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不過零點幾秒的對視。
江淮轉回頭。斜坡及底,他躍了出去,膝蓋下彎,鞋底踩在了斜坡底的金屬矮圍欄頂上。沒有停頓,第二次前躍,江淮雙手拉住了兩三米外的鐵網門上沿。
鐵網門有兩米多高,隔開了教學樓和廢棄的足球場。
薄漸走出教學樓門時,恰看見江淮背對著他,整個人側躍起,雙臂撐過高高的鐵網門。
鐵網門微微顫動,發出哗啦啦的聲響。江淮襯衫後襟翻揚起。全身著力點仿佛僅僅支撐在單薄的小臂上。
有那麼一瞬間。
江淮像是真的會飛。
江淮沒有落在地上,他手臂撐起,腰腿前躍,細微的“鐺”一聲,他踩在了鐵網門另一邊的圍欄的細金屬杆上。
一米多高的舊圍欄,漆著黑漆,露出鏽紅的內裡。江淮鞋底碾住生鏽的欄杆,欄杆搖搖晃晃,像接住了一隻飛鳥。
江淮停在這裡,他轉過身,身後是老舊的足球場。
他高高地站在欄杆上,望著薄漸,哂笑道:“第九套廣播體操第二節 ,擴胸運動。要做麼?”
從扶手上著地,薄漸就慢慢放緩了步子。他不疾不徐地走出樓門,走下樓梯,走過圍欄,到這一扇兩三米高的鐵網門前。
他扭開生鏽的鎖,推開了門:“有門為什麼不走。”
江淮:“……”
江淮低著頭,看著薄漸推門進來。薄漸停在他身邊,脫下校服外套,低頭拂了拂上面肉眼看不見的灰塵。
“嫌髒你還跟過來幹什麼?”江淮問。
Advertisement
江淮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他事實上不是太爽。
江淮沒想到薄漸能跟得上來。他跟薄漸沒什麼好比的,薄漸不玩這個,沒接觸過,就一徹頭徹尾的生手,他玩這個都玩了七八年了。但他居然他媽的沒有把一個生手給甩掉。
江淮以為前五分鍾就能把薄漸甩掉。到時候這位好學生找不到人,自己就回學校了。也省得在這兒煩他。
但薄漸跟下來了。
江淮覺得可能是他有一定放水的緣故。
薄漸整理好校服,重新穿上,把拉鏈拉到適宜的高度。他神情斯文,說的話便好像像那麼回事似的:“怕你出事,沒人給你報警。”
江淮:“……”
“前後桌的基本情誼,”薄漸低眼,把拉鏈頭也嚴格地擺正,“不用謝,請我吃頓飯就可以了。”
江淮:“……”
江淮想說“我請你個屁”,但他還沒有說,腳底響了“咔嚓”一聲。江淮有所感應地低下頭。
然後生鏽的圍欄就從中間難承其重地斷了。江淮作為圍欄上的唯一重物,腳下一歪,掉了下去。屁股著地,往後蹭出小半米。
薄漸望過去,毫無憐憫之心地說:“你看,出事了。”
“……我操。”
但薄漸還是向他伸手:“要我拉你起來麼?”
江淮原本要自己站起來了,但他瞥了眼薄漸的手,半晌,拉住了他。
薄漸低下眼睑,望著江淮攥住他的手。比他的手手指要細一點,指節硬硬的,抓在他手背上……然後狠狠的,猝不及防的往下一拉。
薄漸下意識地向後反拽了下,但下一秒就松了力,沒反應過來似的,任由江淮把他拉了過去。
於是薄漸也摔倒了。
摔在江淮身上。
江淮原本坐在草皮上,現在後腦勺著草皮。
薄漸一隻手撐著草皮,一隻手壓在他肩上,單腿膝蓋別在江淮兩條校褲褲腿間。
江淮靜了。
薄漸垂著眼睑,長睫微動。
靜了許久,江淮別過頭:“對不起。”
薄漸:“嗯?”
