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上仿佛有針在戳。想做什麼,卻無從做起,隻能很無力地問說:“現在還疼不疼?”
林馥一咬住唇,遙遙望著。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淚意,眼眶全部燒紅。
沒有想過,會是自己見過的人。
“沒什麼事,打完吊瓶了。”舒清晚安撫著她放心,就跟尋常偶遇朋友一樣,還不是關系很親近的朋友。隻頷首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忙。”
覃漪哽得說不出話。
他們忙,他們在忙什麼?是在給另一個孩子看病。
剛才她就一個人在另一邊看著他們陪著馥一看病問診嗎?
“晚晚,等下……”
她的眼淚直接掉出來,一行接一行。
“我已經沒事了。”頓了一下,舒清晚說:“我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這句不是推脫。她現在確實隻想一個人靜靜。
覃漪的腳步被迫叫停。
舒清晚一邊往外走,一邊低頭拿出手機打車。
這些對她來說,可能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林檐剛才在旁邊停住腳步,不知所措地不好靠近。見狀,這會兒快步追上來,林稷年也推了他一把,示意讓他去。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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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晚微頓。她沒有停下叫車的動作,“不用的。我沒有什麼事,不用擔心。”
很熟悉的話。
她強制在推遠、保持距離。
林檐拿著車鑰匙,“我跟州越好歹也有合作。送你一程不算什麼。”
他的態度很強硬,但舒清晚還是沒有接受,“真的不用。”
她的情緒很差勁,加上疲憊,沒有再糾纏下去。
拒絕得果斷而強硬,自己便往外走。
外面的雨停了,她不用再撐傘。
但整個世界都還是潮湿的。
打車軟件上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叫到車,舒清晚索性按了取消。
她想自己走一會兒。
林檐沒有回去,跟在她身後,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林稷年在問他情況,一條消息接一條消息地來,可見焦心。
他斂著微漠的眉眼,摁著手機:【我跟著她回去,放心。】
夜色蔓延整個天際。
舒清晚靜靜走著腳下的路。
這條路她很熟悉,也知道回家的路線。
腦袋裡想了很多事情。有過去,有對他看到那條信息後反應的猜測,也有未來。
她也不知道她會擁有一個怎樣的未來。
這一段沒有結果的路,確實是做到了——讓她畢生難忘。
夜色很深,她獨自一人走了很遠。
林檐沒有打擾,隻是遠遠跟著。
他看得出來她身上所籠罩著的很深的難過。
也不知道該如何插手。
最終隻能歸於沉默。
舒清晚沒有去想走了多遠、還有多遠到家,她現在隻是想自己走一會兒,讓自己放空一下,安靜地去想會兒事情。
在走完一處很長的臺階時,她抿了下唇,在倒數幾級臺階上坐下。
林檐腳步一停。
她雙手抱膝,安靜地將頭埋進了膝間。
濃墨般的夜不見星光,也將她裹進其中。
第22章
舒清晚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才起身離開。
林檐靜默地跟著她,陪她到了家後,他在樓下斂眸靜了一會兒,神情始終很淡。
回到家後,她很快睡著。但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夢,一連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
阿姨一早就在外面等她,見她從臥室出來,才松一口氣:“舒小姐,您快給先生回個電吧,他好像有事找您。”
容隱打不通她電話,直接讓阿姨過來看了眼。
舒清晚微怔。剛睡醒,還有些不太清明,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
想起昨晚自己發的信息,她不由抿唇。
她去拿手機,才發現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折騰到沒電自動關機。
充上電後,一開機,手機裡便湧進了數個未接電話。
還有他的信息:
【舒清晚,接電話。】
她抿住唇。幾乎能想象出他叫她名字時眉宇間的冷戾。
已經不敢接。
她發現她有點回避型人格。
消息發完後,就不想面對。
握著手機半晌,可能是知道她醒了,他又一通電話打進來。
舒清晚猶豫了下,接起電話。
短暫一秒的沉默後,他啟唇:“醒了?”
“嗯。”
“昨晚那個點,在做什麼?”
舒清晚蜷了蜷手指,垂下眼,“腸胃炎,去掛了個急診。”
容隱擰眉。顯然沒想到。
他不在的時候,她的腸胃炎竟然再次發作。
“好些了嗎?”
