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玉佩站在原地,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白海流是這麼決絕的一個人,他可以為了我賣掉師祖的玉,把肉身毀了修我靈根,但如果他不願意,那我們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能安慰到我的是,小師叔的肉身已經不再受鬼氣侵蝕了,他也得到了這麼多供養,以後隻會越來越強,不會有仙殒的危險。
因為有了小師叔的靈脈,這小半年我實力大增,一躍成為宗門的紅人。
師尊很欣慰,他說他就知道沒有看錯我。
師尊真是和我一樣虛偽又喜歡撒謊,還捧高踩低,怪不得這麼久都不能飛升,真是活該。
可他給我開小灶,塞各種天材地寶,又讓我去殺妖歷練,我也沒和他對著幹。
直到我在歸墟栽了跟頭,差點被一隻蛟獸咬掉腦袋。
我躺在地上,看著眼前的血盆大口,用腿狠狠蹬著它的下巴,試圖把自己的劍從它上颌裡拔出來,但劍插得實在是太深了,我手裡都是滑膩膩的血,根本握不牢。
我們僵持了很久,它巨大無比的黑色眼珠骨碌碌轉動,我覺得好恐怖,於是我很沒出息地哭了起來。
「能不能把眼睛閉上啊你個醜東西!」
它突然發力,我聽到自己的腿骨發出可怕的斷裂聲,整個人都往它的嘴裡滑了進去。
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我應該說點什麼再英勇赴死的,但說點什麼呢?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來總結我的一生,讓我顯得悲壯一些。
可我還是說了。
我說:「白海流。」
我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沒想到說出來以後,就像是一個小氣泡破了一樣,很小很小,小得被淹沒在無盡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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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發疼,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含著我的蛟獸發出來的。
它張開嘴把我甩了出來,我滾落在地,見到持劍從天而降的小師叔。
他看也沒往我這裡看一眼,隨手將劍甩出去。
那把劍發出令人膽寒的嗡鳴,雖然和我的是同款,此刻卻發出我手裡的這把劍永遠也不可能發出的霞光,它化出十幾道劍影,轉瞬之間就剖開了蛟獸的身體。
蛟獸變成碎肉落在地上,沒了動靜。
小師叔終於看了我一眼,但也隻是看了一眼而已。
我們之間隔得還挺遠的。
一隻白鳥從他掌心飛出,銜著丹藥,優雅地飛到我面前,把丹藥交給我,化作一團煙消失無蹤。
小師叔也轉身走了。
「……小師叔!」我對他的背影喊。
他動作頓了頓,卻沒回頭,繼續往洞穴的入口走。
我隻好扶著牆起身,拖著那條劇痛的腿走了一步,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小師叔你等一下!」我說,「我有東西給你。」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淡淡地看著我。
我把手擦幹淨,掏出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玉,繼續拖著腿往前走。
他開始蹙眉,好像我是一個很大的麻煩,不知如何處理一樣。
終於,他開口道:「你把它扔過來吧。」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一瘸一拐往前走,但我的腿實在是太疼了。
而且,我突然有點害怕。
我害怕自己真的走過去,他會打我。
於是我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試圖把這張臉牢牢記住,然後我抬手把玉佩扔了過去。
他接住了。
我還想說一句對不起,但我突然又害怕自己真的說了,他會打我。
我真的很怕挨打,他打人肯定很疼。
讓他打一頓他也不會原諒我,萬一他打上癮了怎麼辦呢?
思慮再三,我閉了嘴,扶著牆慢慢坐下,低頭研究他剛剛送給我的藥丸。
我試著舔了一下,苦得令人頭皮發麻,我從沒吃過味道這麼詭異的丸子。
我想這有可能是毒藥,他想毒死我,還是別吃了吧。
有腳步聲慢慢傳來,我被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本質上還是很幼稚,我把重點放在了愛恨情仇上,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還有可能被一劍捅死。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我忍不住抱著腦袋大聲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命吧!」
這個動作牽動了我的傷腿,我狼狽地倒在地上,疼得眼淚直流,手忙腳亂地往遠處爬了爬。
小師叔走到我面前,慢慢蹲了下來。
「蘇九鴛,你在讓人失望這方面,真是從來不讓人失望。」他平靜地說,「你不要覺得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品行惡劣。」
我流著淚點頭:「是是是,我錯了。」
他說:「把藥吃了。」
我看著自己手心的可疑藥丸,不敢吃。
「我等一會兒再吃。」我嗫嚅著說。
「蛟獸的血進了你的傷口,再等一會兒,你的腿就難治了。」
啊?是嗎?我沒聽師尊說過啊?是師尊太菜還是小師叔在騙我?
我承認我這種缺德的人去揣測小師叔要害我是有點搞笑,還很蠢,但我真的害怕。
可能因為我虧心事做多了吧,心虛的人就是喜歡疑神疑鬼的。
「是嗎……難治是怎麼個難治……」我依然嗫嚅著說。
小師叔看了我一眼,伸手拿起藥丸,又用另一隻手用力捏住我的臉,強行把藥塞了進來。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把藥吐了出來。
小師叔沉默片刻,垂眸看了看地上沾滿灰塵的藥丸,語氣依舊很平靜:「你知道這一顆值多少錢嗎?」
我不敢講話。
他又拿出一顆一樣的藥丸,我說:「不是很值錢嗎,你舍得給我兩個啊……真的是治傷的藥嗎,小師叔,我……唔唔唔!」
他好像很討厭我說話似的,再次強行把藥塞進我嘴裡,還用力捂住了我的嘴,逼我把藥咽下去。
我這才意識到他的力氣居然有這麼大。
「蘇九鴛,以後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任何時候都不行,如果怕死就不要來這種危險的地方,記住了嗎?」
他看著我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
我點頭。
他起身就走。
我說:「你今天是為了救我還是為了警告我?」
他不理我。
我又說:「我寫書賺的錢都花在你身上了,這塊玉好貴,小師叔,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他走得更快了。
「白海流!」我對他的背影喊,「那天神像流淚是你在哭嗎?」
他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
我突然之間覺得很害怕,好像我們這次一別,就真的再也不會見面了似的。
於是我衝動地扶著牆起身,拖著自己還在劇痛的腿艱難地靠近他。
我想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不體面,因為我的裙子下擺完全被血浸透了。
應該再挑個別的時機和他見面的,對嗎?
