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剛剛航空公司通知, 航班停飛。”蔣霖嶼嗓音低沉,頗為遺憾的嘆口氣,“我查過了,客運也停。”
林希唇角上揚, 她抬起下巴往後靠在座位上。整個人都輕松下來,她哦了一聲,強忍著笑一本正經道,“那怎麼辦?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回希盛吧。”蔣霖嶼說,“那邊冰箱裡還有吃的嗎?”
林希笑出聲。
“笑什麼?嗯?”
蔣霖嶼嗓音低醇,緩緩的撞到了林希的心上。
“你在機場嗎?”
“是的,在機場。”
“在出口處等我,我去接你。”林希斂住笑,“我媽說,你可以來我家過年。蔣先生,你可以看看我家的春聯是什麼樣。”
“如果我說,我就在你家門口。”蔣霖嶼嗓音低到啞,道,“一個叫機場的路牌下,你還能不能接我?”
林希解開安全帶下車,朝門口跑去。
“我家門口沒有叫機場的路牌。”大片絮狀的雪花衝撞到林希的額頭,漸漸融化成水,她往前跑,“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哪個門?”
“別跑,慢慢走,南門口。”蔣霖嶼嗓音低緩,字句清晰,“小心路滑,我又不會丟,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林希放慢了腳步,調整呼吸,“我沒有跑,我一邊欣賞美麗的雪景,一邊往前慢悠悠的走。”
“我以前不喜歡下雪。”蔣霖嶼的聲音在暴雪中,顯得特別沉,仿佛泡在陳年老酒,林希聽著就有點醉。
“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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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一四年,開始喜歡上下雪。”蔣霖嶼的音調悠悠揚揚,裡面浸著一點笑,“燕城下雪,很快就會過年。過年,我們就會在一起。”
林希昂起下巴,壓不住的笑。
“看不出來,蔣總以前還有這樣的心機。”
蔣霖嶼低笑,很有反省精神,“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又是心機男,我的毛病很多,一點都不完美。”
“你對自己的認知很全面也很清晰。”地面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高大的梧桐樹佇立在暴雪中,枝幹漸漸變成了白色。
“我當時隱隱約約的喜歡你,可我怕喜歡落到地上,我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去觀察。”蔣霖嶼說,“隻有春節,我不需要掩飾,一切過激的感情都可以歸咎為新年的喜悅。”
“蔣霖嶼。”
“嗯?”
“你現在喜悅嗎?”林希走在寬闊的馬路上,距離南入口還有三百米,道路兩旁全是高大的梧桐樹,老小區了,樹木都長的非常好。
“喜悅。”蔣霖嶼低醇笑聲悠揚。
“你為什麼喜悅?”
“你。”
林希似乎看到了蔣霖嶼的身影,但雪太大,她看不清晰。
“那你接好你的喜悅。”林希掛斷電話,一整羽絨服,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前跑。她很少這麼失態的跑,她如今已經是林總了,每時每刻都要保持著自己優雅的形象,她的包袱很重,等闲不會失態。
蔣霖嶼站在暴雪的盡頭,穿著黑色長款大衣,圍著淺灰色圍巾。金邊的眼鏡上沾滿了雪花,他身形高挺筆直,黑色發絲上落了一層雪。
林希忽然就想到一句話,他們從青年相識,走到而立之年。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
林希衝出門直奔他而去,蔣霖嶼唇角的笑就溢開了。
林希跳起來,蔣霖嶼接住了她,把她抱在懷裡。林希拿下他的眼鏡,蔣霖嶼的吻落了下來。
纏綿瘋狂的吻,他們在冰天雪地裡接吻。吻到世界都要靜止,雪花打著旋的往下落,落到他們身上。
停下接吻,林希把眼鏡還給他,蔣霖嶼重新戴了回去。拉著林希的手,拖著行李往裡走。
林希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有這麼外放過情緒,剛剛竟然衝過去掛到蔣霖嶼身上。這可能是十六歲女生幹的,她少年老成,從來沒有這樣的舉動。拉著蔣霖嶼的手,林希拼命的找話題,“機場的車牌呢?”
“你把我的手套摘掉。”
林希看他一眼,摘掉蔣霖嶼的手套看到手心裡寫著機場。
呵呵。
林希又給他戴手套,蔣霖嶼把手套裝進大衣口袋,握住林希的手,“我舉起手,就是路牌。”
林希眯著眼睛笑,“路牌先生,你什麼時候到的?”
“航空公司發通知的前一個小時。”
“你未卜先知?”
“厲不厲害?”蔣霖嶼轉頭看她,黑眸深邃,“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在這方面,是有天賦。”林希點頭。
蔣霖嶼揚眉,“怎麼說?”
