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
目光落到我身上,眼中的光彩瞬間亮了幾分。
「愛妃,你怎麼也來了?此處病氣重,快些出去……」
我「撲通」一聲跪下,在天子微微訝異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皇上,我不是嫻妃娘娘,我是允王妃程棣。」
天子的語氣驟然一凜:「你說你是誰?」
我深吸一口氣,才將懷中藏了一路的畫像雙手呈上。
「今日進宮,是要狀告允王周淮,與後妃生情,三月初三那日,於昭雲寺後山私會。」
19
周淮與天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的字,皇上自然認得。
他捏著畫像的手顫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欺君可是殺頭的死罪!你想清楚了,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天子畢竟是天子。
即使病重至此,也掩不住上位者的氣勢。
我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一般狠狠僵了一下。
但仍舊點頭:「千真萬確。」
話雖然回答得如此篤定,但我知道,民間尚且有家醜不外揚,更何況這種有損天家顏面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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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件事大概率會被遮掩下來暗中處理。
果不其然,我的話音剛落,便聽見天子疲憊的聲音。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皇後還想勸。
「陛下,三月初三那日,嫻妃稱病。可臣妾派人查過了,那日她喬裝成宮女出了宮……」
但話還沒說完,便被天子出聲打斷。
「夠了,你何時也學會這些鉤心鬥角的把戲了?」
皇後聞言,猛地一怔。
她微微瞪大眼睛,面色肉眼可見地白了幾分。
許久,才俯身行禮,頹然道:「臣妾知曉了。」
直到退出天子的寢殿,她才如同被抽走力氣一般,笑容苦澀。
「嫻妃入宮之後,後宮姐妹形同虛設,你瞧,即便證據擺在面前,他仍是偏袒。」
我搖頭:「娘娘莫急。」
宋蘊與周淮年少時曾有過婚約,卻在少年天子驚鴻一瞥之後,強納進宮。
天子對嫻妃用情至深,後宮三千卻隻獨寵她一人。
這些在金陵城中並不是什麼秘密。
但周淮一個王爺,覬覦天子寵妃,並娶了一個容貌相似的女子。
這等豔情秘聞,隻需一把火就能點著,豈是想遮就能遮住的?
20
當天下午,宋蘊和我的小像,便在金陵城中傳開了。
坊間漸漸興起了「允王對嫻妃愛而不得,轉而找上容貌與嫻妃有八分相似的農家女做替身」的傳聞。
就在這當口,不知是誰突然提起,前段時日眾貴女在酒樓中談論的,允王在昭雲寺後山與人私會之事。
一下子,就將私會的對象,聯系到了嫻妃身上。
而恰在這時,無極山圍場那邊竟也傳來,城陽郡主與戶部侍郎家的一眾千金,夜裡撞見允王與嫻妃密會。
這消息一出,金陵城裡瞬間炸開了鍋。
等消息傳進宮裡的時候,坊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聽說,天子一怒之下撕了一道聖旨,氣暈了過去。
而皇後更是連夜召允王和嫻妃回了宮。
等周淮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天一夜。
他沒有回王府,應當是聽見下人說,我在護城河邊的西城樓上,直接找了過來。
殘陽如血,似乎他的眼底也一片赤紅,隔得遠,我看不大清。
直到他走近了,我才瞧見,那是他怒意集聚的暴戾。
他不傻,隻要進宮瞧見那副畫像,定然能猜到畫是我送進去的。
可那又如何?
好戲才剛開始而已。
21
「程棣!」
這是周淮頭一次如此清晰地喚我的名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你下來,先回府再說。」
他說著,就要上前來拉我。
城樓下早已經圍滿了好事群眾,他自然不可能將那些事放在這裡談論。
可我怎麼會讓他如願。
「你別過來。」
我一腳踏上城樓梯臺,掏出匕首抵在自己喉嚨,逼迫自己眼中蓄滿淚水。
沒等他開口,便率先道:「沒錯,那幅畫像是我送進宮的。」
周淮呼吸一頓,脫口而出:「為何?」
「為何?」我故意悽慘一笑,「你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可有想過為何嗎?
「明明是你說,不要被人挑撥離間,要我信你,可你明明將那幅畫像燒了,卻又畫了一幅新的,將它保存在你書房裡,不曾丟棄。
「您知道她喜歡梅花,便送我梅花簪,她喜歡杏色,便要我著杏色衣裙,甚至她通琴棋書畫,也要我一一學會。
「成婚那麼久,您可知道,我喜歡什麼?」
說這些的時候,我的情緒毫無波動,心底甚至還在冷笑。
但還是故作心死一般,假意絕望道。
「也對,嫻妃說得對,你根本不會在意。畢竟你設計我爹殺人,讓我娘給我下藥,將我娶回府上,隻是為了等嫻妃殉葬的時候,拿我去換罷了!」
我的聲音大,城牆下的百姓們聽得一清二楚。
此話一出,滿座哗然。
周淮額頭的青筋突突跳了兩下。
他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看穿了似的,語氣陰鬱地問:「這是嫻妃說的?」
「自然。」
自然不是。
可這個秘密,除了他,就隻有宋蘊知道。
他不得不信。
直到這會兒,他還妄圖撇清。
「你肯定中了奸人的挑撥離間之計,先下來,有什麼話咱慢慢說,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
他揉著眉心,朝我招手。
但我怎麼可能下去?
同他回去,豈不是當真坐實中了「挑撥離間」之計,讓他找轉圜餘地,洗清「冤屈」嗎?
