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沒什麼力氣,也懶得掙扎,順勢便乖乖巧巧靠在男人胸前。手往對方腰上環,發覺指掌下隔著一層布料的肌肉熾燙緊碩手感頗佳,暗搓搓地又多摸了兩把。
周清南察覺到她沒了力氣不敢松手,本來就難受得很,讓那隻不安分的小爪子一撓再撓,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再亂摸一個試試?”他啞聲威脅。
話音落地,懷裡的姑娘不知是被他嚇到了還是怎麼的,竟然真的就消停下來,不說話也沒了其他動作,軟綿綿趴他懷裡,乖得像隻露出肚皮打呼嚕的貓。
見她不再胡來,周清南又閉上眼平復了下,調用起所有的自制力,強行將身體裡越燒越旺的欲念給壓下去。
隨後微弓身,一手攬住程菲的後腰,一手從她雪白細膩的腿彎處穿過,將人給一把橫抱起來,大步流星往臥室走。
這間套房的總共六十來平,臥室面積就佔了一半,空間很寬敞。
門半掩著,周清南拿腿踢開,走進去,將懷裡醉醺醺的姑娘放在了房間正中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完了直起身,瞧見幾縷發絲黏在了她的雙唇之間,又伸手替她將頭發撥開理順,動作輕而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小心翼翼。
然而,不知道是被這番理頭發的舉動驚擾,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在男人直起身準備離開的瞬間,床上的女孩兒忽然睜開了眼睛。
周清南動作頓了下,垂了眸子,瞧她,瞳色深沉。
酒精已經徹底席卷大腦,程菲這會兒的眼神明顯不如之前清明,霧蒙蒙的,像是打翻了兩池春水,懵懂而迷離地望著他。
距離很近,鼻尖和鼻尖之間隻隔了兩拳不到,程菲又一次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
忽地,她嘴唇蠕動了幾下,輕輕吐出三個字眼。
“小哥哥。”
“……”周清南神色微僵,眸光也驚跳了瞬,眼底深處的情緒晦澀而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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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沉沉注視著她,沒有出聲。
“……其實周總——”程菲打了個酒嗝,說話的語氣居然還挺正常,“認識你這麼久,一直有件事沒有跟你說過。”
周清南語氣冷靜,聲音卻低得發啞,“什麼事。”
“你雖然長得很牛逼,但是在我心裡,你這張臉再好看,也隻能勉強算個天下第二帥。”程菲正經八百地說,同時手上配合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數字“二”的手勢。
周清南被這神叨叨的小東西惹得笑,薄唇彎起一道弧,漫不經心的,“是嗎,那誰是第一。”
“我的小哥哥呀。”程菲望著他,語氣無比鄭重,“我的小哥哥是天下第一帥。他是世界上最好看,也是最好的人。”
周清南低眸,隨手給她又理了下被子,口中沒什麼語氣地應她:“我又不認識你那個小哥哥,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小姑娘卻沒答他的話,而是莫名其妙來了句:“如果我酒後犯罪,周總您會揍我嗎?”
周清南:“……”
周清南:?
周清南細微挑了下眉,頓半秒,回她:“怎麼,程助理準備借著酒勁,邀請我一起去搶銀行?”
