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啊,真是 gay。」
「淮哥可是直男,你天天跟淮哥在一塊,抱著什麼心思?」
明明已是燥熱的初夏,我卻在那一刻感覺自己冷得徹底。
他們確認後,終於撕下平時偽善的面具。
開始鋪天蓋地地玩笑、捉弄。
會到處說我是個覬覦男人的變態、娘炮。
還在我的椅子上倒紅墨水,問我是不是也來月經。
我在這些惡意中變得麻木,可當霸凌愈演愈烈時,自然而然就傳到班主任耳朵裡。
班主任是個年近五十的男教師。
他是個傳統男性,在他眼裡,同性戀就是反常態的存在。
於是我爸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
他從小就對我長得過於秀氣不滿意,知道以後雖說有些預料之中,卻依舊暴怒。
拳腳雨點般落到我的身上,打得我幾乎嘔血。
是季晟衝上來:「別打哥哥了。」
他那時才初一,聲音稚嫩,卻依舊堅定地護在我的身前。
「以後我養家,我照顧你們,你們別打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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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學了一年。
對外解釋是需要去國外治病。
實際上我被送進了一個矯正封閉學校。
也就是,戒同所。
瀕臨力竭的訓練、幾度抽斷的戒尺。
坐在電擊椅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視頻進行戒斷反應。
那時,我想起我爸送我來之前說的那句話。
他眼神厭惡,像是在看什麼可以被隨意丟棄的垃圾。
「治不好,就去死吧。」
所以我怎麼還不死呢。
最後,是奶奶生病,求了我爸。
我望著老人渾濁帶淚的眼睛,哭到幾乎說不出話:「治好了,我治好了。」
奶奶卻是抱住我,她的手上因為常年輸液青紫一片。
卻還是那麼溫暖。
她聲音哽咽:「治不好也是奶奶的好孩子。」
正因為此,我比同齡人晚了一年上大學。
大學後,他們從沒給我一分生活費。
是奶奶每個月偷偷塞錢給我。
弟弟也經常給我發紅包。
他長得沒有那麼女氣,也不喜歡男人。
於是得到了我爸傾盡全力的澆築和一點點吝嗇的父愛。
這棟房子,也是奶奶離世前買給我的。
她終究沒打敗病魔,走在了我大一那年的冬天。
所有的積蓄,換來一棟高檔小區、安保極好的房子。
隻為給可能無家可歸的外孫一個安居之所。
那是來自一個老人最最真摯清澈的愛。
如果奶奶不能接受,我可以一輩子不讓別人知道我喜歡男人。
可她用行動告訴我。
愛你的人隻會在意你這個人本身,而非自己的顏面。
愛是或許不理解,但是妥協。
12
這一次,季晟攔下了我爸又要扔過來的煙灰缸。
他個子更高,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而是能把我完整擋住。
「爸,別跟我哥動手了!」
我把季晟推到一邊,平靜地看著我爸。
「同性戀又不是病,要怎麼治好呢?
「反正你們早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現在何必又來利用我?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你說什麼?!」我媽疾言厲色,「什麼叫我們利用你,我們不是為了讓你盡快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才幫你相親的嗎?!」
我笑得諷刺:「媽,你並不在乎我能不能過正常的生活。」
我媽在年輕喜歡我爸時,可我爸愛的另有其人。
他在那個年代抓住機遇白手起家創業,中途因各種原因險些負債累累。
為了自己的心血不付諸東流,我爸跟他那時的愛人分開,跟家底殷實的我媽結了婚。
我媽期待我爸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走出從前那段感情,能看見她。
卻始終不能如願。
我爸記得那人的生日、留著那時的戒指,對我媽的態度十年如一日地不冷不熱。
她在一次次失望中變得極端。
我既不屑於我媽看似忠貞的深情,也對我爸自我安慰似的堅持嗤之以鼻。
既然那麼堅持,又怎麼會有我?