隻有我以「死」明志,才讓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才能坐實他們的私情,才能讓他和宋蘊反目。
我緩緩朝他搖頭。
「既然你我之間的孽緣皆因這張臉,那便也由它結束吧。」
說著,也不顧他驚愕的表情,執起匕首在臉上狠狠一劃,然後往護城河中縱身一躍。
22
我自然不可能真的尋死。
我識水性,跳下河的瞬間便憋氣潛到了河底,任由湍急的河水將我衝往下遊。
林疏婉早已經命人布好了漁網,安排好了馬車等在那兒。
我被救起的時候,嗆了好幾口水,凍得瑟瑟發抖,她連忙抱來被子將我裹住。
直到馬車疾馳,我才終於松下一口氣。
一想到方才我跳河時,周淮目眦欲裂,大喊著我的名字,意圖跳進河中救我的模樣,我的心中便隱隱升起一陣快意。
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直到我自重生之後緊繃的神經才緩緩放松下來。
身上像是卸下什麼重擔似的,心中暢快無比。
隻有林疏婉,捧著我的臉一陣皺眉。
「寶,你說要跳河,沒說要毀容啊。」
我牽住她的手,笑著朝她搖搖頭,安慰:「沒事,不疼。」
不安慰還好,我一安慰,她竟然漸漸紅了眼睛。
「都怪我,要不是手賤寫什麼虐文,你根本不用遭受這些,我也不想的,我根本就沒想到,真的會有人因我而死……」
她解釋說一切因她而起。
我卻不甚在意,隻柔聲勸她:「周淮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我沒死。我不想連累你,咱們最好分開走。」
她卻不願。
「管他的呢,城陽候手上有兵權,又是開國元勳,我怕他做什麼?倒是你……」
她頓了頓,微微皺眉。
「就這麼放過他們?ṱųⁿ」
「放過?」
我緩緩搖頭,輕笑。
「他們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23
我與林疏婉出逃的第三日,天子便薨逝了。
一如上一世的時間,分毫不差。
上一世,天子薨逝後,留有兩封遺詔。
一封是立兩歲的小殿下為帝,命允王周淮為攝政王,代年幼的新帝執政,直至新帝年滿十四親政。
一封是賜嫻妃宋蘊共享皇陵,感召皇恩。
可這一世,天子臨死前,撕了那封命周淮為攝政王的詔書,改為褫去封號,貶為庶民,發往雍州封地,無詔不得出。
就連新帝也換成了,那位遊歷在外二十多年的老王爺。
隻有那封賜嫻妃殉葬的詔書沒有變。
聽說,天子被自己胞弟與嫻妃的私情刺激而亡的消息,在金陵城傳得沸沸揚揚。
還聽說,允王對死去的允王妃深情不渝,稱此生隻愛她一人,甚至不信允王妃已死,命人沿著護城河一路去尋。
可不知嫻妃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在先帝靈柩和滿朝文武面前,聲稱小殿下並非先帝親生,而是周淮的孩子。
或許是為了自證清白,允王竟然提劍,於大殿之上,一劍刺死了嫻妃。
聽見這些消息的時候,我和林疏婉,正停在茶肆前納涼。
茶肆中的商隊頭子手裡拿著一幅畫像,連連感嘆。
「那天那麼多人瞧見允王妃跳水淹死,怕是連屍體都被魚吃幹淨了,偏生那位不信,非得叫嚷著要找什麼王妃,還說如果沒找到人,終此生都不會再娶。」
他抖著那幅畫,說得煞有其事。
「瞧,咱們出金陵的人,人手一幅,找到人重重有賞,這還不夠,聽說他離開金陵後,根本沒去雍州,就這麼沿著護城河的方向,親自一點點地尋,甚至還放話出來,說求允王妃聽到消息回去哩。」
他說完,甚至還感嘆了聲。
「這情愛一事啊,作孽……」
聽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和林疏婉就在一旁坐著。
我倒是絲毫不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林疏婉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素日裡用的胭脂水粉在我臉上隨意畫一通,便像是變戲法一樣,將我變了一個人。
如今,就算我對鏡自照,也不一定能認出。
她扔下兩個銅板,拉著我走。
上了馬車,才搖頭感嘆。
「我滴個乖乖,他竟將嫻妃殺了!震驚我全家。」
我倒是沒有多少意外。
Ŧű̂ₙ「或許比起美人,周淮更愛那至高無上的權力罷了,誰又知道呢?」
她瞪著眼睛,仍是有些感慨。
「我寫都不敢這麼寫,嘖嘖嘖,真是精彩,這果然是個真實的世界,我哪兒描繪出得出人性的十分之一啊。」
感慨完了,又轉頭來勸我。
「姐妹!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周淮那個人渣,連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都殺,天知道他的愛有幾分是真的,聽我的,男人隻會影響你拔劍的速度。」
她說的話我不大聽得懂,但意思我卻十分明白。
可我並不認為,周淮會有什麼「深情」。
情誼或許有那麼一兩分。
但同他有情誼那麼多年的宋蘊,尚能被他一劍斬殺。
這麼短短數月生出的情誼,又能算得了什麼?
我猜,他不過是利用我,試著挽回他一些聲譽罷了。
但怎麼辦,如今就算他的聲譽穆如清風。
沒了王爺的身份,沒了那一紙詔書,他想爭權,也名不正言不順了。
除了造反,終此生,他都無法觸及那個位置。
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暢快,也漸漸笑出了聲。
林疏婉Ţů₌還在勸我。
「咱們都說好了,要去海南趕海吃海鮮,看露膀子露腹肌的帥哥,你可不能反悔!」
「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給你把關,爭取給你選一個二十四孝美男。」
「還有……」
看著生怕我反悔,不停拋出條件誘我的林疏婉。
我的胸口處感覺一陣發暖。
也不忍再逗她,淺笑著點頭。
「好,你說了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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