“不是。”程菲看著他搖了搖頭,皺起眉,嘟囔著追問,“你快說呀,你會不會揍我。”
周清南覺得自己八輩子的耐心恐怕都已經耗她身上了,無奈又好笑,低聲回她,“不會。”
聞聽此言,程菲彎起唇,居然是一副很開心又長松一口氣的姿態,然後,兩隻小手往上一抬,冷不防便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著眸欣欣然地回道:“那我就放心了。”
周清南眸光微微一動,難得有了點兒好奇心,打算再問問這小東西到底想犯什麼罪。
不料下一秒,她卻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沉,仰頭便湊上來。
空氣裡響起清脆又響亮的一聲“啵唧”。
就這樣,一個氣勢如虹又霸氣威猛的吻,便硬生生落在了他左側臉頰上。
“……”
周清南全身肌肉驟然緊繃僵硬,天降烈火,轟一下,便將他整副大腦都給點燃。
第43章
人類原本就是動物。
這肆無忌憚彌漫的黑夜,太容易催發人體內的獸性因子。
落地窗外的夜風似乎靜止了,雲層被風吹得飄散開,月亮露出半張臉,弦月如鐮,月色如刃。
每一刀都割在周清南已經緊繃成一條線的自制力上。
他沒有喝酒,所有的意識和感官都如此敏銳而清晰。
鼻息間嗅到的是程菲身上混著酒味的甜香,指尖碰到的是她細膩如玉又熱得燙手的皮膚。左側臉頰的觸感最為奇特,濡湿而柔軟,小小一片……
周清南身體有一剎的僵硬,偏淺的瞳色早已經黑成了兩汪墨,比窗外的夜色還暗。
邪火直衝衝就往上竄,燒透四肢百骸每根神經,猶如烈火燎原,眨眼就蔓延向了大腦。
他薄唇緊抿著,輕微側了下頭,黑沉沉的眼睛裡便映入一張緋紅嬌媚的小臉。
這小姑娘也不知哪來的膽子,一雙白生生的細胳膊攬住他脖頸,粉色嘴唇往他臉上生猛無比地一懟,親完也不松手,可能是腦袋實在太暈支撐不住,緊接著又將臉蛋軟綿綿地埋入他頸窩,嘴裡還哼唧了兩聲,又像是生理性的舒服,又像是心理性的滿足。
她聲線天生就軟得很,醉酒之後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低濃又柔弱,嬌得能掐出水來。
周清南眸色更深也更暗,姑娘紅撲撲的臉蛋近在咫尺,他視線落上去,眼睛挪不開,心也愈發的痒。
發現她已經輕輕合上了眼簾,濃密的睫毛在小巧的緋色面龐上投下兩圈淺淡陰影,看著像是已經疲累困倦,睡沉了,不會再醒來。
周清南盯著眼前的睡顏,眯了眯眼睛,下一秒便伸出兩根修長的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
隻是十秒。
他在心裡給自己設限。
恩賜自己十秒鍾的放縱與沉迷,在這個迷離混亂,被酒精翻攪得快要脫軌的晚上。
僅僅的十秒……
姑娘大約已經睡著,小巧的鼻翼以極輕微的弧度扇動開合,臉蛋兩側的色澤嬌豔,像在紅酒裡浸過的玫瑰,剛豪飲完一大杯的茶,她飽滿朱紅的唇瓣看上去亮亮的,水潤反光。
周清南打量著程菲無暇的面龐,目光隨之繼續往下,看向了她脖頸以及鎖骨地帶。
那些裸露在衣衫布料外的皮膚,白得像雪,近乎能看見皮膚下蜿蜒精細的脈絡,寬松的綿質T恤像個大袍子,從外看不出任何曲線,但這個居高臨下的俯視視角,他一眼便瞧見那道深深的奶白色溝壑……
“……”周清南沉沉呼出一口氣,呼吸驀地便濁重幾分。
這滋味兒怎麼形容。
就像是大夏天最炎熱的時候走在沙漠裡,忽然有人往你嘴裡喂了顆冰葡萄,冰涼解暑,甜美多汁,即使知道葡萄浸過劇毒,你也無法抗拒。
怎麼抗拒?
