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2024-11-28 14:16:303927

  就像他初中剛認識江淮那樣。


  他初中和江淮一個班,但上初一他和江淮根本不熟。


  江淮長得好,又是Alpha,屬於那種在學校去哪裡都有人偷偷看他的男生。但江淮性子獨,別人衝他示好他也不搭理,就隻和老秦來往。


  衛和平不一樣。


  他長相,學習,家境,哪樣都不算多好,還發育晚,初一入學的時候別的男孩子,哪怕是Omega,都至少有一米六,而他才一米四多,比班裡最矮的女生還矮。


  從入學軍訓,他就被人帶頭嘲笑長得矮,連帶譏諷那裡肯定也很小。


  其實並沒有。但這些事一傳十,十傳百,軍訓剛剛結束,就連隔壁班的同學也聽說了他渾身上下“發育不良”的事。


  他沒做錯過事,可好像每個人都瞧不起他,隻拿他開玩笑。


  宿舍六個人,五個人都不和他玩。


  衛和平記得他找到江淮是在一次考試。考試要塗答題卡,但他忘了帶塗卡鉛筆。他前面坐的是江淮,在那之前,他和江淮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不知道江淮會不會借。


  班上很少有人會借他東西。即使借了,也大多一臉不情願,好像借給衛和平的東西再還回來也髒掉不能用了。


  衛和平基本沒抱希望,去問江淮可不可以借他塗卡筆用一用。


  他討好人討好久了,別人討不討厭他,衛和平都看得出來。


  在那一眼,衛和平忽然覺得……似乎江淮看他的眼光和江淮看別的同學的眼光沒有區別。


  他確實看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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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準備和主席考一所大學嗎?”衛和平問。


  江淮默了會兒,卻沒說“是”。


  “不算。”他輕描淡寫道:“考我力所能及能夠得到的分數線最高的一所學校。”


  操場人漸漸多起來。


  提早有老師拿粉筆頭在紅塑膠跑道上劃了“片區”,這是幾班,那是幾幾班,下教學樓的高三同學依據分區自行排隊站好。


  往班隊前頭站了沒多長時間,江淮又掉到隊尾去了。


  呆在隊尾沒人管。


  江淮拎著素材本一個人去了班隊吊尾,也不嫌地髒,曲腿坐到隊伍最後頭的足球場草坪地上。校褲靜電吸起些足球場細小的黑色小塑膠粒來。


  他大致撲了撲,翻開素材本開始看作文素材。


  說實話,江淮挺討厭寫語文作文的,他字醜,就是一筆一畫地寫,也不好看,就隻能從內容上加把勁……但他總覺得語文作文都是些無病呻吟的模板套話。


  要不是語文作文佔60分,他也不可能天天六點起來背魯迅和尼古拉·阿列克謝耶維奇·奧斯特洛夫斯基都說了什麼“經典名言”。


  最近江淮就很喜歡在作文裡引用“尼古拉·阿列克謝耶維奇·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看上去唬人不說,一個名佔十九個格,用個四五遍就快一百個字了……高考作文要求才八百字。


  但他上次作文課剛被語文老師警告過,不要往語文作文紙上填充無意義內容。


  老林在前頭巡邏,江淮坐在最後頭,倒也沒人管。


  他前面一個站著的是趙天青,趙天青一米九幾,幾乎把江淮擋得嚴嚴實實。


  江淮帶了支中性筆下來,低著頭有些分心地在作文素材本上勾勾畫畫。


  下周是一模。


  二模在四月,到五月三模……三模就沒有一模二模正式了,題也出得簡單,就是套高考前的熟手題。


  一過年回來,基本都是大考連著小考,沒有喘口氣的空。


  江淮出神地想著考試的事兒,忽然聽見一陣騷動。


  前頭的趙天青:“我操?真隨機點?這麼刺激??”


  他旁邊的是錢理,也是挺高的一個Alpha:“串好了的吧?怎麼可能隨機點,點上去的都是學生會成員?”


  “學生會個屁,叫上去那人我就認識!”趙天青一臉悚然:“那人十六班田徑體育生,根本跟學生會不沾邊兒……幸虧不是主席點人,要不然這不得從咱們班叫上去好幾個?”