“算卦先生大多盲人,你在硬件上滿足了。”
蔣霖嶼停住腳步,偏頭看向林希,沉吟片刻道,“那我給你捏捏骨,我在這方面有天賦。”
“怎麼捏?”
蔣霖嶼放開行李,捧著林希的臉,“從臉到手,別動,正經捏骨。我還真懂這個,你別笑別緊張,嚴肅點。”
林希繃住笑,抬頭讓他捏。
蔣霖嶼沿著她的發頂一路摸到下巴,又落下去,摸著林希的手指,細細的摸了一會兒,點頭。
“你點什麼頭?”
蔣霖嶼扣著林希的手帶到自己的大衣口袋,另一手又拉起行李箱,鄭重解釋,“摸完了,都會這麼點頭。”
“別人點頭是摸明白了,你點頭是什麼?”
“我也摸明白了。”
“摸明白什麼?”林希看他裝模作樣,幼稚鬼。
“你未來會嫁給一個姓蔣的男人。”蔣霖嶼帶著林希往林家走,俊美的臉沉靜,眉頭微鎖,語氣冷肅,“你以後遇到姓蔣的男人留意點,也許就是你的丈夫。這個人呢,長相好,戴眼鏡,身材好。你八字缺水,要找個名字裡帶水的人,這樣比較旺你,比如霖。”
林希斜睨他,“我們公司新來了一個姓蔣的,叫蔣淼,很多水。”
蔣霖嶼停住腳步,抬眼看過來,“哪個部門?”
“總公司市場部的,長的挺帥,一米八五,戴眼鏡。”
蔣霖嶼停住腳步,忽然轉身過來,抬起林希的下巴低頭狠狠的吻下來,他吻的洶湧又霸道,“我算出來,你的姻緣裡隻有一個叫蔣霖嶼的。”
林希推開他,笑的眉眼彎彎,“你個假半仙。”
“淼不好,水太多了,跟你犯衝。”蔣霖嶼一本正經,“霖嶼就很好,有山有水有樹木,聽上去就很有錢,跟你相因相生。”
林希從來不知道蔣霖嶼這麼能扯,他是真不要臉,胡說八道能比賽的話,他一定是冠軍。
雪落滿了他的頭頂和肩膀,林希給他拍身上的雪,“你再浪費時間在路上,回家隻有剩飯。”
兩個人到門口,周瑩過來開門,熱情的把蔣霖嶼迎進去,“趕快去吃飯,喝點熱湯,一身雪。”
“謝謝阿姨。”蔣霖嶼放下行李箱,把大衣脫到門口,屋子裡暖洋洋的有飯菜的香氣。
“跟我們客氣什麼?一開始就應該叫你過來過年,還去什麼H市。”周瑩讓保姆給他掃雪,說道,“過年一家人在一起,熱鬧。”
林希接過保姆手裡的掃雪工具,給蔣霖嶼掃頭上的雪。
“你們先去吃飯。”
林浩陽已經吃完飯了,叼著一塊哈密瓜打算上樓,路過蔣霖嶼上下打量,“機場離我們家這麼近?”
周瑩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林浩陽笑著咽下哈密瓜,道,“那正好,明天上山多一個苦力,不用我一個人扛大包。”
周瑩轉頭跟林希和蔣霖嶼解釋,“我們每年初一都要上山燒香許願,期盼一家團圓。今年如願了,得去還願。我們找了人,不需要阿嶼拿東西。”
“我能拿,我和希兒也得去還願。心誠則靈,自家人拿還是不一樣的。”蔣霖嶼雖然沒弄明白什麼流程,但把自己往林家人裡劃,一定沒有錯,“你當我跟浩陽一樣就行。”
周瑩笑出聲,“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趕快去吃飯。”
飯菜還熱著,但畢竟是剩菜,保姆又去炒了新的菜回來。林希和蔣霖嶼重新吃午飯,大年三十,窗外大雪紛紛,室內一片溫暖。
客廳裡周瑩和林世在下棋,周瑩平時溫柔賢淑,但在林世面前就是個小孩。走一步悔三步,還要耍賴。
林希和蔣霖嶼在餐廳吃飯,林家的飯菜很合蔣霖嶼的胃口,他吃了不少。
這才是年三十的味道,團圓。
吃完飯兩個人在餐廳坐了一會兒,林希帶蔣霖嶼去客房,客房在二樓,林希的房間隔壁,房間不算大,但很溫馨。
“這個房間沒有獨立洗手間。”林希說,“洗澡的話,要去外面。”
“你的房間有嗎?”蔣霖嶼把自己的東西放進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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