可下次再見又是什麼時候呢?下次還能讓他聽到我的聲音又是什麼時候呢?
就算我們的生命都將漫長到沒有盡頭……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的聲音夾雜著渾濁的血腥氣,「對不起小師叔,宗門問仙臺旁邊的桃樹結果子了,我摘了很多曬成了桃子幹,你是不是很喜歡吃桃子幹?我聽師尊說過的,下次見面的話我送給你吧?對不起對不起,但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咳咳!」
血沫嗆進氣管,我低著頭瘋狂咳嗽起來,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17
那日我獨自御劍回到宗門,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下床的時候我發現桃子幹被齊轅拿走,分給別人吃了。
我和齊轅大打出手,他被我打得很慘。
全宗門都知道蘇九鴛因為別人吃了她的東西就動手打人。
他家人恨死我了,新賬舊賬一起算,找了幾個平時看我不順眼的同門,在出門遊獵的時候把我推進了霧瘴林。
我覺得自己的報應真是來得有點太迅猛。
就算我缺德,也不至於被丟進這裡等死吧,盡人皆知霧瘴林有去無回,所有宗門都三令五申不允許弟子進入的。
我曾經猜測過這裡是不是有個巨型劍陣,因為劍陣之內,劍靈才是萬物的法則,神仙都不能施展自己的法力。
但我的猜想被同門無情嘲笑了,他們說沒人可以弄出這麼大一個劍陣,還說我說話不過大腦,屬實缺心眼。
那天是我人生裡最灰暗的日子,因為師尊並沒有阻止別人嘲笑我。
從那天開始,我就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缺德的女人。
如果能出去我一定要徹底瘋狂,把師門全都屠了!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怪這個該死的師門!我殺殺殺!
這麼想著,我垂死掙扎,試圖御劍往上飛。
結果我的劍像死了一樣,動也不動。
也許這次是真的完了。
可惜還沒來得及給小師叔嘗嘗我曬的桃子幹。
我剛想坐下歇會兒,突然看到好多小桃子手拉著手圍著我,轉圈,跳舞,唱歌。
原來這裡的霧會讓人產生幻覺——但為什麼我會產生這種詭異的幻覺啊!
小桃子們跳得非常賣力,其中一隻小桃子鞋都甩飛了一隻,滿頭滿臉的汗,還有一個小桃子過來蹭我,那種毛茸茸的觸感無比真實。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知道這都是我的幻覺,但我還是覺得很好笑。
我接連不斷地看到了很多逆天的東西,笑得我吸入了很多霧氣。
鼻腔刺痛,鼻血開始哗啦啦地流,看來霧氣不光能產生幻覺,還有毒。
我想我應該想點別的,便開始努力想象小師叔的樣子。
然後我如願見到了小師叔。
我當時還是在笑的,因為桃子跳舞實在是太好笑了,我的笑點又很低。
但見到小師叔的剎那我就忍不住掉眼淚,於是我一邊掉眼淚一邊笑,我對小師叔說:「你開心了吧你,我遭報應了,齊轅把桃子幹吃了讓我揍了一頓,他哥找人把我扔這兒了,這群狗東西。」
小師叔安靜地看著我,抬起手擦掉我的鼻血,觸感和剛才被桃子蹭一樣真實。
我想我必須做點什麼了。
我看過的那些名字很奇怪的小說,什麼爐鼎死後仙尊後悔了,師妹死了魔尊瘋了之類的,裡面的男主失去女主之後都表現得很癲狂,至少也要強吻女主來表現自己的愛。
但我不想強吻他,哪怕他隻是一個幻覺。
我隻想喜歡他。
要怎麼喜歡呢?我想,我要怎麼喜歡他?別人喜歡一個人都是怎麼做的呢?至少也要說點不要錢的甜言蜜語吧?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
我隻好說:「對不起,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還厚著臉皮說我喜歡你,我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確實很喜歡你,我最開始寫你的黃文,就是因為喜歡你,我當時又崇拜你,又覺得你孤孤單單的很可憐,所以我就給你寫了很豐富的夜生活。」
說完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這聽起來真的很缺德,我娘真會生,一生就生出來一個極品缺德聖體。
鼻血流得更兇了,我隨手擦擦鼻血,繼續說:「你可能不需要我這種人的喜歡,你喜歡真心的人,對吧?因為你就是個很真心的人……但我也是有真心的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錢,現在我把錢都用在你身上了,也沒覺得心疼,齊轅把你的桃子幹吃了,我明知道會惹麻煩,還是沒忍住把他打了,我對你也不是那麼壞的,是不是?」
小師叔說:「你又在撒謊了。」
我說:「啊,我沒有撒謊啊,我要怎麼證明我沒撒謊呢?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你要我把心掏出來看看嗎?」
可能我被霧氣幹擾了大腦,也可能是下意識就想這麼做了,我抽出劍對準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滴滴答答,有鮮血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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