江淮:“我不應該拉你。對不起。”
薄漸望著他,好像隻要再稍一壓近,兩個人的鼻梁就會磕到一起。江淮的肩膀是繃緊的。他勾起唇角:“哦……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江淮轉回頭,面無表情地問:“那如果你原諒我了,又沒磕骨折的話,你現在可以自己站起來了麼?”
江淮站起來,撲了撲身上的土。
他走遠了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插兜道:“快十一點了,你先回學校吧。待會我一個人回去。”
“為什麼?”
“沒為什麼。”江淮沒太有耐心,翻過圍欄,向鐵網門走,“想一個人呆著。”
薄漸沒動:“是因為我沒帶阻隔劑麼?”
江淮腳一頓。
薄漸說:“路邊的藥店可以買到阻隔劑。”
江淮聞到他的信息素了。這是個意外。因為他不是容易出汗的體質,江淮在他身邊,所以他一直穿著外套。
但江淮還是聞到了。薄漸想:江淮似乎對他的信息素過於敏感了。Omega會對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但也不會敏感成這個樣子。
這隻是一些……最簡單的肢體接觸而已。
江淮扭頭:“你就非要跟著我?”
薄漸轉了轉腕表:“我現在回學校來不及了。”
江淮:“還沒放學怎麼來不及?”
“等我回去,就放學了。”薄漸眼睑微垂,“司機放學接不到我,他走了,我中午就沒地方可以去了。”
薄漸校服兜裡的手機有司機的三條未讀短信。跨時將近三個小時。
江淮沒有說話。
薄漸又抬起眼睑:“再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請我吃頓飯麼?”
江淮:“??”
江淮:“誰他媽和你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是麼?”薄漸不緊不慢地說,“不是你早上說要當我老公麼?”
江淮:“放屁,我哪說過這句話?”
薄漸側過頭,淺淡的瞳仁注視著他。薄漸天生長了一副欺騙性很強的相貌,讓人恍惚認為他不會撒謊。他問:“那你對星星的老師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江淮一堵,他說:“我隻是說比賽的角色我當爸爸你當……”
“騙人叫老公。”薄漸轉回頭,掀了掀嘴唇,“負心漢。”
“……”
半晌,江淮不走了,他指著薄漸:“主席,你要是不想現在就進四中醫務室,我建議你閉嘴。”
四中下課鈴響了,遠遠地傳到空蕩蕩的舊校區。
校門口擠出穿著紅白校服的四中學生,騎著自行車穿街而過。
四中新校區對街就有家藥店。
薄漸從來沒從街邊藥店買過阻隔劑。
市場上的阻隔劑質量優劣相差相當大,直觀體現在價格上,路邊藥店賣的就是最便宜那檔的阻隔劑,花露水噴霧似的,花花綠綠,一排一排地擺在貨架上。
薄漸走進去,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貨架,隨手拿了幾瓶:“你對四中很熟麼?”
“不熟。”江淮說。
薄漸去了結賬臺,他扭頭看向江淮:“是麼?我看你對舊校區很熟。”
江淮倚在玻璃門邊,懶散道:“來四中舊校區玩跑酷的人多了,你去問問他們對四中熟不熟?”
“哦。”薄漸掃了付款碼,“去舊校區鍛煉身體的人還很多麼?”
江淮嘴角一挑:“是的呢。”
收銀員把阻隔劑裝進一個小塑料袋,薄漸拎著小塑料袋出了門,他在塑料袋裡翻了翻,一頓,抬頭:“現在就要噴麼?”
其實江淮已經聞不太著了。隻要薄漸別和他貼在一起,也沒運動,他就聞不著薄漸的信息素。
但是……江淮說:“不噴你買來幹嘛?”
薄漸問:“你確定?”
