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又害怕江淮看出她緊張,學習有壓力。
江淮就主動說了。說他這門考得怎麼樣,那門又考得怎麼樣。學校發了標準答案,他對完答案,對出大概得分是在從多少到多少的一個區間裡。
等成績下來,跟上次月考分數差不多。普通發揮。
但因為期中考試比月考題還要簡單些,覆蓋知識面不多,級部普遍分高……所以江淮級部名次跌到級部一百七十多名。
下次月考和期末考試依照這次期中考試的排名來分考場。
江淮是3號考場。
“小江暑假計劃”的背面又多出一行潦草的記錄。
“03”。
他用鉛筆在旁邊寫了一個模糊的“01”。
他希望明年三月,一模考試他在1號考場。
今年是個暖冬。
到十二月份學校的銀杏葉子都掉了個淨,慢慢暈紅的楓葉也漸漸浸出種蒙著寒霜的幹枯的深褐紅色,層層疊疊地堆在樹底。
但還不算太冷,江淮日常單衣套單衣。
從上個月期中考試完,江淮就一直在給薄漸挑生日禮物。
像他原來想送本有收藏價值的舊書,但薄主席又挑這挑那,出版社不喜歡都不要;他又想去送支鋼筆,但就跟薄漸說的一樣,薄漸委實不缺這個東西;最後他又想出來,給薄漸送點和歷史沾親帶故,有點逼格的國家的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工藝品,這個貴,還得提前老早去找人約……但薄漸居然問他是不是他自己做的?
他做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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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期中,江淮就打開了淘寶。
網上有賣那種買家DIY手工藝品的,什麼木片建築,DIY小屋……這個便宜還方便。
考完期中第一天,江淮下單的同城DIY小屋快遞就到了。
剛好過周末,江淮作業都沒寫,先在家拼了一天這個。這種小玩意兒就是純靠肝,看著挺精巧,但小屋裡的床也好,書也好,全都是自己一片一片粘起來的。
為了表現心意,江淮還特地下單了個最貴的……貴代表復雜,上下四層別墅帶空中花園遊泳池。
於是到星期天下午,江淮就把他拼了兩天,三十多個小時進度還沒到5%的DIY小屋轉手送給了阿財,然後補作業補到第二天凌晨兩點。
江淮極恨給人送禮物,他問人要什麼,別人要他猜的。
他給老秦,衛和平過生日,都直接問要什麼,精準對口,他們要什麼他去買什麼,不費心,也不至於送人的東西人家不喜歡。
最後江淮終於想好要送薄漸什麼禮物,已經到十二月份了。
江淮想出送什麼,是因為他想起來……過完生日下周,校外薄漸有個活動要參加。是個國內外多所大學聯合舉辦的針對青年數學家及興趣者的辯答賽,今年剛好舉辦地在國內。
薄漸總比同齡人多走一步。
他很忙,但校內課業其實隻佔很小一部分比例。
薄漸累的時候就不大說話,安靜地找江淮抱。
他有時候都要十一點多才能回宿舍。江淮正好每天這個點睡,他去刷牙,去洗臉,薄漸就從後面,用胳膊勾著他肩膀,微低著眼,下颏在他頸窩一下一下地輕輕蹭。
“累。”他低聲說。
江淮從鏡中看他:“別給自己安排那麼多事。沒必要。”
“不,有必要的。”薄漸蹭蹭江淮:“我手累,不想動了。你幫幫我吧。”
“……?”
十二月十二號這個日期委實是十分一般。
這是個星期四。
下星期四還有場考試。
衛和平是知道江淮生日的。
雖然衛和平一天到晚嘴裡嘰裡呱啦說個沒完沒了,其實膽子賊小,從來不敢不寫作業不敢翹課出校……他家管得嚴,老林要是打小報告,他親爹能把他綁到門框上吊起來威嚇示眾。
但今天衛和平居然破天荒來找江淮,提議要不今天晚上翹課出去,痛痛快快喝一頓,喝到不醉不休,迎接成年人的世界……
江淮拒絕了。
衛和平表情有些復雜:“噢,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淮哥你是不是要和主席一塊過生日?”