從他的嗓音裡聽不出異樣的情緒,他隻是如常詢問。
“已經好了,開了藥回來吃。”
“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他最近工作很忙,那個點他應該剛睡下不久,她就沒有想過給他打電話。
舒清晚微默了默,“隻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去醫院。”
他一時也趕不回來,隻是會安排好,叫人來照顧她。舒清晚覺得都一樣。
些許停頓過後。
她聽見他嗓音微沉:“晚晚,昨晚那句話,你可以撤回,我當你沒有說過。”
舒清晚閉上眼。
“不撤回。”
容隱緊了緊下颌。
沉默半晌後,他沉聲道:“除了婚姻,我們一切都很好。”
他大概知道她現在在擔心什麼,“給我一點時間。現在的事情都會處理好。”
情況雖然棘手,但他不覺得他無法處理。這麼繁忙的現況總會過去。
可是。
他大概率是要和談微結婚。就算不結,他也不會和她結的。
他什麼都能給她,隻除了婚姻。
而她想要的沒有那麼多,也隻有婚姻。
他所能給的,和她所想要的,始終背道而馳。
舒清晚輕抬起眸,牽起的唇角的笑有些悽婉,很輕聲地說:“容先生,我總是要結婚的。”
像是一把刀,凌厲地刮過。
容隱忽然沉默下去。眉心折起,身側拳頭攥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正式地喚過他容先生。
這種多少摻雜著生疏與距離的稱呼。
剛認識那會,她與他不熟,那時是這麼稱呼他的。他高高在上,她也保持著禮貌和距離,多少帶著點敬意。
但即便是那時候,也聽不出這麼遠的距離感。
容隱輕眯起眼。
他會結婚。
她也是要的。
他從前怎麼沒有想過,她這麼會說話。
他的晚晚,果然最是懂他。
或許她說出任何一個借口他都能夠駁回或者保證。
可唯獨這一句,他無法回復。
喉嚨啞得發幹,容隱擰緊了眉。
他半晌都無話,神情冷峻。
容隱低聲問:“決定好了?”
她道:“嗯。”
她依舊沒有改變念頭,決心已定。
他答應了。嗓音喑啞:“好。”
沉靜了半晌。
舒清晚掛斷了電話,“你先忙。”
容隱眉眼太冷。
望著遠方,眸光深遠。
辦公桌上還有堆積成山的公務,可他此刻沒有心思再去碰,也不欲再忙。
在他和容家的這一場博弈中,沒想到,是她先退場。
…
安靜地在床上坐了會兒後,舒清晚垂眼,起來收拾。
阿
姨問她想吃什麼,她笑笑說:“粥就好了。”
胃太嬌嫩,她得養養胃。
阿姨也看到了她的胃藥,“行,我給你做點清淡的小菜。記得這段時間別吃太油太辣的。”
這位阿姨負責柏悅苑的衛生和他們的餐食。
她和容隱在一起了幾年,也和阿姨認識了幾年。
這些叮囑她沒有從母親口中聽聞,倒是從阿姨口中聽見。
舒清晚應了聲好,頓了下,又說:“這幾天有空的話,您幫我一起收拾下衣服吧。”
很多東西她不打算帶走。那些都是容隱送的,或者他讓人安排準備的,價值不菲,如若不然,遠不是她一個剛畢業兩年的大學生能夠負擔得起。
她隻帶走自己的衣服。
阿姨愣住,無助地搓了下手,“啊?要去出差嗎?”
她輕笑笑,“我們分手了。我要搬走了。”
阿姨完全沒想過,怔了幾秒。
跟舒清晚相處了幾年,她都習慣了他們,總感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怎麼……這麼突然的就要分手?
阿姨還在消化著這個消息。
舒清晚去拿電腦。
她寫了一封辭職信遞交。
之前白天在公司是上下級,晚上回來是情侶。
現在她沒打算分手後還跟他白天繼續在公司共事。
她的辭職信交了上去,州越那邊直接一陣不平靜。
她剛做出這麼大的成績,那麼豐厚一筆項目獎金都還沒發到手,她就準備辭職?
消息層層往上遞,遞到了杭助理手中。
杭助理太陽穴突突一跳。
——這又是什麼?!這兩位祖宗在鬧什麼?
他哪裡敢批?直接壓下來。跟人事部商量了又商量後,又往上請示了一番後,先給她批了個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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