“正經藥店,沒毒,”江淮嗤了聲,心想薄主席真是身嬌體貴,是個講究人,“您放心噴。”
於是薄漸低眼,細長的手指一挑,從塑料袋中挑出一瓶巧克力色的。便利店少女香水似的,小小一瓶,還挺好看。
薄漸按了下噴頭。
江淮聞到氣味,臉色變了。薄漸把噴頭對準他,又“噗呲”一聲,衝他噴了一噴頭,還體諒人地說:“焦糖味的,我記得你不喜歡。”
江淮:“……”
江淮轉身就進了藥店。
薄漸往裡覷,看見江淮迅速地從貨架上拿個了小瓶去付款了。等江淮拎著瓶子出門,薄漸說:“我這有多餘的,你想用可以……”
“噗呲”。
江淮噴射水槍似的,按著噴頭把薄漸從頭噴到腳。
薄漸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依舊不可避免地聞到了一種……稍顯熟悉的刺鼻香味。
江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江淮自己被嗆了口氣,他捂著鼻子轉過瓶身,看了眼上面的字:“……買錯了,這不是阻隔劑。”
“那是什麼?”
“去痱止痒,提神醒腦……濃香型花露水。”
“……”
兩分鍾後。兩個人從藥店出來,手上各自多了一個一次性防霾過濾口罩。
江淮在垃圾桶邊上,拆了包裝,戴上口罩。
“叮鈴鈴鈴——”
刺耳的自行車車鈴一按到底,仿佛明晃晃的挑釁。兩輛變速車向江淮衝撞過來,車還沒碰到江淮,車上的人已經跳了下來。江淮往後退了一步,自行車幾乎擦著他鞋尖倒了下去。
薄漸在邊上,動也沒動,把防霾口罩拆下的包裝袋和剩下沒用的阻隔劑按照垃圾分類丟進了不同的垃圾桶。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有人找茬也不能阻攔我講文明。
第25章 正經人
自行車上跳下來兩個男孩子, 敞懷穿著四中的紅白校服外套。
兩個人都是短寸,一個把短寸染黃了, 沒染發的紋了個斷眉。
薄漸一打眼記一個人會記住這個人最明顯的特點。這些特點就像打在這個人身上的標籤頁,來日用得上, 就會被分門別類地翻出來。
薄漸記起這兩個人他在開學前一天碰見過。
那時候……是在和江淮打架。
一中風紀管得比其他學校嚴格許多, 偶爾會有江淮這種男同學留長頭發的漏網之魚, 但不會有囂張到大剌剌染個黃毛在學校裡逛的。
見第一面, 這兩個人沒穿四中校服,薄漸還以為他們是哪的混子青年。
江淮也差不多。
或許年輕些,該叫失足少年。
現在兩個混子青年和失足少年三個人又湊齊了。
薄漸展開黑色的過濾口罩,食指微曲, 從容不迫地把系帶勾到耳後。
“好啊,我沒空去找你。”黃寸頭轉了轉手腕, 咔吧咔吧的響。他咧起嘴角:“你倒比狗還聽話, 自己找上來門來了?”
斷眉抱胸冷眼看著,譏诮地哼了聲。
黃寸頭倒也不管摔在地上的變速車,向江淮走過來:“既然你這麼積極跑到別人學校門口來送人頭,那我就成全你, 崽種……”
江淮眼皮也沒抬, 朝旁邊的四色垃圾桶走過去。
黃寸頭話沒說完,“嘭”!
一聲巨響。
江淮抬腳踹在綠色垃圾桶上, 不高的塑料垃圾桶幾乎帶蓋飛出去了。黃寸頭臉一下子變了,但根本來不及往邊上躲,最多後退了半步, 垃圾桶撞在他腿上。
黃寸頭被衝得沒站穩,一屁股墩在地上。綠垃圾桶敞了蓋,哗啦啦垃圾撒了一地。
薄漸瞥了眼綠垃圾桶上的字。
湿垃圾。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