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孩子都不能給陛下,你憑什麼留在她身邊?」
「她又不喜歡孩子。何況她自己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你憑什麼用孩子拴住她?」
這話說得,會誇多誇。
我津津有味地聽著兩個人唇槍舌劍,毫不相讓。
直到話題越來越歪,並最終把火燒到了我身上。
懷微一向清冷少言,今天能說這麼多話已經透支了未來一百年的份額,但還是沒說過浮黎。
所以他幹脆不理浮黎,隻走到我面前:
「之前說好的,你會給我一個答案。」
浮黎呵了一聲,同樣走了過來:「我不逼你,我一向等得起。」
兩隻漂亮得各有千秋的手遞到了我面前。
心口無人可見的情絲默默茁壯。
我深吸一口氣,回握住了浮黎的手。
「三百年已經夠久了,不用再等了。」
番外:浮黎
沒人知道,後來大名鼎鼎的狐仙浮黎,他傳奇的一生起始於一個狗窩。
但也是多虧了那個擁擠的狗窩,他才活過了那個難熬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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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冬雪消融後,同窩的狗崽子全都長大,浮黎的異樣也瞞不過主人家的眼睛了。
村落不歡迎一隻可能會偷雞的狐狸,他被趕了出去。
所幸沒被打折腿。
浮黎漫無目的地走著,越走越餓,最後忍不住偷跑進了一間破舊的野寺,想看看能不能撈點供果吃吃。
荒山野嶺的破落寺廟,當然是沒有供果的。
可他在那裡遇見了一位小神仙。
小神仙叫謝端,是個因為過於執念外物,違背了清靜無為的教義,而被驅逐出道觀的小道士。
浮黎當時隻是一隻開了靈智不久的狐狸,他不懂什麼叫一見鍾情。
他隻覺得小神仙很好看,他喜歡和小神仙待在一起。
小神仙甚至還抱起了他。
那是她此生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說:「好瘦啊,烤熟了沒幾口肉能吃。算了,不費這個勁了。」
她都餓了,卻還是沒有傷害他。
她好善良。
這麼善良的小神仙,就該過神仙的日子,而不是在這種漏雨的屋子裡忍飢挨餓。
那一天,本來餓得走路都打晃的浮黎,無師自通學會了狩獵。
他給謝端叼回了一隻野兔,並靠著一隻野兔的供奉,成功被小神仙收入麾下。
那天之後,他就一直跟著謝端了。
他看著謝端捉妖降魔,看謝端背著同行卷生卷死,再雲淡風輕地對那些人說自己隻是天賦高。
有人給酬金時,問謝端為何修道。
謝端說是為了過好日子,為了當人上人。
浮黎知道,才不是呢。
小神仙是個正義的小神仙,最窮的時候她也沒有收過窮人家的酬金,作惡多端的富商給再多錢,她也不會幫忙對付含怨的女鬼。
小神仙心裡有自己的一杆秤,她會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好處,但卻絕不會超過那杆秤的底線。
底線,那可是很多真神仙都沒有的東西。
那樣堅定地往自己目標一步步走去的謝端,是浮黎最喜歡的小神仙。
他想就這樣跟著小神仙一輩子,隻要偶爾能被她抱在懷裡掂一掂,就是很快樂的一生了。
隻是當時浮黎不知道,他其實是妖族。
化形前最難挨的那段時候,他尚未遇見同族,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隻以為自己是病了,要死了。
疼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要碎掉的時候,浮黎以為自己大限將至,害怕謝端傷心,他最後看了一眼他的小神仙,就偷偷地離開了。