不過是人人都愛的自我欺騙、自我標榜罷了。
愛情好沒意思。
我突然想到小時候,我媽每天歡欣雀躍,隻為等那個男人回家。
因為我長得過於白淨內向,我爸覺得我沒男子氣概十分不滿。
我媽原本生我就傷了元氣,卻還是因為這句話四處看醫生,生下了我弟弟。
我媽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還好弟弟不像我。
那年地震,她隻記得抱走弟弟,而記得要來叫醒我的,卻隻有我家阿姨。
可我知道,她好像並沒有那麼愛弟弟,我們都隻是她討爸爸歡心的工具。
而爸爸對季晟的關注從他念初中才開始,所以那之前的他跟我一樣孤獨。
最初我討厭他,可最後陪他最多的終究還是我。
對我媽徹底失望那次,是好不容易我爸回家,給家裡空運了海鮮。
我媽明知道我海鮮過敏,可為了不讓我爸失望,還是逼著我一口一口吃完。
我險些沒命,是季晟發現叫了救護車,又叫來了奶奶。
二人圍在我床邊哭得傷心。
那天我發誓,再也不給她傷害我的機會。
可畢竟我太弱小,總是緘默,總是不能反抗。
而如今,那些藏在柔軟下的尖利終於破土而出。
我終於抬起頭,不閃不避地望向他們:「以後你們如果需要,我會按照法律規定為你們養老。如果不需要,以後我會把前十八年花過的錢通通還給你們,包括你們送我去『治病』的錢,至於我這個人,你們當我死了也沒關系。
「我不會隨便跟任何人結婚,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你們從前說不如從沒生過我,說如果治不好病就去死,現在如你們所願,真的可以當我已經死了。」
「你,你……」我爸被我氣得大喘氣。
我將手裡的禮物遞給季晟,輕笑:「小晟,生日快樂。哥走了。」
「哥……」
「你個畜生,你——」
我爸後知後覺的咒罵被我關在了門後。
而我,不再回頭。
13
下雨了。
雨幕如織。
灼熱的呼吸在涼意下格外明顯,我才覺察到自己的體溫好像有些高。
從這裡,到我的公寓,差不多有十公裡。
我手機沒電了。
經過這邊的出租車本就少,雨天更是攔不下一輛。
拐進一家便利店。
剛給手機充上電,沈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聲音很急:「你在哪?」
我思維恍惚:「我在……」
「季桉,你生病了?」
我眼眶一燙。
怎麼能有人,隻是聽我說兩個字,就能覺察到我不舒服。
「發位置給我,快。」
我撐著發了位置,昏昏沉沉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
「季桉,你還好嗎?」
「還好……咳咳。」
「不是去給弟弟過生日了?生病了沒留在家裡嗎?」
我沉默一瞬。
「沒有人管我。」
那邊沈煜像是剛上車,我聽見引擎發動的聲音。
「什麼?」
生病讓人更脆弱這個說法好像是真的。
我重復:「家裡沒有人管我。」
沈煜沉沉呼出一口氣。
「我管你。
「季桉,我管你。」
意識逐漸不清,眼角眨出一串眼淚。
沈煜來得很快。
他想扶我起來,我腳一軟,直接摔進來人懷裡。
有什麼溫熱的觸感貼在我的眼角。
我含糊不清:「我……我沒有病。」
同性戀不是病。
沈煜沒聽懂我的意思。
「你都發燒了還沒有病,別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
已是深夜。
白天喧囂的醫院在此刻變得寂靜。
沈煜一瞬不瞬地盯著輸液管。
又低頭來試我手的溫度。
原本隻是試,最終,變成了手指交握。
此刻大腦無法思考。
我第一次在自己還在輸液時安心睡去,恍惚間做了個美夢。
14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醒了?」
「這是……」
「這裡是醫院。」
記憶陡然回籠,我望向身邊的人。
沈煜面色並不好看,下巴上都冒出青澀的胡茬,看起來一宿沒合眼。
他眼睛長得漂亮,眼皮很薄,所以顯得眼窩深邃。
再結合他清冷的長相,沒表情時瞧著不好靠近,笑起來卻又讓人如沐春風。
「昨天,我爸媽騙我去相親了。」
沈煜一愣:「那你……」
我抬眼看沈煜:可我不喜歡。」
沈煜像是覺察到我狀態不對:「好了,吃點東西,養好病再說。」
我要接過飯,卻又被沈煜擋住。
「你手上有留置針,我喂你。」
嘴唇很幹,讓我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艱澀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什麼嗎?」
沈煜一愣,像是沒回過神。
話繞了一圈,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坦誠好難。
我閉閉眼睛,推開沈煜要喂飯的手。
「兄弟之間真像我們這樣嗎?」
我突然不想再維持這表面的和平。
再這樣下去,我隻會越陷越深。
「會每天幫我做飯,生病了還要喂飯,每天都問我要不要幫我按手,還有……很多。」
我抬眼,有些尖銳,「你拿哄我的時間去哄女朋友,她早就跟你和好了。」
沈煜愕然:「季桉,我……」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現在也退燒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餓了也能點外賣。