周清南現在全身血液都在逆流翻騰,腦子裡堆滿各類淫邪又荒誕的念頭,隻想把這塊送到嘴邊的小果子生吞活剝,吃得骨頭都不剩。
而且她明明那麼近。
近到他隻需低頭寸許,就能咬住那張朱潤小巧的唇。
夜色越來越暗,暗得像深海區域的那片黑色水流,裡面潛藏著能索人性命的海妖,輕輕一句吟唱,便能讓人葬身海底。
奇怪的是,喝酒的人分明是她,周清南滴酒未沾,此刻卻也有些亂了神志迷了魂魄,依稀聽見耳畔有歌聲傳來,虛無縹緲若有似無,在引誘他內心深處那些躁動已久的癮和欲。
要他破戒,要他發狂。
要他放出那頭被藏在深淵崖底、永遠也見不得光的野獸。
一念恍惚之間,周清南想起了多年前看過的一場雪。
那年他也就十來歲的年紀,跟著父母來到濱港打拼,對生活和未來還充滿期待,一家三口住在一間不足三十平的小屋裡,日子貧寒卻也溫馨。
十二歲生日那天,小小的他獨自一人坐在出租屋的破沙發上,守著一塊廉價的白桃蛋糕,等待父母回來陪他一起切蛋糕,唱生日歌。
那一天,小小少年沒有等到回家的爸媽,隻等到了父親出事的消息,警車刺耳的鳴笛聲,以及來濱港過後的第一場雪。
北方人對雪不稀奇,但濱港地處中國南部,繁華發達氣候溫暖,十年也遇不見一回雪。
小小少年走出家門仰頭看,純白雪花從天空飛落,像極了一場灑向人間的瓢潑鹽雨。
每一片,每一粒,都蟄著人鮮血淋漓的傷口,痛得人喘不過氣。
這場雪,小小的少年看不出絲毫美感,品不出半分快樂,正要轉身回家,耳畔卻傳來一聲歡快又驚喜的輕呼,那聲口清甜軟糯,脆生生的,像是小黃鸝在樹梢發出鳴唱。
那聲音裡發自內心的歡喜,刺痛了小少年的耳朵。
他皺著眉,轉過頭去。
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巧精致,像個瓷娃娃。
她穿件淺藍色的艾莎公主裙,長長的黑色頭發上還頂著一朵巨大的蝴蝶結,在漫天的雪花裡蹦蹦跳跳地轉圈圈。雪花落在她的蝴蝶結上,來不及停留便消散於虛無。
他認識這個瓷娃娃,是鄰居家的小公主。
這一片是濱港最貧窮落後的貧民窟,住的都是外來務工的底層窮人,這些家庭條件有限,沒辦法給家裡的小孩提供多好的成長環境,衣服不追求款式新穎,隻求不著涼不感冒,每頓飯菜也不講究營養搭配,以吃飽不餓為宗旨。
但是他知道,這個瓷娃娃是他們這一帶娃娃軍團裡的另類。
她永遠有穿不完的公主裙,梳不完的辮子樣式,吃不完的各類糖果。
幸福得讓人嫉妒又厭惡。
而且,這些雪這麼磕碜,哪裡好看哪裡好玩?比他家鄉的漫山雪色差太多。
小少年看了玩雪的小瓷娃娃一會兒,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準備離去。
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背後卻響起一道嗓音,口齒非常清晰,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句:“小哥哥!”
“……”小少年被那聲哥哥喊得頓了下,微回過頭,稚嫩而清秀的臉龐上眼神陰鸷,充滿了戒備與疏離。
“一起玩雪嗎?”小女孩笑嘻嘻地問。
被嬌養大的瓷娃娃,哪知道這人間的疾苦與艱辛,豎起一隻雪白的小手去接那漫天雪花,卻捧不住一粒,似乎從那時起就為一個故事奠定了基調。
佛說人生有七悲八苦,愛別離佔其一,求不得也佔其一。
當年雪中一次回眸,周清南記了那一幕好多年,至今記得一片小巧枯葉,在風雪的裹挾下與雪一同墜落,剛好掉在瓷娃娃頭頂的蝴蝶結旁邊。
她笑靨那樣燦爛,如驕陽明媚,似乎終於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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