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神,點頭應了聲好,隨後便拿出手機,撥出了周清南的電話。
接通。
沒說兩句,電話便掛斷。
梅鳳年回身坐到了辦公桌後方,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半眯著眼睛神色莫名,沒有出聲。
“南哥怎麼說?”梅景逍涼聲問周小蝶。
周小蝶沒有語氣地回答:“更早的航班賣光了。周清南說他已經定了晚上的票,凌晨三點能到濱港。”
今夜格外黑沉,仿佛有一隻無形的黑色巨手籠住了天空,月色星光全都在濃雲背後,透不出半點微光。
整座梅氏莊園安靜到極點,庭院中風吹葉動,樹影悽涼。
忽然,兩束車燈將林蔭道盡頭的路照亮。
值守的佣兵注意到那些光線,紛紛站直了身體,不多時,便瞧見一輛純黑色的加長賓利緩緩朝鐵藝大門的方向駛來。
體魄彪悍的外籍佣兵看見車牌號,認出車主身份,不敢有攔車檢查的動作,揚手示意開門,放行入內。
賓利徐徐開進去。
佣兵低眉垂首,隻在車輛經過自己時悄然抬了下眼,看見賓利車後座的車窗半落著,裡頭的男人眼眸微合,正靠著座椅假寐,留給他一副冷漠到不沾絲毫人氣的側顏。
賓利開遠了,沿著莊園的車道一路往裡,在前方的噴泉池旁轉了個彎,不見了蹤影。
平南暴雨,航班晚點,周清南到西郊梅宅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半。
日出東方之前,恰好天空最黑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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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利車停下。
駕駛室內,陸巖眼神中蓄滿沉重。
紅狼組織是梅家的秘密,除梅氏集團的幾個核心人物外,外人別說參與,連了解聽說的途徑都沒有。
陸巖並不知道烏川發生了些什麼,但是他跟在周清南身邊多年,心思自然敏銳。他猜也能猜到,梅老大半夜把周清南叫過來,肯定不會有好事。
陸巖透過中央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周清南,沉聲道:“老板,我陪你一起。”
“不用。”周清南擺擺手,漫不經心地就給拒絕了。
陸巖皺眉,還想說什麼,周清南卻已徑自推開車門,下了車。
在徐叔的帶領下走向洋房後面的花園。
凌晨四點多,花園的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燒烤味,遠處依稀有嬉笑熱鬧的人聲傳來。
周清南跟在徐叔身後往前走,繞過花園正中的一棵參天大樹,點點跳躍的燈光閃爍如星,映入周清南沉黑的眸。
花園的空地上支著一個巨型天幕,旁邊的燒烤架上擺著各色烤串,裡面的長桌上也全是美食,海鮮燒鵝港式茶點,豐盛無比,還有專業大廚在旁邊服務,似乎在搞什麼聚會。
“外公!”
忽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吸引了周清南的注意。
周清南垂眸看去,見是一個穿著小紳士服的漂亮小男孩,兩三歲的年紀,個子小小的,正拿著一個仙女棒到處轉圈亂跑,笑聲清脆如銀鈴。
“康康!別跑了!媽媽好累追不上你!”梅景薈在後面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把搗亂的小家伙捉住,便一把將他抱起來,低聲數落,“哪個小朋友像你啊,這麼晚還不睡覺?”
周清南走過去,嘴角勾起一個寡淡的淺笑:“薈姐。”
“阿南回來了呀。”看見周清南,梅景薈的表情並不意外,又低頭對懷裡的兒子道,“康康,說叔叔好。”
小男孩一隻手捏著仙女棒,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周清南,然後才說:“叔叔好。”
“真乖。”周清南笑,捏了捏小朋友的臉蛋。
“這些都是爸爸為了給你接風準備的。可是這個臭小子,好久沒見到外公興奮得很,聽見花園裡動靜就怎麼都不睡覺,非要過來玩兒。”梅景薈無奈地笑,接著又道,“走吧,爸爸等你好久了。”
周清南頷首,與抱著康康的梅景薈一道,來到了天幕之下。
梅鳳年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正在抽煙,手邊還擺著一杯紅酒。
“爸爸,阿南回來了。”梅景薈笑著上前,將懷裡的小家伙塞進梅鳳年懷裡,說,“馬上天都要亮了,折騰一晚上,我必須帶這家伙去睡覺了。快跟外公說再見!”
康康皺起小臉蛋,賴在梅鳳年懷裡說:“外公睡!外公睡!”
梅鳳年在小外孫的臉蛋上親了親,滿臉的慈愛,柔聲哄道:“乖寶寶,明天晚上外公帶康康一起睡,今天跟媽媽睡。”
說完,梅鳳年把小外孫還給女兒。
梅三小姐抱著孩子走了。
少了調皮活潑的小朋友,現場的氛圍瞬間便冷卻下來。
周清南臉色平靜,恭謹喚了句:“梅老。”
“坐。”梅鳳年掸了下煙灰。
周清南隨手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梅鳳年對面。
燒烤架旁,周小蝶很隨意地擺了下手,廚師乖覺,當即退下去,便由她接手繼續給宴席上的食客烤肉。
梅景逍坐在她旁邊,偶爾遞點調料遞下刷子,幫新上任的小廚師打下手。
氣氛竟然詭異地和諧。
片刻,周清南眼簾緩慢垂下去,平靜地說:“今天的行動……”
誰知,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梅鳳年打斷。
“阿南。”梅鳳年沉沉喚了句,嗓音沙啞得像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的大提琴,“你知道我平生最看不起什麼人嗎?”
