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急什麼呢。”
清禾看著身邊一道道身影化作流光快速掠過,接著爭先恐後地衝向洞天入口,再被小洞天“呸呸呸”的一個個慘嚎著吐回來。
接著其中大半又都被後面人狙擊,誰都不願意別人比自己更先進入洞天。
剛才還有人覺得見血不吉利,勸阻薛義不要下殺手,結果現在洞天不過提前開啟,就叫這些人醜態盡出,前方殺做一團,修為低些的人別想從那絞肉機全身而退。
場景堪稱慘烈至極。
【你想插隊嗎?】赤霄不理解她為啥會覺得無語,【那讓祓神大人再給你開個入口不就行了。】
哦,忘了她的外掛就是祓神。
那還急什麼。
清禾咣當一聲又坦然躺平。
“那讓他們先擠著吧。我什麼時候進去都一樣。”
畢竟她又不是衝著洞天裡的天材地寶去的。
她要端走的根本是這片洞天——祓神血肉。
祓神問:“想回……家了麼?”
祓神怎麼樣都可以。
因此見清禾似是不喜歡這群人的吵鬧,便表示可以直接除根,拿了血肉就走。
因為清禾上次用了“回家”的言語,祓神也用家稱呼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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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直接殺上大族老窩,當然可以殺的血流成河屍山血海,但那樣毫無意義。
她是個小氣鬼。
想讓那些人痛苦,懊悔,恐懼,再付出應有的代價。
直接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結果那幫人打到天黑也沒停手,影響了絕大數人。
清禾等的不耐煩,覺得另外開門過於興師動眾,就用雷罰把他們劈得橫七豎八,然後坦然走進洞天。
嗯,橫七豎八,正好十五個人。
進了洞天她才發現,
自己不是第一批進入洞天的人。
那十五個修士靈力雖然高強,卻也不是難覓敵手,修為在出竅期以上的修士,還是能夠通過的。
在清禾之前進入洞天的這九人便是此等情況。他們有男有女,共同點是均為天之驕子。
然而此時此刻,卻都被困在一道深淵面前,露出凝重之色。
沒錯,進入洞天後是一道幽深狹長的隧道,幽暗難明不知通向何處。
而在人們謹慎地走到隧道最盡頭後,就會看到一道寬度不見對岸,彌漫著濃重白霧的無盡深淵。
深淵之側,除卻自己恐懼空蕩的心跳,與無盡空靈的風聲,其他什麼也聽不到。
沒人知道深淵底下是什麼,但在這種神靈創造的洞天秘境,任何含有危險訊號的行為都有可能是導致本人墜入萬劫不復深淵的導火索。
所以無論修為有多高,也沒人敢逞強。
場面相比外面,稱得上十足的文雅克制。
這裡有幾人是認識的,他們都是北荒部洲大家族的新生代,因此有所結交。
此刻出師不利,便湊在一起,謹慎地交流彼此情報,不知又藏著多少勾心鬥角。
“看不懂。”清禾古怪地看他們一眼,抬步就向前走。
“姑娘請留步。”
“此處秘境危險,不如加入我等,交流情報,共同應對當下詭譎之境。”
穿著霽藍色道袍,手執折扇,外表俊雅的青年上前一步,似乎是向她釋放善意。
接著青年訴說了他們都如何試探過這道深淵,又遭遇了什麼挫折打擊。
清禾納悶,隨意向那虛空處一步:“這不是挺好走麼?”
眾人震驚目光中,少女竟穩穩站立於那片禁絕靈力的虛空之處。
“怎、怎麼可能?”
“姑娘如何做到的?”
“無論何等輕身功法,到了此處皆會禁絕,你怎麼飛身的!”
清禾認真思索了一番,最後答道: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
“你們是在秘境探險。”
“我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這已經算是極其委婉的實話實說了。
須知道,谷聖洞天極其清楚誰是救它脫離苦海的活菩薩,若不是祓神在側,這小洞天現在隻怕恨不得做她貼心小棉袄呢。
既如此,她自然是抬腳就有臺階送上,談何危險?
第二十四章 光影
清禾回首,神色慎重地提出一種假想。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就是你們在秘境探險。”
“而我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被甩在懸崖上的天之驕子們:……
換作以前,無論是誰敢和他們這般囂張言語,隻怕第一句話沒說完,就會被撕爛了嘴。
如果更殘暴些,指不定性命都會交代於此處。
畢竟北荒部洲的現狀就是大族隻手遮天,而且這種情況也已流傳萬年。
若是看不慣,大可以流亡去其他部洲,西岐部洲便不錯,那裡群雄割據,弱肉強食,正是“公平”。
反正北荒就是這樣,不喜歡滾。
可清禾實力強勁,而且來路神秘,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清禾目光從崖上的年輕男女身上劃過。
北荒的俊傑們,修養氣度確實比外面眾人都要高一個檔次——特別講究一個欺軟怕硬,不像薛義無腦衝。
換做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隻怕從她第一個字吐出來開始,就要發作找死了。
“姑娘說笑了。”還是最先與她搭訕的青年打破僵局。
他將清禾剛才的話當成玩笑般就此揭過,委實情商頗高。
“在下別離宮少宮主,暮聽風,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她露出微笑:“山野之人,姓名無足掛齒。”
“若我一定要知道呢?”暮聽風仍是那副如沐春風的和善微笑,可內容卻漸漸加碼,多了試探之意。
暮聽風凝視著她:“我對姑娘一見如故,十分合意。偏偏我這人又極喜歡交朋友,倘若姑娘不允,在下定會十分傷心。”
清禾坦然道:“那你還是傷心吧。”
暮聽風微微眯起眼睛:“姑娘對實力,便如此自信?”
