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急劇擔心時,緊張的視野裡,白色摩託車撞向了一群人,好像還是警察,但是摩託車速太勁猛,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那班警察猛地衝往兩邊撤離,摩託車從人群空隙裡躍過,剎那間在地面上跌跌撞撞起來。
雖然白頭盔還想再次啟動摩託車,但顯然已經失去了動力。
五輛警車迅速包圍了上去,孟思期也看清了剛才發生那緊急一幕的緣由,地面上鋪了一段路障,是有尖刺的路障,摩託車胎估計已經被路障刺破了。
從那班警察裡孟思期看到了沈巷鳴的身影,看來這條路線是沈巷鳴算死了嫌疑人要闖關,特意設置的。
孟思期解安全帶快速下車,已經提上手槍。馮少民提醒:“小孟,嫌疑人有槍,跟在我身後。”
“好,師父。”
所有警員都下了車,借著警車掩蔽,手槍一齊對準白頭盔。
白色摩託車已經倒地不起,白頭盔慢慢從地面上爬起來,他全身被摩託車制服武裝,頭戴白色頭盔,頭盔鏡面上閃著五顏六色的太陽光,他正望著團團圍住他的警察。
孟思期靠在汽車外後視鏡旁,觀察白頭盔的動作,她相信,即便他身上攜帶手槍,但不可能在這麼多武力包圍下拔槍還擊,更不可能再逃出法網。
沈巷鳴舉起擴音器:“白頭盔,舉起手,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孟思期屏氣凝神,她知道隻要白頭盔舉起手,這場“遊戲”就該結束了,當他取下頭盔,他的真面目就會揭幕。
這是陷害了無數少男少女的罪魁禍首,是讓整個今陽市城市夜空不再安寧的惡魔,他必須得伏法,必須得接受法律的嚴懲。
從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路鶴的側顏,他冰冷猶如雪山冰雕的側臉,在溯江的江風吹拂中,呈現刀割般的線條,眼神銳利如劍,他手裡的槍如同上弦的弓箭,隻等白頭盔有異動,他一定能夠以最精準的槍法,擊中嫌疑人取槍還擊的手掌。
也許路鶴在這個世界就將越過命運的軌跡,他一定可以活過未來的三十年。
這時,白頭盔終於動了動右手,孟思期緊張地用手槍對準他的手臂。白頭盔伸出雙手,緩緩舉起,孟思期緊蹙的眉宇松了些。
他舉到一半,試圖脫下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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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白色頭盔從他頭頂緩緩取下,孟思期緊張的心髒停跳般,等待著他的真面目。但是下一秒,她猛然怔住,她知道現在韓隊和師父他們都被白色頭盔下面的臉怔住了。
白色頭盔下面的臉竟然是……徐望途!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是徐望途,徐劍飛的父親徐望途。
白頭盔是徐望途這件事讓孟思期手心裡都冒出了冷汗。
“怎麼回事啊?徐一周的祖父?徐望途?”韓長林發出質疑的吶喊。
徐望途丟下頭盔,跪趴在了地上,在江風的凌冽鼓動下,他嚎哭了起來:“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攔著我!”
“為什麼?你們是周周的罪魁禍首?你們是罪魁禍首?”
在徐望途的悲泣聲中,路鶴放下槍問:“韓隊,到底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韓長林搖頭道。
沈巷鳴大聲命令:“大家聽我說,逮捕嫌疑人,回去受審!”
所有人都看向沈巷鳴,似乎對於他的加入有些不解,在沈巷鳴看了路鶴一眼後,路鶴說:“韓隊,沈隊你們認識,這次也是負責賈龍輝案。等會你們一起參與審訊吧。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頭盔,馬上就知道了。”
幾名刑警上前把徐望途押了起來,徐望途吼道:“周周肯定出事了,她要出事了,我饒不了你們!”
孟思期有一種隱隱不安,徐望途絕不是真正的白頭盔,這裡頭一定有什麼秘密,她望向遠處忙碌的溯江碼頭,忽然覺得後背發涼,真正的白頭盔可能就在那些冰冷的鋼鐵和水泥建築裡遙望著他們,他才是真正的掌控者,一個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的惡魔!
他喜歡那種掌控的感覺,他策劃了這一切,他不年邁,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對世界的結構理解是單一的,那就是神和蝼蟻!他幻想,他是神!
見徐望途情緒如此激動痛苦,韓長林叫停了押解他的刑警,上前問:“徐望途,你說說為什麼戴著白頭盔?”
“車又是從哪裡來的?”路鶴追問。
這輛摩託車是進口的,路鶴上次就特意關注過,車不便宜,在今陽市擁有的,不過百輛。上次他查過,車是套牌的,現在躺在地上的車牌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套牌,很顯然真正的白頭盔或者說白面人在上演一場驚天大戲。
徐望途滿臉悲憤,咬著牙想掙脫,但因雙臂被押解,掙扎不掉,他悽涼說:“周周肯定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韓長林聲色俱厲:“你口口聲聲說你孫女出事,到底什麼原因?”
