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期想了想說:“有,例如都是雨天作案,但我認為雨天作案可能不能說明問題,很多犯罪行為都選擇在雨天,是因為這種天氣適合犯罪嫌疑人隱藏行蹤。我反而認為,這兩起連環殺人案有個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女性死者都沒有被性侵犯。正是基於這一點,我覺得模仿作案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是模仿作案的話,那麼時隔二十四年,是否說明一個新的問題,兩起案件的兇手曾經有過交集呢?”
路鶴的眼神定了定,他的目光落在孟思期的臉上久久沒有移動。梁雲峰和蔡雙璽也一直緊緊望著孟思期,這個觀點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無疑讓他們都感覺很新奇,蔡雙璽說:“小孟,你這觀點很有意思啊。”
孟思期笑了笑,又見路鶴眼神忽地熾熱,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路隊?”
路鶴像是晃了一下神,說道:“思期,你,很聰明。”
孟思期微微一笑:“路隊過獎了,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呢?”
“我來總結你的想法吧,如果兩個兇手有交集,那麼二十四年前,有可能是一個孩子目睹了紅漆案的發生,然而他對這個犯罪過程記憶猶新,二十四年後,他選擇了作案,但是他的習性比起紅漆案的兇手要缜密、細致,所以表現出的犯罪現場也不盡相同。”
“對。”孟思期抿唇微笑,這就是她想表達的。
蔡雙璽欣喜說:“路隊,小孟,我感覺這就是答案啊。”
梁雲峰也說:“這推測很可能就是真相。”
能得到大家認可,孟思期很高興,但是這個推測並不能真正地破解答案。
路鶴說:“除了你這個推測,還有一個點,我一直沒有真正解讀出來,那就是為什麼兇手要拔掉死者的左手食指指甲。我可以先拋磚引玉。”
其實孟思期也一直沒有明白,她期待:“路隊你說。”
“好,從這麼多年的刑偵經驗來說,我覺得有幾個原因,第一,兇手非常追求完美,但是他卻喜歡留下一個最完美的遺憾,這個指甲缺失可能就是這個遺憾。第二,兇手有收集癖的習慣,這在國內外的很多連環殺人案例當中都有發生,如同一種戀物癖,收集死者左手食指指甲就是他的癖好。第三,死者曾經遭受過左手食指指甲被拔的痛苦,所以想把這種痛苦還原在死者身上。這是我的推測,思期覺得呢?”
孟思期仔細聆聽路鶴的分析,她覺得這三種分析非常精闢,應該涵蓋了各種可能性,她一時也想不出更多的可能,她當下就點了點頭,“我支持路隊的想法。”
“我也支持。”蔡雙璽跟著說。
孟思期又想起了什麼說:“路隊,我還想到了一件事,想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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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那就是化妝、拔甲、捂死這三個過程的先後順序。”
曾經孟思期推斷紅妝案裡,死者是生前被化妝,但是關於這三個行為的動作順序,路鶴從未參透,他很感興趣地看著她。
孟思期說:“化妝應該是提前完成了,我覺得兇手在死者生前化妝可能更有成就感。然而捂死死者和拔甲可能是同一時間完成的。”
“同一時間?”路鶴還是沒理解,從屍檢情況來看,死者已確認機械性窒息而死,很可能是兇手通過捂住死者口鼻導致死亡,但是拔甲這個動作,需要雙手完成,兇手一手抓住死者手掌,一手拿鉗子拔出指甲,絕不可能多出第三隻手捂死死者,那麼如何做到同時捂死死者呢?
孟思期解釋說:“死者被化妝以後,其實我認為兇手已經完成了主體動作,她隻要再做兩件事,就完成了全部流程,那就是捂死死者和拔甲,這兩件事她同時完成的可能性很大。第一,我們發現死者右手指甲的化妝油抹在了身體胯側,而且不止一道,這也是我曾經推斷死者是生前化妝的依據,那也說明死者曾經發生過劇烈身體反應,捂死和拔甲同時進行可能才會讓反應如此強烈。第二,要想做到捂死和拔甲同時進行,我想到了一個非常可能的答案,兇手一定隨身攜帶了手帕、布巾這樣的東西,雨天,他可以隨時染湿,然後將湿布貼在死者口鼻處,由於死者已昏迷,所以很快就會窒息而死。”
路鶴有一種悟出的感覺,他認為孟思期模擬出了兇手的犯罪過程,這對完成心理側寫是非常重要的。由此他也對孟思期越發欣賞,這種欣賞自然會流露在眼神當中。
孟思期見路鶴沒反應,提醒了他一下:“路隊?”
