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誤會,”孟思期忙安慰她,“跟花店沒關系,我們是來向你打聽一件事。”
“您說您說。”
“這周,有沒有一個一七五左右,二十到三十五歲之間的偏瘦男子,到你這裡買過我所說的這些花。”
老板娘像是認真地回想,不一會,搖了搖頭,“沒有,我這裡花類少,客人都是買一兩束,所以要是一次買上七八種花,我印象應該很深。”
“有沒有可能前前後後買了幾次呢?”孟思期繼續問。
老板娘又想了想,再次搖頭:“除了三月八號婦女節那天,買花的人比較集中,後來就沒有多次來購花的人了。”
今天是三月二十多號,這才十幾天時間間隔,孟思期相信老板娘應該沒有記錯。
她又問:“有同時買過香檳玫瑰和紫羅蘭的客戶嗎,有印象嗎?”
老板娘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印象。”她又翻了翻賬本,查明有多處同時購買這兩種花的客戶記錄,但她沒有對於嫌疑人的長相印象。
告別了花店,兩人在馬路上商量了起來,趙雷霆有新的想法,“思期,我們一直在找花店,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嫌疑人就是從公司內部拿到的花,他要是公司員工,將一批花帶走,應該沒什麼難處吧。”
孟思期細細一想,也不是沒這種可能,隻是如果從公司拿走花,嫌疑人的風險更高一些。她決定分兩步走,繼續調查附近的花店,同時調查公司。
趙雷霆很快打電話聯系了公司那邊,要求那邊清查下出庫記錄,他們兩人繼續走訪花店。
兩人走訪了一天,別的花店的情況和那家年輕老板娘花店情況差不多,總是缺幾種花,等於是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第二天,可可西裡旅遊公司的經理回了電話,說是開展前比較忙,沒有特別留意,但是也沒有公司物品丟失的消息。看來這條線是斷了。
下午,她們找到了一家比較大的花店,不過這裡離那家博物館已經在十公裡路開外,已經超出了原定的調查範圍。
在一一對應了名單上的花以後,孟思期發現有一種花,怎麼都找不到,而且之前的花店也沒見到,她連忙問花店店員:“這種花為什麼看不到你們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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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店員拿起了她的名單,看了一眼就笑著說:“這種花花語寓意不是特別好,因此買的人不多,所以我們花店也就沒有準備。”
孟思期在“白荼蘼花”四個字上看了又看,她對花語確實不了解,這名單上的八種花,她從來沒想過還有花語一說。
趙雷霆同樣是一臉不解,兩人都沒有戀愛經驗,更別說買花送人,而且有些花要不去查辭典根本不知道寓意是什麼。
女店員似乎看出兩人心思,忙指了指牆上的一副花語圖,圖上就有文字,她說:“你們看下,我們花店主要的幾種花花語都寫在上面。”
孟思抬頭一看,隻見圖上標注了一二十種花語,白玫瑰,象徵純潔與真愛;紫羅蘭,象徵永恆的美和愛……依次類推,花語寓意都很美好,無非就是愛情、友情、親情的美好象徵。由於花店沒有賣荼蘼花,因此上面沒有這個花語。
“白荼蘼花到底什麼寓意呢?”孟思期問。
女店員回答:“末路的美!”
末路的美?孟思期從來沒想過人在末路,還有美麗一說,這種詞語強烈對比的悲涼感讓她頃刻間有了一種探到了秘密的衝動。
第95章 [VIP] 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11)
女店員介紹說:“有些花挺漂亮, 但我們一般不會送人,荼靡花,寓意很悲涼, 有句詩你們可能聽過, 叫‘開到荼靡花事了’,意思呢就是荼蘼花開完,春天就沒了。像是彼岸花, 它的寓意是悲傷回憶,也有黃泉路上的花一說, 沒人送人的。有種花你們肯定都知道, 曇花, 剎那芳華,雖然很美, 但是送人太悲了。”
孟思期仔細聽完, 覺得在花的領域她真是入門的,女店員娓娓道來, 給了她很大幫助。
謝過女店員,走出花店, 孟思期和趙雷霆幾乎同時對上目光, 異口同聲:“殯葬花店!”
是啊,白荼靡花出現在殯葬花店就沒那麼意外了。也許正好有家殯葬花店出售這種花, 嫌疑人又正好買到了。
這種巧合或許就成了破案的關鍵。
其實孟思期後來特意了解過白荼靡花, 花語都是人賦予的,通常沒有明確的界限。因為白荼靡純白無暇,因此有人也會送給喜歡的女孩。同樣有“愛到荼靡”這句話, 意味著對刻骨銘心的愛情的惋惜,因此也會有人用這種花留念或者送給分手的人。
很快兩人找到了一家殯葬花店, 這家殯葬花店靠近火葬場,進門一眼的白,人對死亡的感覺是很可怕的,與死亡聯系起來的殯葬也讓很多人排斥,實際上當走進這片雪白的世界,會讓人有種寧靜、沉澱的感覺。
除了花圈,殯葬店也賣很多散裝花,譬如白菊花、康乃馨、白百合,甚至還有白玫瑰,這些白色的花讓親朋或愛人的思念更加純潔真摯。
在一片花朵中,孟思期很快就發現了白荼靡花,白色花瓣,黃色花蕊,花瓣看起來皺皺疊疊的,一眼像是紙扎花,花瓣像是被手指捏出的那種皺皺的感覺。
在博物館方圓十公裡內,殯葬花店並不多,如果嫌疑人果真出現在這,那麼勢必縮小了範圍,或許老板認識此人呢。
孟思期很肯定地朝趙雷霆使了個眼色,趙雷霆輕快地拿出警官證,“老板,我們是市局的,和你來了解一件事。”
老板四十多歲,地中海,忙回答:“您說您說?”