後來浮黎想起這段往事,也不由感嘆自己到底是和謝端有緣。
這份緣讓他不至於死在化形前。
疼到失去意識前,他遇見了四處遊歷的同族,被對方渡了些修為,並服下了化形草。
妖對同族小輩的愛護是與生俱來的,那位狐妖把浮黎帶回了狐族,讓他接受傳承,學著做一個真正的狐妖。
浮黎很有天賦,其他小狐妖要學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東西,他隻用十年就能融會貫通。
換上一身青衣,搖著一把折扇,走出狐狸洞的浮黎成了後來謝端記憶裡的浮公子。
他又用了三年時間,重新找到了謝端的下落。
而後略施小計,裝作自己落難,讓謝端救下了他。
他以報恩為借口,再次跟在了謝端身邊。
但這次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可以被謝端當成小寵的普通狐狸,對於一個活生生的可以溝通的人,哪怕得知他是狐妖,謝端的態度也是疏離的。
是朋友,但也許在喝完一碗酒後,就會相忘於江湖。
謝端從不執著於與他人的羈絆,在這一點上,她又格外像個真正的道長了。
可謝端越是不執著,浮黎越是害怕。
這種害怕在他發現謝端太過受歡迎後達到了巔峰。
謝端無疑是好看的,這種好看配上強大的實力,神秘的身份以及灑脫的性子,讓她身邊聚集了太多狂蜂浪蝶。
他不喜歡那群人,不喜歡他們看謝端的眼神,不喜歡謝端為了酬金強忍不耐和他們說話……
這些不喜歡的雪球越滾越大,最後破裂開,露出了核心的真相。
他喜歡謝端。
他當年因謝端學會了狩獵,時隔多年,又因謝端懂得了情愛。
於是在某次精心打扮後,他緊張地問謝端,願不願意和他試試狐族的雙修秘法。
謝端當時喝了些清酒,但以她的酒量,那杯酒是不會讓她失去理智的。
讓她失去理智的,是故意露出狐耳狐尾的浮黎——雖然謝端自己不承認。
那之後的幾十年,浮黎過得格外誠惶誠恐,他總怕自己不配過這麼好的日子,怕這樣好的時光會有結束的一天。
一想到會和謝端分開,他甚至能在情動時掉下眼淚來。
謝端就要哄他:「你哭什麼啊?不是,你別卡在這裡,你動一下……天殺的你到底在哭什麼,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替你打回來行不行?」
那麼溫柔的謝端。
他最喜歡的小神仙。
卻原來是修無情道的。
他知道以謝端的天賦和努力,飛升是注定的。
他隻是沒想到妖族無法飛升,更沒想到謝端絞斷情絲時能那般決絕。
哪怕她猶豫一下呢。
哪怕她回頭看他一眼呢。
他那天真的很難過,難過到眼淚變成了血,漫過舌尖從嘴角溢出。
但他怕影響謝端,連忙偷偷擦幹淨了。
謝端說他們算朋友。
朋友啊。
那他也是謝端身邊待得最久,最特殊的朋友了。
起碼他是特殊的。
然後就是漫長又漫長的,沒有謝端的三百年。
三百年人間滄海桑田,他當上了妖王,把謝端曾經暢想未來時提過的寶物,全都搜羅到了自己手裡。
他想著,隻要謝端來看看他,他就把這些全都給她。
他是短暫地怨過謝端的,怨她忘了他,怨她那麼久都不肯回來一次。
但更多的還是想她。
之後,天條變更,謝端被貶。
他頂著天雷大罵天帝老頭三個時辰,然後馬不停蹄地跑去謝端落地的狐仙廟,偷偷給她送吃的。
再之後,他得知了謝端下凡的任務,所以提前去了國公府,替謝端鋪路。
他替謝端安排好一切,讓她能如願以償。卻為了自己那點私心,不讓她在蕭懷微身上花費半點心力。
他就是不想謝端喜歡上別人。
哪怕是要成親,他也要謝端穿著他選的嫁衣,偷偷想象謝端嫁給的人是他。
他也隻敢奢求這些了。
謝端想當神仙,那浮黎的私心和欲求就都不重要,他永遠不會成為她的拖累,他心甘情願送她重登神位。
也沒什麼不開心的,畢竟謝端答應這次重返天界後,會偶爾回來看看他的。
他的一生從那個狗窩開始,就注定他或許要和小狗一樣,學會等待,熟悉等待。
