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挺括,帶著清晰的冷意,邁步而出。
容隱第一次見她不是在那個雨夜,而是在這裡。
當時戲曲剛開場,他坐在二樓。
她和同學踩著時間,匆匆而至,神態匆忙。她驀然回首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同學,而他低眸,目光下落,徑直收進眼底。
視線停留。
她穿著很合身的旗袍,上面的刺繡微泛光澤。淺淡的布料,但不遮其色,婷婷嫋嫋,銜水般清透一雙眼。
後來雨夜碰見,高矜如容公子,也為她停留了下腳步。
萬事之始,都源於那一念起。-
舒清晚次日走。
鹿苑送她去機場,中途她來一家茶餐廳見一個人。
她昨天點進了那個許久沒有點進的聊天框。上面有各種關心和詢問,她掃過一眼,禮貌性地發了一條消息,詢問能否見個面。
一般這種身份級別的人很難約,尤其是這麼緊的時間點,對方可能已有既定行程,無法更改。
發出去後,舒清晚在想,如果見不上也沒有辦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太很快答應下來。
——這麼久以來,她終於有了音訊。
她們其實算不上熟識,舒清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專門來告這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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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為了這麼多日的照顧。
而且,她之後不一定會再回北城,她們可能也不會再見面。
覃漪細細凝視著她,總覺得她瘦了些。腸胃生了病,總是折磨人的,不知道她有沒有被好好照顧。
那晚之後,自己沒有再見過人。
林馥一當時已然看出了一切。舒清晚走後,一整晚都拉著她的手。
可她心中沉沉。這麼多天,一想到那個場面,心裡都仍然堵塞。她感覺她就像個劊子手,殘忍至極。
覃漪咽了下淚意,聲音溫柔:“身體好了嗎?腸胃生病,得好好調養。”
舒清晚簡單寒暄,點點頭,“沒什麼事了。”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首飾盒,推向覃漪
。猶豫了下,說:“給您帶了個禮物。”
她昨天去買的一條項鏈。挺適合林太的審美風格,價格也稍高於她的心裡標準。
她們素昧平生,她總不能平白無故收人家好幾樣貴重物品。她一直惦記著想要還,這次都要離開這裡了,覺得還是還清比較好。
覃漪有些受寵若驚,眼中流露出驚喜。她將盒子拿在手上,幾乎都還沒看清項鏈的模樣,就已經開口:“謝謝,我好喜歡。”
舒清晚微愣。可能是不太適應這樣的回應。她給舒母買過不少禮物,但反應都是淺淺。可能第一天晚上放在她床頭,第二天早上也沒提起,不過舒母也會戴。
可眼前的人,仿佛不管自己送的是什麼,她都會很喜歡。
舒清晚彎了下唇,“喜歡就好。”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我待會就走了,是來跟您道別。”
覃漪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她怔怔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
終於懂了,原來今天突然的相約,突然的禮物。
是為了告別。
她聲音微啞:“要去哪裡?”
舒清晚回答說:“美國。”
覃漪對那裡並不陌生。林馥一大學開始就在那邊,她也經常過去,時常在那裡陪女兒,一住就是幾個月。
可是,沒有想到,清晚現在也要過去。
她過了許久都找不回聲音,隻是望著對方的眼中起的霧氣越來越重。她的眼裡好像藏了許多話,卻又被千斤重石死死壓住,以至於無法啟唇說出半個字。
舒清晚可能接收到了,也可能沒有。她也隻是安靜垂眸,喝著杯中咖啡。
咖啡喝得差不多了。
舒清晚牽動了下唇角,“很高興認識您。林太太,您好好保重。”
人海茫茫,能夠相逢,是一種緣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覃漪後知後覺地垂下目光,經久之後,才低聲開口:“清晚……你要去那裡做什麼?”
“想換個地方待待。也有可能會繼續求學,不一定。”
所以,是久別了。
她不再準備留在北城。
既是要學習,便是需要錢的。腦子裡雜亂一片,覃漪握緊咖啡杯杯柄,隻低聲問說:“錢夠嗎?”
她好像有很多的不放心。擔心的都很細,就跟擔心她病後調養一樣。
在那邊花銷大,她不知道孩子身上錢是否夠花。
舒清晚點點頭:“夠的。”
她的積蓄足夠。就算不夠,她也可以一邊走一邊看。
鹿苑在外面等她。
見話已說完,舒清晚便準備離開。
沒有再給覃漪時間。
她仿佛已經看明了一切,而她也沒有準備給讓這一切被挑破的機會。
覃漪的情緒全線垮塌,她和舒清晚幾乎是同時站起身。
舒清晚轉身離開。
而她的視線仍然死死鎖在前方離開的女孩的背影上,無論如何也移不開。
她失聲喊出口一個名字。
那個瞬間情緒衝得失聲,聲音終究不大,已經走遠的人也並沒有聽到。
隻任由她就那樣緊抓住桌角,情緒崩潰在原地。
…
舒清晚上了車,鹿苑問她:“解決了嗎?”