周清南面色淡漠,搖頭。
“我最看不起的——”梅鳳年說著,稍頓,忽然傾身往他靠近些許,一字一頓,“就是條子的臥底。”
周清南聽完,撩起眼皮和梅鳳年對視,眼神表情均沒有絲毫變化。
“做人嘛,要麼下海發財,兩手沾血,黑就黑到底。要麼就戴警帽穿警服,好好等著調銜調級一路晉升。”梅鳳年語氣如冰,“可是世界上偏偏就有一種貨色,不黑不白、不人不鬼,你說他是忠,他成天跟黒社會混一起,稱兄道弟欺騙別人感情,你說他是奸,他又好像很正義,站在道德和法律的最高點。我真的很討厭這種人,上一個在我身邊臥底的貨,骨頭都要被北海道的魚啃光了。”
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說完這番話的同時,梅鳳年猛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手槍,對準了周清南,厲聲道:“周清南,不用跟我裝了,我知道你是條子的鬼。”
見此情景,梅景逍眯了下眼睛,目光牢牢鎖死周清南,眼神探究中又充滿玩味。
周小蝶也面無表情注視著對峙雙方。
然而,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周清南依然沒太大反應,甚至連懶散的坐姿都沒舍得換一下。
他淡淡看著對面的梅鳳年,忽而一笑,說:“梅老既然都已經認定我是鬼,直接開槍,打死我好了。”
梅景逍:“……”
周小蝶:“……”
梅景逍和周小蝶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梅鳳年也被周清南的這一說法給震了下,眉心微蹙:“你就這麼認了?”
“第一次接手組織的任務,就把事情辦砸,我本來就脫不了幹系,自願領罰。”周清南語氣漠然,“上頭如果要追究,梅老當然可以說我是鬼,拿我的命去交差。我無話可說。”
“你以為我是抓你頂鍋?”梅鳳年慍色更濃,嗤笑了一聲,“我在道上混了幾十年,誰見了我不規規矩矩喊聲老大,會要你一個毛頭小子給我背黑鍋?”
周清南面色沉靜,冷冷說:“我隻知道,梅老您要我三更死,我絕不苟活到五更。”
“那這次行動是怎麼回事?”
梅鳳年音量拔高,情緒激動得劇烈咳嗽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唇色愈發蒼白。他死命穩住拿槍的右手,將槍口直接抵住周清南的眉心,扣開了保險,眼神兇狠,“知道這次行動計劃的,隻有你們六個,現在行動失敗了,五個人被抓了,就你他媽屁事兒沒有,你不是鬼,誰是鬼!”
周清南:“遊蛇。”
梅鳳年一愣,“遊蛇?”
“任務失敗的第一時間,我就去查了另外五個人近一個月的銀行卡交易記錄。”周清南冷冷道,“一周之前,遊蛇收到過一筆來路不明的大額匯款,如果梅老不信,也可以去查一查,會有驚喜。”
梅鳳年死死瞪著周清南,眼眸半眯,半信半疑。
須臾,他與餘光掃了眼周小蝶。
周小蝶會意,趕緊走到遠處的人工湖畔打電話。
沒一會兒,又回來。
周小蝶說:“一周之前,遊蛇的賬戶收到了一筆轉賬,金額有整整五百萬。”
梅鳳年聞聲,閉了下眼睛,抵住周清南的手槍垂下來,憤怒到額頭青筋都隱隱抽動。
“遊蛇是個癮君子,什麼毒都沾,看來是窮狠了,所以用這個情報去跟國安換了一筆錢。”周小蝶分析著,說道,“結果沒想到,那幫光偉正的條子不講信用,轉頭就把他也給抓了。”
說到這裡,周小蝶頓了下,忽然又緊張起來:“梅老,遊蛇在條子手裡,是個隱患。”
“我視頻的時候帶著面具,聲音也用過變音器,他哪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條子撕爛他的嘴,也最多能查到他信仰神父,挖不出多的什麼東西來。”梅鳳年陰森森道,“不過,這小雜碎讓我生氣就該死。安排人把他做了。”
周小蝶聽完,點點頭,笑著說:“拘留所往監獄轉運的路上,應該能下手。”
片刻,梅鳳年站起身,端起桌上的兩杯紅酒遞給周清南,順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面上重拾笑色,道:“阿南,別怪我啊。”
“當然不會。”周清南淡笑,將紅酒接過。
“你放心,我會去回神父話。”梅鳳年舉杯,“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喝杯酒,今晚就在我這裡休息。”
周清南低眸,目光落在杯中酒液上,眯了眯眼,緩慢輕晃兩下,已經猜到什麼。接著才一仰頭,將杯子裡的酒液一飲而盡。
半分鍾不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便襲擊大腦。
周清南視線變得模糊,雙眸赤紅可怖,眼神兇惡如獸,用力甩了甩頭,抵抗那股試圖控制他思想的外力。
“你也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江博士在等你。”梅鳳年微微一笑,俯身低頭,在周清南耳畔輕聲說,“阿南,咱們可是說好的,別怪我。”
神思混亂中,周清南有剎那恍惚,仿佛又看見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寒夜。
他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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