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她有一首很喜歡的歌,叫什麼名字來著?
周清南面無表情地回憶著,下一秒,便在輸入框裡鍵入了四個字:一生所愛。
陸巖是人民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周清南喝了酒,不能再開車,程菲也小酌了兩口碰不了方向盤,因此這晚最後,依然是陸巖登場來接人。
三人本想將陳家槐送回家,可提議一出來,便被陳家槐以“喝多了酒要散散步來解酒”為由拒絕。
程菲說了好幾次,見槐叔犟得像頭牛,十條繩子也拉不動,無法,隻能作罷。
回到車上,陸巖給自己綁好安全帶,邊綁邊隨口問後排的周清南,說:“老板,還是先送程小姐回平谷區,再回尹華道嗎?”
周清南:“直接回尹華道。”
程菲:“?”
話音落下,旁邊的程菲頓時詫異得瞪大眼。想了想,以為他是有什麼急事要辦,便很善解人意地對陸巖道:“那你等下隨便找個地鐵站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坐地鐵回家就行。”
誰知,陸巖聽後剛點了下頭,周清南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你跟我一起回去。”周清南對程菲說。
程菲被嗆了下,白皙的臉蛋不爭氣地又是一紅,心虛尷尬,下意識就瞄向駕駛室裡的陸巖。
陸巖乖覺得很,對自家老板的私事一貫不做多問,修長的食指摸了下鼻梁,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程菲的目光默默收回來,又去看旁邊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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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有家,幹嘛去你那兒?”程菲心裡慌得不行,聲音也壓得更低,貼近周清南,用隻有他能聽見的
音量,羞憤抗議,“你別滿腦子都是那種事行不行?”
周清南無言半秒,側目,神色沉靜地看向她,道:“我最近睡眠很差,抱著你,我可能會睡得好一些。”
程菲聞聲,心口瞬間翻湧起一股酸澀的甜蜜,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難受,沉吟片刻,嘟囔道:“……我又不是安眠藥。”
周清南注視著她,懶懶地說:“對我來說,你可比藥頂用。”
程菲垂眸思考片刻,咬唇,還是有些猶豫:“可是……”
“跟我回去。”周清南抬手,輕輕撫過她緋紅細軟的頰,“吃飯那會兒,我看著《一生所愛》的譜子學了一下,不太難。”
程菲一滯,眸光閃了閃,錯愕地略微睜大眼睛。
周清南貼近她,在她嘴角邊落下一個溫柔如蝶翼的吻,眸微合,低聲細語:“我有把吉他,想唱歌給你聽。”
第65章
濱港西郊,梅府莊園。
初夏時節,晚風也是悶熱的,攜帶著果園中各類熟透果實的清香和暖調的綠意,從人臉上刮過,沁人心脾的好聞。
書房內,梅鳳年剛結束完一通視頻會議。
他面朝落地窗方向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窗外的流麗燈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靜得就像一潭死水。私人助理照舊畢恭畢敬侍立在側,低垂著眉眼,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
不多時,一陣輕盈腳步聲從走廊方向傳來。
實在是熟悉,不需回頭,梅鳳年便已知曉來人是誰。
他垂眸,給自己點燃一根雪茄,漫不經心地抽了口。
周小蝶抱著洋娃娃走進書房。她眉頭緊緊擰著一個結,面上盡是憂色,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餘光又看見一旁的助理,當即冷冷一個眼色遞過去。
助理領命,一秒鍾不敢耽擱,轉身悄無聲息地退出書房。
等助理的腳步聲徹底從耳畔消失,周小蝶才終於沉聲開口,道:“我聽四少說,昨晚上神父對你發了很大的火,還說要撤銷你中國區代理人的職務?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
梅鳳年面無表情地抽著煙,沒有搭腔。
周小蝶卻從對方的眉眼間讀出答案。她面露憂色,又焦急地道:“就一點機會也不再給?”
梅鳳年徐徐吐出一口煙圈,回答:“除非辦妥兩件事。”
周小蝶:“哪兩件?”
梅鳳年:“第一件,不惜一切代價,拿回葉海生手裡的那份U盤。”
周小蝶思索兩秒,說:“既然是不惜一切代價,那就交給我來辦。第二件是什麼?”
梅鳳年靜了靜,又說:“下周四晚上,襲擊濱港市公安局辦公大樓,煽動輿論制造恐慌。”
話音落地,周小蝶頓時驚訝地睜大眼。
梅鳳年緊接著又低嗤一聲,自嘲似的說:“荒謬絕倫,對吧?神父真當中國警察都是吃幹飯的。不管是任何形態任何性質的炸藥,隻要一靠近安檢掃描儀,就會被發現,別說襲擊辦公大樓,根本連市局的大門都進不去。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起風了,風吹樹葉沙沙響。
忽地,周小蝶出聲,道:“要躲過安檢儀,其實並不是不可能,隻要把炸藥提前植入人體就行。”
“是啊,自殺式襲擊倒是個辦法。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我上哪兒去找一個絕對忠誠穩妥,機警聰明,又願意為這項事業犧牲性命的人?”梅鳳年苦笑,“神父這是在刻意刁難我,留了一條死胡同在我面前。”
話剛說完,窗外的風忽然就停了。
周小蝶平靜地說:“我可以。”
“……”梅鳳年眼中瞬間浮起濃烈的驚色,難以置信。
“本來我還一直在糾結,等你走之後,我要用什麼方法了卻這條命。”周小蝶抬起晶瑩的眸,望向他,忽而唇畔微勾,仿佛解脫般地笑了,“現在能為你做最後一件事,走在你前面,好像也不錯。”
梅鳳年一瞬不眨地盯著周小蝶,嗓音低得可怕,像是瀝過血:“不行。”
周小蝶發出幾聲銀鈴般的笑,走上前,用一雙稚嫩柔軟的小手輕輕捧住梅鳳年滄桑憔悴的病容,仔細端詳,依稀還能從那副英秀冷戾的眉眼間看見些許他年輕時候的影子。
周小蝶閉眼,輕輕將額頭抵住他的,柔聲感嘆地說:“換成以前,你一句話,誰敢違逆啊。可是現在你老了,病了,人都快死了,怎麼可能還攔得住我?”