她拉著安全帶,“嗯。”
鹿苑不知道她是去處理什麼很要緊的事情。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出發前往機場。
“我媽知道你要出國,可舍不得了,一個勁念叨你一個小女孩在那邊得注意安全。下回回來後,老太太要請你吃飯,她說她親自下廚。”
舒清晚彎了下眼,“好,下次回來,我跟你回老家。”
“就這麼說定了。”
她來到北城後,和家裡就沒再有過聯系。
她要出國,不知道舒嘉越有沒有跟他們說,也沒有收到他們的叮囑。
想到剛才林太那句擔心她錢夠不夠,舒清晚動作微頓。
她是可以處理。
但是甚少被關心到。
人與人之間的緣,很神奇。
她沒有再惦記,放下了這些事情。
在飛往美國的飛機起飛之前。
舒清晚給容隱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願你往後生活無憂,事業順利。】
很樸素的祝福,但她覺得已經足夠。
他其實沒有錯。幾年前她也不是這樣的,想要的很純粹。是她想要的變多了,是她變了。
發完消息,她將手機關機。
他這樣的人,就該永遠在高處。
她仰首而望,高不可及。
從此。
他娶妻,她嫁人。
再不相逢。
她靠進座椅,閉目養神。飛機準備起飛。
我不知將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夜晚,北城這個圈子的宴會繁華永不謝幕。
容隱原本沒有應邀,卻在宴會中途,被一通電話叫到。
他常坐的那輛車一出現在場外,立即就有人進來通知。
談微拉了拉身上快要掉落的披肩,深深舒出一口氣。
她的眉眼很柔,沒笑時,也有幾分清冷。
已經有人去門口迎人。
談微也往外走去,沒有再留在現場。
她腳步匆匆,那道高大的身影很快進入眼簾。她有些壓抑不住的,心口冒出一絲喜悅,朝他走去,聲音輕揚:“容隱。”
給他打電話的齊躍還有圈裡的一些人此刻都在,跟他說著事情始末。
剛才談微和人起了爭執,鬧得不算好看,場面一度無法結束,他們趕忙給他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人。
現在容談兩家婚事在即,談微有事,他們會給他打電話也很正常。
就仿佛,他們之間已經綁定。
容隱眉宇冷峻,聽完話,不置可否。
他掃向談微。
她身形柔弱,輕壓著披肩,目光盈盈地望著他。
他沒打算久留,直接帶人離開。
他親自出現,自然也沒有再結束不了的糾紛,剛才的爭執落下帷幕。
談微踩著高跟鞋,與他並肩而行,偏頭和他說著話。
她有些懊惱:“打擾你了啊,本來沒準備吵你的。”
她今晚遇到了圈裡出了名嬌縱跋扈的一位千金,那是一個暴發戶的獨生女,被慣得眼裡根本沒有人。她原本還想講講道理,可是對方根本不可理喻。一言不合便爭執得無法停下。
爭執不下時,就有人給容隱打了電話。
也直到聽見容隱名字,那人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談微從來沒有和這麼刁蠻的人打過交道,今晚也是被氣得不輕。
容隱隨意地“嗯”了一聲,一如既往的寡淡。
他的
司機下來開了車門。
上車後,他便繼續處理起了公務。剛才他是被中途打斷叫來。
談微沒有玩手機。她偏頭看著這個男人,眸光柔柔。
她開口和他聊起州越一個項目的事情。
她現在已經進入談氏,負責了不少工作,各家的項目都有所了解,跟他不會沒有共同話題。
容隱神情清冷,根本不見什麼情緒,更遑論是主動。
這個男人太淡漠。
就在一個車廂裡,一旦空闲下來,就會注意到某些平時沒有注意到的小事。
似有所覺,他問:“這個香水?”
談微輕抿了下唇,才淺淺笑說:“應該不會難聞吧?我用了很多年了,一直沒有換過。”
她微有些緊張。
她跟他分開之後,又難過又不甘。依據他身上的味道,她調出了一款基調比較像的香水。而後一用就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換過。
一款香水裡,就藏盡了少女的心思。
而這些,他當然不知道。所以此時,乍然被點出,她的心跳跳得有些急。
容隱的眸光輕動,微一斂眸。
不知為何,想起舒清晚那天突然換掉香水的事情。
聽見問題,他隻散漫地“嗯”了一聲。
第31章
他神色淡淡,談微心口的緊張感也慢慢落了下來。
她望著這個男人,櫻紅的唇瓣輕抿。他實在太淡漠,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為人所拿捏。
他們曾經相熟過,曾是玩伴、同學、朋友。可她現在看著他,隻覺得遙遠。
那幾年的時間有如實質地橫亙在他們之間。
糾結過後,談微斟酌著不會令他反感的尺度,輕聲開口:“容隱,你說,這次會順利嗎?”
容隱原先在看著電腦屏幕,聞言,撩起眼看過來。
眸光深邃。
談微心中一顫,在這道眸光中,有一種被看透的無助與慌張感。
她心裡所有的想法都仿佛被看穿。
呼吸下意識屏住了一息。
而他已經淡淡收回眸光,嗓音也淡:“長輩怎麼安排,自然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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