與此同時,其餘天之驕子也極有默契的,露出向暮聽風靠攏的架勢。
無論平日關系怎麼樣,至少大家都是北荒部洲之人。
那在外來者面前,當然得統一步調,向這神秘少女施壓。
“差不多。”清禾認真道,“你們便是一起上,也定會被打死的。”
“而且你若是再多說一句,保不準以後前途哦。”
她好心勸告,從過往經歷來看,神靈不知為何,對油嘴滑舌的凡人青年似乎極為反感。
雖然不會要命,但倘若得罪了天道,還想再修仙之路上有所突破?
想屁吃呢。
她這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之語,終於引起了一直沉默的某人不滿。
——趙害。
北荒部洲知名的戰鬥瘋子,本出身大族趙氏,卻生性極端嗜血殘酷,十六歲時殺父弑母,虐殺僕役無數,最終連趙氏都受不了,將這極有天賦的子弟除名。
至此他作風徹底失去控制,更名為“害”,近年來屠村屠城之跡亦不罕見。
雖是大禍害,可他實力強勁,心狠手辣,強行鏟除會令自家折損過大,屬實劃不來。
加之趙害殺人也極有眼色的避開名門中人,大家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於是即便今日狹路相逢,大家也都默契地一致對外。
然而此刻,趙害還是掉了鏈子。
他平生最愛虐殺年輕貌美女子。
此刻,那外表纖細清純的少女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眉眼巧笑倩兮,動人至極。
而她又來歷成秘,實力強勁,堪稱人設拉滿。
趙害登時蠢蠢欲動。
矮個男人陰冷的眼眸微眯,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上一個死在他手裡的少女,那軟綿綿肢體的感觸。
絕頂美妙。
以至於他沒舍得立時殺死那個姑娘,硬是凌虐了十個時辰,又在她眼前將其父母兄妹盡數虐殺,方才在其絕望之中滿足□□。
這神秘少女,成色甚至比那女孩還要美妙,正適合——
他的思路戛然而止。
趙害生前聽到的最後一道聲音,是模糊而遙遠的,仿佛一盆水兜頭潑下的聲響。
那是他身體化作血霧炸開的奇異聲音。
自此,趙害永遠地停止了思考。
“……”
現場雅雀無聲。
天之驕子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趙害是如何死去的,但所有人都清楚,他的死亡必然與面前少女脫不開幹系。
可她方才出手,現場居然沒有一個人有所預感,直到趙害暴斃,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到底有多強?
暮聽風的表情當即有些掛不住,勉強微笑道:“姑娘這是何意?”
這似曾相識的死法,令清禾瞬間明白,定然是祓神出手。
哦。
那她懂了。
“此人死有餘辜。”清禾簡單點評。
少女此刻毫不猶豫、不假思索的反應,令神靈將欲出口的言語堵在唇畔。
——他正想點名,此人之所以當場暴斃,是罪孽滔天,但凡引起神靈矚目,定難逃一死。
當然,解釋緣由絕不是他知曉清禾心地柔軟,看到悽慘死相,便是嘴上不說,心裡總會膈應,難免對神靈產生誤會。
神靈怎會在意渺小眷者的感受。
但……但……
但……神靈做事緣由,何須解釋!
他冷酷想到。
一時興起,便打算這麼做,僅此而已。
隻是他的眷者似乎根本不需要神靈特地解釋。
不等神靈開口,清禾已堅定不移地回答。
這倒叫神靈一口氣吊在胸間,逐漸氤氲出難以言喻的微怔復雜滋味。
神靈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出現的情緒波動,純然是“被信任”引起的。
隻是此前從未被信任過,因此純然陌生。
“姑娘,您便是如此濫殺無辜之人麼?”暮聽風皺眉,沉聲質問,“我與趙兄雖非親非故,但眼見他未曾冒犯姑娘,姑娘為何動手?”
清禾聽得內心毫無波動。
於是暮聽風如此大義凜然的陳詞一番,清禾隻平淡回了一聲:“哦。”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畢竟——
憑啥啊?
她尊重自家神靈的選擇,也深信對方絕不是毫無理由的濫殺之輩。
更不會因為外人的質疑,就跑去問祓神為何突然暴起殺人。
暮聽風還要啰嗦,清禾卻已經不想啰嗦了。
她蹙眉:“你們擅自闖進我家後花園,然後死了一個人——卻理直氣壯衝我要說法?”
暮聽風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少女在說什麼東西。
“谷聖洞天乃天道饋贈之福地,姑娘是何人,敢稱此地為自家後花園?”
清禾神色凝重,慎重道:“那我又想到一種可能。”
聯想到對方上一次諷刺得叫人下不來臺的“可能”,暮聽風委實很不想聽。
誰都能看出來,這姑娘對他們沒有半分善意。
但他們從沒有選擇的權利。
少女促狹地看向眾人,聲音輕快道:
“你說有沒有可能——
“我是神靈新娘。”
“而你們是平白與我搭訕,幹擾我行動打算的無關路人呢?”
話音落下。
噗噗噗。
無需清禾贅言,極有眼色的谷聖洞天,已然將這幾人盡數驅趕出去,至於有沒有加料懲罰一番,那就不得而知了。
並且如無例外,這些人應當此生都與任何洞天福地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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