在浮黎最好的預想裡,也隻是重生情絲的謝端,在偶爾下凡找他敘舊時,對他笑一下了。
他沒想過,謝端會更改天條。
沒想過,謝端會把手伸向他。
更沒想過,他親自挑選的嫁衣,真的會在他們大婚那日,被謝端穿在身上。
他已經習慣了等待。
可謝端對他說:「三百年已經夠久了, 你不用再等了。」
他的小神仙終於垂憐了她的信徒。
番外:懷微
我是天界的太子,但其實這個身份很可笑。
神仙不會老去, 父神永遠是天帝, 立下我這個太子,簡直就是一種玩笑。
但我不在意。
事實上, 整個天界都像個巨大的笑話。
上天庭由一群自恃身份的先天仙家掌控, 規則和制度隻為他們的私欲服務。
一切都令人作嘔。
直到天界新來了一個叫謝端的異類。
她沒有情絲,她也是無情道, 但她和其他的後天仙家都不一樣。
她像是石頭縫裡倔強的小草,又漂亮得像是凡間最堅硬的一種透明石頭。
她很特殊。
特殊到以後天仙家的身份, 成功擠進了上天庭。
我不自覺地更加關注她,但除了對修煉格外熱切外,謝端對其他的一切還是冷淡的。
她會禮貌地和我打招呼,可哪怕她明明看著我,她的眼裡卻是空的。
讓人不禁好奇, 如果她沒有絞斷情絲, 那雙透亮的眼睛裡, 本該裝著誰的身影呢?
後來, 父神為了控制謝端, 給我和她賜下了婚約。
那一天, 連上天庭渾濁憋悶的空氣, 都令人愉悅。
可我還沒能高興多久,謝端就找上了我。
我想起父神說的, 龍族求愛時, 要把象徵自己實力與美貌的龍角露出來。
我在水池裡擺出了最好看的姿勢, 又將龍角與龍尾全都擦得幹幹淨淨。
可謝端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仿佛我的龍角和路過的野花樹枝並無區別。
然後她說她要與我退婚。
我難過到人間連續下了三天的雨。
謝端好像不喜歡冰冷的龍角。
那她喜歡什麼呢?
我沒忍住好奇,第一次行了唐突之事。
我尾隨謝端去了凡間。
在凡間的一座山上, 我看見謝端始終空洞的眼睛染上了光亮。
妖族血脈汙濁,不得飛升。
「全…」她不喜歡龍角,她喜歡狐妖毛茸茸的尾巴。
喜歡到即便已經沒了情絲, 卻還能生出不該生出的歡喜。
後來的兩百年裡, 我又時不時尾隨謝端下凡。
她很奇怪,明明總是來偷看那隻狐妖,卻從不離近,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
遠到那狐妖根本不知道她來過, 不知道她替他趕走了很多試圖挑釁的惡妖。
而回到天界後, 謝端又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天界戰神, 似乎從未偷偷下凡,去看望一隻自立為王的狐妖。
……或許那狐妖對她來說也沒那麼重要呢?
畢竟如果真的重要,當初她就不會絞斷情絲了。
其實如果我當時能更清醒一點就好了, 如果能清醒地意識到,謝端就是喜歡那狐妖就好了。
我就不會越陷越深,徹底走不出來了。
明明早該知道的。
明明我比這兩個人更早知道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愫。
可我還是自欺欺人, 以為謝端真能像司命說的那樣, 因為失敗的執念而喜歡上我。
也許本可以吧。
但那狐妖沒給我這個機會。
後來分神回位, 比起蕭懷微,我知道得更多。
我知道那些糕點,那些討巧的小禮物全都不是謝端做的。
但謝端的的確確是給「我」寫過一首情詩的。
當時這首詩被蕭懷微評價為文採有餘卻無真情, 他以為謝端給了他那麼多的東西,所以並不在意這一首平平無奇的詩。
可我在意。
隻有這首詩是她給我的。
我能從那隻狐妖手中爭來的,隻有這一首詩。
……這就足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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