
季煙絕望了。
大年初四下午,她隨季砚書去東城區見人,吃飯的時候,季煙實在受不了連續四天被反復詢問工作、工資,然後再問對象,她尋了個理由,跑到外面透氣。
這一帶是上世紀留下來的老屋,老一輩的人戀舊,盡管建了新屋,還是拿了一筆錢出來修葺老屋,老人不喜歡住新屋的就還是在老屋住著。
天色漸暗,斜陽餘暉染了一地,偌大的地壇上,不少小孩正在玩鬧。
季煙找了條沒什麼人的長凳子坐下,靜靜地看著。
王雋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看著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季煙有一瞬的恍惚,但高高低低、或遠或近的孩子嬉鬧聲,又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忙按下接聽鍵。
待電話接通了,她又暗罵自己,急個什麼勁。
於是,她保持沉默。
那端王雋的清冷聲順著電流傳過來:“在做什麼?”
季煙低頭看了會地板,又抬頭瞧著不遠處的小孩子,說:“在看小孩。”
那邊沉默。
過了會,季煙還是沒等到那邊的回聲,便問:“怎麼了嗎?”
王雋聲音無波無瀾的:“打算什麼時候回深城?”
“嗯……”她想了一想,“明天下午?”
那邊再次沉默。
季煙等了一會,見他沒有作聲,餘光瞥見季砚書的身影走過來,她怕季砚書看出點什麼,趕忙說:“我這邊還有事,先這樣。”
要斷電話了,她才想起新的一年,還沒有和他親口說過“新年快樂”,於是又急匆匆補了句:“新年快樂。”
掛了電話,她松了一口氣,起身主動朝季砚書走去。
季砚書問:“和誰打電話?”
季煙淡定扯謊:“我老板,催工作進度。”
“這什麼老板,知不知道今天是過年啊,”隨即話題又是一轉,“你也是,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麼跑出來了,跟我回去,人家都在問你……”
季煙嘆了聲氣,由著季砚書牽著往老屋走去。
-
看著顯示通話結束的屏幕,王雋微挑了下眉,點開通話詳情。
總共不到一分鍾的通話時長。
就在這時,來不及他多想,門口傳來一道叩門聲,王雋不動聲色地給將手機熄了屏,轉身。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姜燁抬起手正要落下,他往後退一步,那邊姜燁也剛好及時剎住車。
他平靜地瞥了姜燁一眼。
姜燁笑呵呵的:“曹總等著呢,是你要約在廣城見面的,我好不容易把人約上了,你可不要給我臨時有事。”
王雋嗯了聲,再無它言。
姜燁見他這樣,一邊按著電梯的下行鍵,一邊問:“剛給誰打電話呢?”
王雋不作聲。
姜燁笑呵呵的:“我記得季煙好像是廣城人。”
下一秒,一道冷淡的目光瞬間落在他身上,幸好電梯門開了,姜燁也不打趣他了,說:“趕緊的,不止你行程緊張,人家也忙,咱各不耽誤。”
姜燁提到的曹總,全名叫曹定泊,是華銀資本的副總裁,兩年前一直就有意挖王雋去華銀資本的私募股權投資部,奈何屢屢碰壁。
三人坐著談了近三個小時,這場聊天才堪堪落幕。
送走曹定泊,姜燁重新開了一支紅酒,倒進醒酒器醒上一醒,給王雋倒了一杯,說:“怎麼樣?人家誠意足吧?”
王雋一點也沒有剛才聊天時的健談,他默不作聲。
反正事情差不多定了,三月上旬,王雋從廣華證券離職,下旬就入職華銀資本。
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各類古玩字畫,姜燁心裡美滋滋的,也不再去叨擾始終沉默的王雋。他窩在沙發裡,一手拿著紅酒杯,一手拿著醒酒器,打算來個不醉不休。
反觀王雋,相對就無聊許多,他持著紅酒杯微微搖晃,不喝也不說話,眉間擰著,似乎有什麼比較難以下決定的問題在困惱著他。
就這麼靜坐了半小時,姜燁開了第三瓶紅酒,正拿著可樂兌紅酒,王雋的那杯始終未動。
剛才談事情時,他就沒怎麼喝,一直陪著曹定泊喝茶。
好不容易事情談好,曹定泊走了,他還是滴酒未沾。
姜燁眼皮搭著,半是清醒半是迷糊著,拿酒瓶磕了磕桌子:“想什麼呢?”
王雋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
姜燁大著舌頭:“剛才就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想去見那個誰?去唄,反正再過不久你要回北城了,是該好好道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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