趙雷霆將嫌疑人信息描繪了一遍,老板若有所思,不一會回答:“你說的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有個男人和你描述的差不多,就買了白荼靡和白玫瑰……”
孟思期幾乎斷定,這花店裡除了白玫瑰和白荼靡,沒有名單上的第三種花,那也就是說嫌疑人是在這家店買了白玫瑰和白荼靡,在其他店購買了其他花。
其他花基本上什麼花店都有,而且普通花店人流量大,就算嫌疑人去過,花店老板也未必在意。
這就解釋了嫌疑人不可能從一家花店買大量花的可能,那樣的確會引起別人注意,雖然不一定查到其他花店的記錄,但是嫌疑人一定來過這家殯葬花店。
嫌疑人處心積慮從不同地方買不同花確實讓人有些意外,但現在還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
趙雷霆問老板:“老板對那人還有印象嗎?他在附近住嗎?”
老板像是想了想說:“這個,我還真沒什麼印象,我就記得年紀差不多二十五六歲吧,他戴著一個黑色鴨舌帽,還有黑色口罩,偶爾咳嗽兩聲,可能感冒了,因為來我這買花的嗎都是狀態比較差,所以我沒那麼在意。”
“衣服呢?”孟思期追問。
“不太記得了。”老板又想了想,搖頭說,“買花的人來人往,沒有特別注意他的穿著。”
“那他具體什麼時候來過這,當時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老板若有所思,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賬本,手指在上面劃拉著,不一會,他手指定住,“找到了,三月二十四號傍晚。”
趙雷霆拿起了本子,兩人一起看去,賬本上的字跡應該是老板寫的,確實寫明了二十四號傍晚白玫瑰和白荼蘼花的購買記錄。
博物館命案發生在三月二十六號,三月二十四號這個時間確實太敏感了。
“他說了什麼話?”孟思期又問。
“他聲音有點嘶啞,像是感冒了,就說要兩盆花,我打好包後,他直接付了錢,沒說什麼別的話。”
沒有問出更多的細節,趙雷霆記了個電話,兩人一起出門,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這片地方因為離火葬場近,給人一種涼飕飕的感覺。
除了殯葬花店,隻要隨意一看,一定會看到紙扎人,有的店面為了促銷,還把紙扎人放在門口擺著,白色的身體,黑色的眼珠,冷不丁一看,挺駭人的。
遠處,綠色的火苗張牙舞爪地上下跳動,孟思期咽了咽:“趙雷霆,那不會是鬼吧。”
趙雷霆也咽了咽:“你別嚇我,咱人民警察可不能迷信啊。”
“它為什麼還跳動呢?”
“要不去看看?”趙雷霆也好奇。
也許是刑偵工作做久了,兩個人勢必有種探到真相的決心,趙雷霆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把孟思期嚇了一跳,“你幹嘛?”
趙雷霆打起退堂鼓:“算了吧,咱還是回去吧,明天一早還得和路隊匯報這麼重要的事情。”
“所以說,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覺得知道真相又怎麼樣呢?我不相信迷信,我相信科學。”
“得了吧,你就是害怕。”
被戳穿了謊言的趙雷霆舔了舔嘴唇,“我承認,我小時候挺怕黑,挺怕走夜路,但是為了你,我願意走這一遭。”
孟思期處於害怕和好奇之間,也許真相對她更有意義。
趙雷霆剛跨出步時,突然,孟思期的身後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你們好。”
孟思期屏著呼吸,慢慢回過頭來,黑夜裡,一張冷悽悽的臉,青面獠牙,披頭散發,她嚇得往後一退,直接撞到了趙雷霆身上。
趙雷霆縮了縮脖子,扶住她的臂膀,小心地問:“你是誰啊?”
那人回答:“我這裡有香燭紙錢,最後幾份賣你們便宜點。”
孟思期本來嚇得腳軟的身子頓時支稜了起來,她真想上去罵人,這大晚上出來嚇人幹嘛啊。
定睛一看,他手裡果真拿著香燭紙錢,頭發略長,但也不算披頭散發,在昏暗的夜色裡,臉面確實顯得有些青,再加上夜光通過枝椏在他五官上照出的陰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青面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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