就算被戳中心事,江淮神情也沒多變,他靠在走廊窗邊,懶懶散散,手搭在後頸道:“沒,想多了。為你人身安全考慮,你比我小半年,我不想獨自迎接成年人的世界,把你一個人永遠留在十七歲半。”
衛和平:“……”
晚上晚自習薄漸沒在。
江淮一個人佔兩張桌子,刷了一晚上題。
薄漸說他今天晚上要準備下周的數學辯答賽,晚上回宿舍回得晚些,可能要十點左右。江淮已經習慣他晚回宿舍了,最近一個月薄漸回來得都挺晚。
生日本身對江淮來說意義不大,但因為是和薄漸過,剛上晚自習,江淮還稍有些走神兒。直到他熟手先刷了幾道物理動能專題練習選擇題,注意力就慢慢又回到學習上了。
刷題江淮沒薄漸專注,但也不容易走神。
學校晚自習是八點半下課,但是教學樓到十點半才關燈鎖門。所以到下課,還有不少同學留在教室刷題寫作業。
江淮九點多才出學禮樓。
這個冬天沒下雪,隻是冷。
教學樓外水管底凝起薄薄的冰殼。學校路燈不算明亮,樹葉落盡的細枝幹在微黃模糊的月光下黢黑幢幢。
江淮把衝鋒衣拉鏈拉到最頂上,稍縮了下脖子,挎包出了學禮樓。
這幾天薄漸都很忙,幾乎早晚都看不到人影。
薄漸走得早,今天早上江淮都沒見著薄漸。
但薄主席今早倒是還記得給他窗臺上的小薄荷澆水。
今天是十二號。
盡管江淮確實是覺得生日本身也沒有多大意義,但可能是期望太多,所以江淮不大想承認的有點兒失落。
現在他就希望回宿舍能在他睡覺前等到薄漸回來。
他書包裡一直放著給薄漸的禮物。
他想不出送什麼,因為記得下周薄漸的辯答賽要正裝出席,他挑了半個月,旁敲側擊地打聽了好多人,挑出一條他覺得好看,款式正式,品質符合薄漸這麻煩精要求的領帶。
江淮一路磨磨蹭蹭,走到宿舍門口,手機裡多了十幾張路上隨手拍的照片。
也沒拍什麼,就是些月亮,晚上的雲,樹幹,人影。
他手擰到門把手上,一邊順便給薄漸發了條消息:“還在忙嗎?”
薄漸沒回。
他擰開門,宿舍沒人。
窗簾緊拉著,廊燈昏暗,宿舍黢黑,隻門口映進一截光影。樓下走廊拉長了的男生的嬉笑遙遠而模糊地響著。
宿舍燈開關在門邊。
薄主席把宿舍這幾盞燈全都改成了智能可控,手機上就有操作軟件。但為了裝樣子,門邊的燈開關也沒有拆,也可以用。
“咔噠”。
江淮按了下。
但燈沒亮。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江淮站門邊,按了好幾遍……燈壞了。
“……”
江淮蹙眉,打開手機手電筒,先進了宿舍。
宿舍靜悄悄的,隻從窗簾縫泄進一絲搖晃的樹影。他關門,挎著書包去開書桌上的臺燈。他摸到臺燈開關,手機手電筒晃動間他在桌子上看見一本書。
臺燈沒壞。
臺燈微弱的光亮起來的同時,牆邊有什麼也微微閃動幾下,投出一束光,映照到對面幹幹淨淨的白牆上。
江淮愣了下。
他看清書桌上那本“書”,是他的相冊。
或者說是和他的相冊一模一樣,但沒被潑上墨水的“相冊”。
他拿起來,低頭翻開一頁。
一封薄薄的信封從第一頁掉出來……他接住了。
信封封皮上是江儷的字:
“小淮,生日快樂。”
相冊第一頁是……一張畫。
很細致的畫,連頭發絲都仔細地一筆一筆描摹出。沒有上色,是黑色細筆頭的筆畫的。是他和江儷,他隻到江儷大腿高,繃著臉,半藏在江儷身後,像是等誰在給他拍照。
這是江淮相冊上的第一張照片。
江淮頓住了。
半晌,他拆開那封江儷的信。
牆角設備投在白牆上的光影微微晃動,江淮抬頭,看見了江儷。
他聽見江儷笑道:“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你在學校,我不能去陪你一起過。一轉眼,真快,我都還記得你小學入學第一天,我騎著自行車去送你……”
他看見信上的字:“可一轉眼,你就都已經高三,已經長這麼大了。我不是那種特別擅言辭的人,要我說我多愛你,我也說不出來。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沒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你對家庭的照顧也都寥寥……”
江淮安靜地往後翻相冊。
相冊上的“照片”都是一筆一畫畫出來的。有他偷偷拍的江儷,有他胡亂拍的一些東西,髒舊的樓,野草裡的螞蟻窩。
牆角的投影儀投出江儷。
“但我由衷地希望你有自己喜歡的事,有自己喜歡的人,有更好的未來。你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媽媽的驕傲。”
“小淮,十八歲生日快樂。”
他靜靜地站著。
燈光微暗,影子拉得模模糊糊。
他翻到小學,翻到下一封信。
是秦予鶴的字。
“江淮,生日快樂。”
老秦沒和他提過,但是老秦的聲音。
經過電流,低啞了許多,像在講一個舊日的故事。
江淮一頁一頁地翻過相冊。
是他和秦予鶴的合照,他的小學合照,他的小學春遊照……細細的黑色筆尖連偶然入鏡的麻雀都勾勒得纖毫畢現。
畫照都是黑白的,墨水早就已經幹透了。
江淮頓了會兒,繼續往下翻。他翻到初中。
相冊掉下一封信。
是衛和平的字。
衛和平今天上午還在問江淮晚上要不要翹自習出去徹夜狂歡,信卻像早寫好了的,投影視頻也像早錄好了的。
江淮沒有拆開信,他把信收好,繼續一張,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他翻到高中。
於是一張張夾在相冊裡的信雪花似的紛紛地掉下來——
倪黎的。
劉暢的。
趙天青的。
錢理的。
許文楊的。
王靜的。
老林的。
……
他一張張地往後翻“照片”——
他入學,倪黎來給他送奶茶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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