這時,門口同時傳來“路隊”的喊聲,走進一個人,正是陳傑蓉,她走到幾人身前,“思期你也在。”
“蓉姐是不是有新的發現?”她見陳傑蓉手裡還拿著一張單子,因為屍檢報告已經交到了這邊,這張單子可能是新的發現。
“的確有一些新的發現,”陳傑蓉說,“從三名死者的鼻子當中,我發現了同一種纖維,非常細小的棉纖維,之前我以為是死者從環境裡吸入的,但是建築工地我不覺得能吸入棉纖維,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猜測,兇手可能使用的是棉質手帕或者布塊,沾了少量水貼在死者口鼻,從而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死者被注入的昏迷藥量可能並不大,兇手或許享受死者掙扎的感覺。在死者死亡前一定有呼吸掙扎的劇烈動作,因此吸入微量棉纖維並不難。”
那一刻,路鶴有一種驚喜的感覺,這一切竟然被孟思期提前預測了出來,他不禁彎起唇角:“傑蓉,剛剛思期和我討論,她也提出了類似觀點,你們這是心有靈犀。”
蔡雙璽欣喜說:“陳法醫,剛才小孟的確提到了,小孟太厲害了。”梁雲峰也適時給孟思期豎起大拇指。
陳傑蓉笑著說:“這說明思期的思維非常棒,正好我的報告也是對思期觀點的有效佐證吧。”
孟思期被他們誇得特別不好意思,耳根發燙,她忙謙虛說:“蓉姐,其實我就是猜測的。”
“思期,我相信你。”陳傑蓉給了她一個微笑,然後說,“那我先回去了,你們先聊吧。”
她將單子遞給孟思期,“有新想法再和你們交流。”
“好。”孟思期笑著說,“蓉姐慢走。”路鶴也抿唇微笑。
陳傑蓉走後,氣氛一下子靜了許多,孟思期也知道,即便現在推測出了許多細節,但是兇手的畫像仍然是模糊的。
果不其然,路鶴問:“思期,能畫出兇手的犯罪心理嗎?”
其實孟思期一直在絞盡腦汁做這些工作,但是她還是畫不出,她更不可能把不成熟的觀點提出來誤導大家,因此她搖了搖頭。至於孟庭哲,那隻是一個懷疑,在做犯罪側寫時,更不能代入進來。
“我知道了,”路鶴說,“這的確有些困難。”
孟思期提議說:“路隊,如果紅妝案完全沒有線索,我們是不是可以查查紅漆案的線索。如果二十四年前確實有個小孩目睹了這一切,那麼我們能不能再去紅漆案的三名死者案發地打探下。”
“可以啊,不過二十四年前的事情,線索可能微乎其微。”路鶴說,“但是我們也不能放棄。蔡雙璽、雲峰,你們今天去包雪曾經的案發地再走訪下吧。我和思期去辛雅夢和謝文娟當初的案發地走訪下。”
“好,路隊。”
出門後,在車裡,孟思期打算提出一個新問題,這個問題剛才在辦公室不好提,那就是梁程昊,他是路鶴的亦師亦父。
梁程昊在二十四年前是紅漆案的外聘犯罪心理學家,他的名字的確出現在卷宗裡,他應該和劉局也有一定的交情,隻是他的論述好像並沒有存在卷宗裡,這也是她好奇的地方。
要想了解二十四年前的舊案,從一個犯罪心理學家的想法入手也許是非常好的角度。路鶴可能知道些什麼,因為梁程昊算得上是他的恩師。
“路鶴,紅漆案當中有個外聘專家梁程昊教授,那應該是梁燃姐的父親吧,他當時也好像參與了紅漆案,你了解一些他當時的想法嗎?”
路鶴看了看她,默了下才說:“梁老確實是那起案子的外聘專家,七零年前後,他發表了一些犯罪心理學方面的獨家觀點,當時應該是劉局請他協助破案,之所以他的話沒有留在卷宗,也是因為他並不是公安系統人員。”
孟思期點了點頭,路鶴望著車窗前方說:“我長大後,其實和梁老交流了一些關於紅漆案的看法,梁老也毫不保留地告訴了我。”
孟思期很期待,她望著路鶴漂亮的側顏,仔細聆聽。
“梁老說,七零年發生的三起案件,他曾經做過側寫,他認為殺害三人的兇手應該有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三名死者都沒有被性侵犯,她們的死應該是兇手的一種儀式行為。”
“儀式行為?”