  江淮稍抬了抬頭。剛剛臺上說過什麼他沒仔細聽。


  他聽了幾句趙天青的話,才轉著筆出聲問:“怎麼了嗎?”


  “江哥?”趙天青扭頭:“你沒聽見剛剛臺上說了什麼?”


  “沒聽。說什麼了?”


  趙天青頗為震驚:“這次動員大會……不,成人典禮,主題不是‘給十八歲的你的一封信嗎’,所以剛剛臺上主持人說校領導不參與演講,第一個環節是從臺底下隨機抽取同學上去說說想對十八歲的自己說的話。”


  江淮默了半晌,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撲撲褲子上的灰……他拎著素材本踮腳往前頭看。趙天青給他讓了讓,演講臺上是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他記得好像都是學生會的幹事。


  一個個子蠻高,身條蠻瘦的男生剛好上臺,手背在校服後頭,看上去有些無所適從的緊張。


  主任、老師們在臺底下坐著。


  江淮看見薄漸。


  薄漸站在臺下,微低著頭,拿著一本文件夾。隔了很遠,面容都模糊,隻看見晨日的光在他輪廓線上析上一層淺色。


  主持人的聲音從話筒傳出很遠來:“如果讓你給十八歲的自己寫一封信,你會寫什麼呢?”


  還有那個被點上臺的男生結結巴巴道:“啊?我,我離十八歲生日還有好幾個月,我還沒到十八。”


  臺底下一陣壓抑的哄笑。


  主持人聽上去有些無奈:“沒到十八歲沒關系,假如十八歲的你站在你面前……你想對他說什麼話呢?”


  “我沒啥好說的,就是……就是等我十八歲,我也就高考完了,我想我……十八歲的我能去那所我一直想去的學校。”男生聲音慢慢低下來:“高中三年過完了,我也沒多努力過,但我還是,還是想有個夢想成真的機會,沒有遺憾,現在想不通的事情也都能有一個答案……”


  臺底慢慢靜下來。


  主持人安靜地聽。


  “另外,另外就是如果十八歲的我站在我面前……”男生臉色憋得通紅,抓著話筒喊:“那肯定他媽是讓他去找黃嘉怡表白啊,狗別慫!”


  底下還有校領導。


  演講臺下排山倒海似的哄鬧起來,哗然一片。


  “臥槽?”趙天青目瞪口呆:“這麼剛?”


  江淮夾著素材本,懶洋洋地插兜站著:“我記得誓師大會一共就一個多小時,還有別的環節,叫人最多叫三五個上去。不用擔心叫自己頭上。”


  這回的是趙天青好幾分鍾前說的話。


  演講臺底下幾個老師的臉色都頗神秘莫測。


  尤其十六班班主任,等勇士下臺,還給他鼓了兩下掌。


  大約是已經準備好等開完會,把勇士請到辦公室進行當代中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了。


  趙天青嘖嘖稱奇:“這倒是。不過一千多個人,抽三五個,被抽中那可真是天選……”


  女主持:“下面就請二班班隊最後頭那個留長頭發的男生再上臺來說一下你想對十八歲的你說的話吧。”


  趙天青猛地剎車,驚恐地看向江淮。


  江淮:“……”


  能在一千五百多個人裡頭被挑中,這種操蛋事江淮是不相信概率的。


  尤其是女主持的描述,“長頭發”……她叫江淮上臺的話替換成“請級部所有留長頭發的男生上臺發表演講”同樣成立。


  這不是江淮第一次上演講臺。


  他從主持人同學手中接過話筒。


  “如果讓你給十八歲的你寫一封信……你會寫什麼呢?”


  江淮低下眼,手搭在後頸摸了摸。


  底下嘈嘈切切地似乎在小聲說什麼,他在臺上聽不清。


  他沒別的要說的。


  “謝謝吧。”他說。


  主持人愣了下,沒有聽懂:“嗯?”