“我被兩個陌生人用槍劫持了,”徐望途說,“他們給我聽了周周的電話,他們要我換上摩託服,戴上帽子,騎上他們的車。到指定地點把錢拿上,送到溯江碼頭,碼頭有人接應,他們隻給我半個小時,如果完不成任務,周周就會死……”
徐望途五十餘歲,在駕校工作,一直從事駕駛教學工作,身體健碩,並不年邁。站在刑警隊伍中的孟思期望著這個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產生了同情和疑惑。
她記得,趙雷霆對徐劍飛調查的時候,一起調查了徐望途,他是一個摩託車愛好者,曾經在一家俱樂部當過一段時間教練,今天上演驚險飛車,無疑是他的強項。
也就是說,嫌疑人白面人很了解他,孟思期甚至懷疑這次綁架案就是白面人策劃的。
白面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這一切讓孟思期十分困惑。
韓長林追問徐望途:“你記得劫持你的陌生人樣貌嗎,還有溯江碼頭接應你的人什麼特徵?”
“戴著墨鏡戴著口罩穿著黑色西裝,看不到臉。接應的人隻是說,會把我孫女的手表和我交換。換了錢,周周自然就會在碼頭上出現。”
“什麼手表?”韓長林問。
“紅色塑料手表,我以前給她買的。”
路鶴幾乎同時和韓長林交換了眼色,路鶴說:“把徐望途帶上車。”
孟思期記得徐一周的紅色塑料手表,那次在她家的照片上看到過,看來徐望途很可能沒有撒謊。
兩個刑警將徐望途帶走後,路鶴看了孟思期一眼,又對韓長林說:“韓隊,你們派兩個人帶徐望途回去審訊,其他人現在去溯江碼頭搜查,萬一徐一周在溯江碼頭,我們一定不能疏忽。”
韓隊說:“行,就這麼定。”
馮少民立即看向孟思期,說道:“韓隊,就小孟吧,徐望途的審訊非常重要,我建議,韓隊,把徐劍飛也帶回警局吧,小孟,你可以並行審訊。”
孟思期有些猶豫,因為嫌疑人有槍,馮少民定是想保護她的安全,不讓她加入搜查。
她很想加入搜查,但她也明白馮少民的另一個意圖,找回徐一周雖然是當務之急的事情,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五年前的兒童綁架案,四名孩子先後遇害。
而正是由她推斷出了徐劍飛有重大嫌疑,如今徐望途和徐劍飛都有可能和那件事有關,所以馮少民才叫她回去並行審訊。
這時,沈巷鳴大聲說:“我來說一句,路鶴和老韓負責碼頭搜查,我和思期回去審訊,五年前,我就負責綁架案,我對這件案子有不少經驗,我帶帶思期,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一陣江風吹在韓長林臉上,他有點沒明白沈巷鳴的想法。
馮少民見無人回應,在韓長林和路鶴沉默的臉上停了幾秒後,說:“有沈隊帶小孟審訊,我們放心搜查。”
“行,就這麼定吧。”沈巷鳴響亮說,“大家行動吧。”
所有人一起上車,孟思期上車前站在門外喊:“師父,韓隊,還有路隊,你們都注意安全!”
大家都回了個招呼,路鶴微微轉頭,望向孟思期。
溯江的風正撲撲地吹來,路鶴的臉龐被一道道風刀刮割……孟思期發現路鶴的眼神與平時有些不同,有種淡淡的落寞。在沈巷鳴的催促下,她上了車,但還發現路鶴站在那,一動不動。
“路隊。”羅肖國在車裡喊,“不出發嗎?”
趙雷霆和韓長林坐上同一輛車,車子啟動後,趙雷霆就難以掩飾心裡的不平,“韓隊,我說句私心話你別罵我。”
“心裡有想法?”韓長林瞥了他一眼。
“沈巷鳴也才剛認識思期,就好像認識半輩子似的,這我就不說什麼了。他說那話,說什麼‘帶帶思期’,我真不知道他算哪根‘蔥’,思期要他帶?”
韓長林聽得出來趙雷霆語氣中的抱怨,畢竟沈巷鳴是一個“外來人”,大家對他不太了解,韓長林對他也不算了解。五年前,沈巷鳴以專家身份來市局協助,當時就是這起綁架案,沈巷鳴確實表現了很多優秀的能力,但是案子沒破,這使得市局部分人對沈巷鳴的印象不是特別好。
韓長林了解過沈巷鳴,他是路鶴的校友,當年同在警校時期,路鶴和沈巷鳴有“警大雙璧”之譽,路鶴的能力有目共睹,那麼說明沈巷鳴絕不會差,而且沈巷鳴年紀輕輕成為省廳刑警隊長,這說明他有特別的能力。
不過最近,孟思期快速找到綁架案線索,他不得不承認,孟思期的潛力是很驚人的,他相信未來不久她一定可以成為比沈巷鳴更好的刑警。
韓長林了解一些沈巷鳴的性格,沈巷鳴這個人說話做事都給人一種“自大”的感覺,也許這是他能力上的一種天然自信,所以在很多時候,他說話會讓人聽得不是很舒服,但不得不說他具有優秀的資本和獨特的個性。
他隻是擔心,今天審訊,孟思期會“吃啞巴虧”,沈巷鳴肯定會說一些讓孟思期覺得不舒服的話。但他相信孟思期應該能夠應付。
思緒過後,韓長林寬慰趙雷霆說:“別想那麼多,趙雷霆,管好自己,沈巷鳴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我們來評價。”
趙雷霆委屈說:“韓隊,我隻是為思期打抱不平。但我相信今天這場審訊,孟思期一定會打他的臉,咯嘣脆那種。”
韓長林望向窗外,淡淡笑了笑。
兵分兩路,孟思期和沈巷鳴乘一輛車,加上兩位刑警一起帶徐望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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