“對,梁老的觀點很新穎,當時局裡應該也認可他這種觀點,因為除了這個儀式行為,很難再解釋兇手的犯罪動機。”
孟思期好奇問:“梁教授有沒有解釋為什麼是儀式行為嗎?”
“儀式往往就是很神秘的,兇手在女性身體上化妝,這本身就像一個行為藝術。梁老推測,兇手對火焰這種意象有特殊的依戀,因此火紅的油漆,便成了替代者。他認為,兇手是一個已婚青年男子,但是身體可能有某種缺陷,主要是性功能缺陷,他對火焰這個攻擊類意象就有一種天然的崇拜,因為紅色本身就代表著攻擊性。或者說,他在女性身體上描繪紅色圖案時,有一種巨大的滿足,是屬於性欲的滿足!”
“兇手在生活裡一定是一個很自卑的人,他可能經常遭人嘲笑,可能還會有人拿他是性無能者開玩笑。梁老推測,他可能是一位已婚的,極為低調的,甚至面貌十分老實,但在婚姻中和妻子的關系極為不平等,在生活中又鬱鬱不得志的青年男性。在屍體上化上紅妝已然暗含著犯罪動機,那就是,缺陷的自卑,與性欲的火焰,劇烈碰撞!”路鶴最後一錘定音。
第163章 [VIP] 紅妝連環殺人案(16)
試想一個在婚姻和生活中總是被欺壓的老實男人形象, 在無人防備的雨天,做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那確實是有可能的。孟思期有些小小的震撼, 因為梁程昊的這些想法, 的確耦合了犯罪動機。
但是因為這種類型的男性形象,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少見,而且夫妻關系的好壞很難去界定, 有些夫唱婦隨的夫妻關系可能背後是同床異夢,因此即便梁程昊做出這些犯罪側寫, 但仍舊未必能夠找到嫌疑人。
但梁程昊的側寫卻給了她很大的啟發。
女性未被侵犯, 正是因為兇手具有性功能缺陷, 但是性功能缺陷的人,並非沒有性欲, 甚至可能性欲更強烈, 所以兇手就產生了一種對於“火焰”這種攻擊意象的依戀,但他的確是自卑的, 他彌補自卑的方法就是不斷地在女性死者身上畫上象徵“火焰”的紅色妝容,這就是兇手獲得性滿足的儀式行為。
這些話無疑讓孟思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開始覺得路鶴為什麼會對梁燃好的原因, 那自然是因為梁程昊對他的幫助和影響很大。
“路鶴,如果是這樣, 紅妝案確實也有可能是同一類犯罪動機。”
在孟思期對紅妝案的側寫裡, 她一度認為兇手是一個仇視女性並且接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有十分極端潔癖的人,但是梁程昊對紅漆案的側寫無疑給了她新的思路。
“對, 有可能,但是即便推測出這種犯罪動機, 也並不能找到兇手,畢竟你也看到了,紅漆案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
是啊,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線索依舊全無,即便梁程昊那麼厲害,後來又成為省政法大學的教授,他也一輩子沒有攻破此案,那也許是他一生的遺憾。
開車時,路鶴緩緩說:“思期,其實樂樂是梁燃收養的。”
“收養的?”
“對,樂樂是個孤兒,大概一歲的時候沒了父母,被梁燃領養,樂樂這個名字還是梁老取的。因為有了樂樂,所以梁燃和沈巷鳴再沒有要孩子。”
孟思期緩緩點了點頭,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路鶴那麼在意梁老和梁燃,因為這樣的家庭的確讓人很感動。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重新回到了辛雅夢和謝文娟當初工作生活的地方走訪了下。
辛雅夢曾經是油漆廠的一名女工,當時隻有十九歲,在工廠工作了近兩年,在一天下午的雨天,在宿舍身亡,死後衣服打開,全身暴露,身上被化了紅漆妝容。
因為辛雅夢本就是油漆廠女工,當初查辦此案的刑警隊長劉茂平帶人對工廠進行了大面積排查,但沒有進展。
這一次,孟思期和路鶴再次走訪了當年在工廠工作的工人,其中一名就是辛雅夢的室友柳雁,也是辛雅夢死後的第一目擊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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