  “如果要對十八歲的自己說什麼話的話……”江淮微微側過臉,輕聲說,“去找你應該去找的人。你欠他們一聲謝謝。”


  欠老秦,欠衛和平,欠林飛,欠江總,欠趙天青,欠許文楊……欠薄漸。


  他對上薄漸的眼。


  他看見薄漸用口型對他說:


  聽見了。


  “百日誓師”臨近末尾,放起輕緩的純音樂。


  三月。


  江淮坐回足球場的假草坪,但草長鶯飛也已不遠。


  薄漸是最後演講。隔著密密集集的人群班隊,江淮坐在最後頭,看不到薄漸的臉,隻聽見薄漸的聲音,熟悉而沉靜:


  “……願你一生有所熱愛,一生有所熱忱,一生心火滾燙,永不熄滅,往更自由的明天去。”


  “敬你我,敬理想,敬逆旅。”


  四月份高考體檢。


  學校帶隊去附近的醫院,分班去,一次七個班。


  二班是在第一批。


  高考體檢還算正規,但主要是檢查身體健康,身上有無疤痕紋身,體檢項目挺多,但大多數都是測身高體重肺活量紅綠色盲這種項目。唯獨關注度稍高些的就是要抽血,檢查有無疾病。


  重檢第二性別也包括在抽血項目裡。


  分化期從十三四歲就開始了,絕大多數人都能在成年前完成分化……但不排除有極少部分人,進分化期晚,十三四歲檢測是Beta,然而幾年後又分化成了Alpha或者Omega。


  但高考體檢能排查出來這種情況的概率極其低。


  因為基本不會有誰遲鈍到自己進分化期,換了個性別都覺察不到。


  級部體檢分了四批,二班在星期一上午的第一批。


  “明天學校體檢。”薄主席鳩佔鵲巢,坐在江淮的書桌椅上,翻江淮的卷子,喝江淮的礦泉水,手腕上還戴著江淮的皮筋。他偏頭看向江淮:“你準備怎麼辦?”


  今天薄主席又打著幫江淮復習的名義來江淮家蹭飯。


  江總每每都無比歡迎,薄漸還沒到,就出門買菜去了。


  江淮在換褲子,背弓得很緊,T恤顯出後背的線條。


  頭繩被薄漸撸了,頭發也散著。


  薄漸沒忍住,過去撐在江淮床上,從後把江淮的T恤掀上去。江淮腰瘦,跪趴著腰眼會陷得很深,蒙著溫熱的汗澤。


  他手指摸索過去,他在江淮背上留了不少吮痕。


  “還能怎麼辦……”江淮褲子剛穿到一半,薄主席又把他T恤給撩了。他扭頭打開薄漸的手:“別掀我衣服。”


  薄主席乖乖松手,在後面幫男朋友把衣角整理好:“你要我幫你嗎?”


  剛幫完。現在江淮聽見“幫”這個字就喉頭發緊,腦子裡的那些事不知道飄到哪去了:“不用了……不是剛做過嗎?”


  他提上褲子,腿根發紅。


  薄漸靜了會兒,低眼看著江淮套上褲子的腿根笑:“你想哪去了。別這麼色情,我問你問的是你需不需要我下周幫你體檢作弊。”


  “……”日。


  他扭頭過來,睨著薄漸:“體檢還能作弊?”


  “別的作弊不了。”薄漸拉著江淮的手,輕聲說:“但我可以幫你把你體檢結果的第二性別改成Alpha。”


  江淮看了薄漸半晌。


  他沉默地從薄漸手腕上捋回頭繩,拿手攏了攏頭發,重新扎起來。“不用了。”江淮咬著頭繩:“不用改,就這樣……改回Omega吧。”


  薄漸一怔。


  江淮瞥過去:“不然讓你爸媽一直以為你在和一個Alpha談戀愛,也不大合適。”


  薄漸慢慢蹙起眉來:“如果你不想說,沒必要因為我……”


  “自願的。”江淮攏著後腦勺的頭發,低頭親了下薄漸:“我想了好久了。當Omega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Omega是孱弱、無能、不堪一擊的。


  Omega撐不起擔當。


  這些固執已見的人的歧視,未嘗不也是他自己的偏見,他自己的牢籠。


  “而且,”江淮稍頓,面無表情道,“當Omega我就不用和你住一個宿舍了。”


  薄漸:“……!”


  四月體檢,五月出體檢單。


  體檢這件事,江淮的思路很清晰:等他體檢單出來,老林百分百是要找他的。因為體檢單就直接在班裡發給同學,所以也瞞不住其他同學……但在學校公不公開,江淮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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