「下周我要出差,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
我終究還是沒說出趕他走那三個字。
話音一轉。
「你們已經和好了。」
15
我沒騙沈煜,我確實要去劇組出差。
大三那年,我最火的那本漫畫更名《我若撲火》售出影視版權,即將開機。
當時傳出要拍時,粉絲意見很大。
但那段時間我實在太缺錢,又加上版權並不全在我的手裡。
價格合適,平臺自然售出。
好在劇組尊重原著,選角參考了原著粉的意見不說,也早早對外宣稱讓我在拍攝時能進組跟進。
南方氣候湿熱,制片人來接我去劇組駐扎的酒店。
剛在酒店放下行李,打算出門買些必需品時。
我竟遇見一個熟人。
手下意識握緊了門把,這是不著痕跡的防備姿態。
「真是你啊季桉?你就是那個漫畫作者桉樹?」
是陸淮。
我一時竟有些恍惚。
那個從前幹淨清爽、帶點痞氣的少年,竟然變成了如今這副精明油滑的模樣。
還有了啤酒肚。
從前的記憶瞬間侵襲而來,我一陣生理性反胃。
「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陸淮還瞧著很開心。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現在是姜鳴的經紀人。」
姜鳴。
演我漫畫裡的男反派。
這個演員我知道。
之前季晟提起過,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就是跟這孫子在一起過。
他們那個圈子大多都是富二代,姜鳴混跡其中,後來被發現不過是想借女孩上位。
我不喜歡這個人。
但攔不住有投資人把他往劇組裡塞,我總不好跟選角導演硬剛。
晚上,劇組聚餐。
從前開過一些電話會議,我也參與過劇本的修訂。
這會兒也隻是把那些微信裡的名字跟臉對應起來。
酒過三巡,陸淮敬到了我身邊。
他也喝了不少,眼神不甚清明,臉也有些紅。
「季桉……
「小時候我不懂事,咱們之間有點誤會……當時我真是,哎,幼稚,玩心重。
「現在咱久別重逢,又當了同事,一杯酒泯恩仇了!我敬你!」
我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酒杯。
或許隻有加害者才能很輕易地把對別人的傷害說成是誤會。
一句話輕飄飄帶過。
還不等我說話。
他就招呼姜鳴過來。
「小姜,快過來敬你季哥一杯,以後還要一起工作呢。」
姜鳴人前乖巧極了,他眼神真誠,說的話也場面:「季老師,非常榮幸能出演您的作品,我——」
他一個踉跄沒站穩,直接撞到我身上。
酒杯霎時被撞翻,我下意識去幫忙擦酒漬。
姜鳴也匆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沒站穩……」
距離太近,我沒留意到陸淮有深意的眼神。
隻說一句:「我去抽煙。」
便匆匆捏著煙盒離開。
到了雨季,總是湿熱。
身上黏膩不適,酒意跟著煙霧一起上湧。
我會抽煙,但平時抽得不多。
手機一條新消息都沒有。
我望著被我偷偷置頂的對話框。
心想。
應該已經搬走了吧。
16
第二天我是被制片人晃醒的。
她神情嚴肅:「季老師,出事了!
「你在屋裡怎麼不開門啊!!
「我聽前臺說沒見你出去,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不好意思,睡太沉了。
捕捉到幾句重點,我霎時清醒。
飛速打開微博。
熱搜上已經爆了好幾條。
【《我若撲火》原著畫手 x 騷擾演員姜鳴。】
【桉樹 gay】
照片拍得太清晰了。
完全看得清楚我的五官。
我被撞灑在姜鳴腿上的酒、手忙腳亂想去收拾的場景。
被歪曲成我故意摸人大腿、性騷擾。
下面已經有了很多帶節奏的人。?
制片人刷到什麼,罵了一聲:「我靠,不是讓他別回應——」
我也刷到了姜鳴剛發的視頻。
他在視頻中憔悴不堪,像是經受了什麼不公對待。
「網上都是假的,大家不要輕信謠言。我跟季老師……」
他咬住嘴唇,「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這條視頻一發,網上即刻炸開鍋。
【這真是澄清?我怎麼感覺好像確有其事了。】
【不是吧這個漫畫的作者是他??這個人就是 gay 啊,高中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他當初還因為這個被退學呢……】
【因為同性戀被退學也有點過分了吧?】
【是因為他騷擾別人了!】
【有一說一,這倆人撞號了吧?】
【桉樹長得好漂亮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制片人臉色很差:「姜鳴就喜歡搞這種炒作,也不知道怎麼哄得投資人非要把他塞進來,真是……」
她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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