“你敢!”梅鳳年顫聲威脅,惱怒到雙手都在顫巍巍地抖。
“你看我敢不敢。”周小蝶睜開眼睛,望著他病態地輕笑出聲,“梅鳳年,我欠了你一輩子也念了你一輩子,總該也讓你欠我一次,念我一次。”
尹華道468號,還是初見時那副樣子,頂部直入雲霄,巍峨冷峻,高不可攀,象徵著整座城市最頂級的權勢與富貴。
這是第幾次來這裡?
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程菲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陸巖將車停進地下車庫後,周清南和程菲便分別從後座的左右車門下車。
“啪”,程菲反手將門關緊。
完了一抬眸,見陸巖也正從駕駛席出來,便笑著說道:“陸巖,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
“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陸巖隨口回了程菲一句,之後便走到周清南身前,說道,“老板,既然程小姐在,我就不送你上樓了,你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明天……”
說到這裡,陸巖像是想到某些事,眼底的光微黯幾分,視線掃過一旁的年輕姑娘,沒再往下說,隻是語調如常地道,“明天下午我再來接你。”
周清南:“明天我自己去,你不用跟著。”
聞言,陸巖臉色微變,嘴唇蠕動幾下,對上周清南清絕冷沉的面容,卻又隻能硬生生將話咽回去,眼神裡平添幾絲復雜難辨之色。
程菲離兩人的距離很近,聽見這番對話,下意識便轉眸看向周清南,問他:“明天你要去哪裡?”
周清南靜默半秒,朝她很淡地笑了下,“有點事情要辦。”
見周清南不願多言,程菲心中便已大概猜到幾分——他要辦的事,肯定是和梅氏集團有關系。
自從下定決心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後,程菲便為自己設定下了幾個準則,關於周清南,她不會過問關於他“工作”上的事,也不會過多幹涉,隻需給予理解與全部的信任。
而在今晚,和槐叔吃完那頓大排檔後,程菲更加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回想起槐叔的話和槐叔眉眼間沉重的傷色,程菲有一剎的失神。但她很快又清醒過來,調整好心情,朝一旁的陸巖若無其事道:“你大老遠送我們回來,上樓喝杯水再走吧。”
陸巖搖頭,笑了下:“不了。”
見陸巖推辭再三,程菲當然也不好再多留,揮揮手,目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離去。
揮別陸巖,程菲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半。
她將手機收起,緊接著便提步朝身旁的男人走去,兩隻手伸出去,輕輕握住男人的胳膊,關切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暈不暈、疼不疼?要不要我扶你?”
“那點兒酒不至於讓我醉。”周清南應程菲一句,目光下移,掃過她抓住自己的手,一絲笑色便浮上眉眼,“不過,扶還是要你扶。”
程菲不解,問他:“你又沒喝醉,還要我扶你幹什麼?”
周清南視線落在她的臉蛋上,道:“難得你主動發起一次肢體接觸,要是錯過,我不是虧大了?”
聞聲,程菲臉頰倏地又是一熱,啐這人一聲不正經,但放在他胳膊上的雙手卻十指收攏,無端端攥得更緊,口中有點慌亂又有點窘迫地說:“我先跟你講清楚,今天晚上,是你盛情邀請我來聽你唱歌,我怕拒絕了你會難過,才答應過來的……你休想幹其他事。”
“其他事?”周清南眉峰微挑,俯身貼近她些許,聲線微低,“比如呢,你舉個例子來聽聽。”
程菲臉色更紅,睜大眼睛瞪他,支吾:“……不、不就是你之前幹的那些事。”
周清南語氣和神色都鎮定自若,懶懶的:“我之前對你幹了那麼多事,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是哪些。”
程菲:“……”
“是把你摁牆上接吻、脫光了親全身。”周清南給她例舉,薄唇貼近她耳側,聲音更低,隱晦得隻有她一人能聽見,“還是搞到你又哭又叫水滋我一臉?”
程菲:“…………”
程菲整顆腦袋都紅了個透,羞憤得雙手使勁,狠狠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面紅耳赤地低罵:“閉上你的狗嘴!”
周清南眼裡滿是柔色,被她嬌滴滴的嗔怒引得低笑出聲,沒再多言,由著小姑娘將自己半拉半拽地拖進了電梯廳。
電梯上行,沒一會兒便到達21層。
周清南走出電梯,穿過入戶光廳徑直來到大門口,用指紋解鎖。
程菲站在後面幾米遠外,定定盯著這人的背影瞧,見此情形,不由有些敬佩地想:喝了那麼多酒還能走直線,看來這位大佬沒吹牛,他酒量是真可以。
正神遊天外,聽見“咔噠”一聲,大門的電子鎖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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