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念太晚第3章

「沈，你，我……」他結結巴巴地看著我，說不出一句整話。

喬治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將我昨天的陰霾一掃而空。

隻是當我走回自己家門口，看到癱坐在我家門邊，臉色潮紅，身子滾燙的周奕行後，我是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我不想搭理周奕行，正欲從他身邊繞過去，半夢半醒的周奕行卻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褲腿。

他艱難地將沉重的眼皮睜開了一條縫，沙啞著叫我：「沈知念，我發燒了。」

周奕行眼睛裡也是一片紅，看樣子燒得不輕。

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啊？我冷著臉想甩開他的手。

周奕行卻突然說：「沈知念，你記不記得高中你發高燒那次？」

我驟然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10

因為那一句話，我把周奕行拖回了家裡。

高中的時候，我確實發過一場異常嚴重的高燒。

那時我的父母因為空難去世，我無法承受這個打擊，一病不起。

高燒加上幾乎沒有的求生欲，讓我好幾次都差點跟隨我的父母而去。

那時候的周奕行還很喜歡我，他連著好幾天沒有去上課，就待在我的身邊，緊緊攥著我的手。

「念念，你再不好起來，年級第一的位置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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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行總是會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試圖激發我的求生欲。

那時的我心灰意冷，想拔掉自己手上的針管，想從醫院窗口跳下去。

周奕行卻始終待在我的身邊，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你要好好活著，你父母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也是。」

周奕行救過我，哪怕我們已經離婚，鬧到幾乎翻臉的程度，我也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所以我把他拖回了我的小木屋，給他吃了退燒藥。

周奕行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給他端了一碗白粥，加了糖。

周奕行隻吃了一口，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是說加糖的白粥是哄小孩的嗎？」

他抬頭看著我，再看到我臉上的平淡表情時，微微一滯。

我沒有跟周奕行再追憶往事的想法，就連白粥裡放糖也是我多年來的習慣性動作罷了。

「你好了就早點走吧，我們之間的種種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平靜地看著他。

曾經的那些恩愛纏綿，早就在周奕行日復一日的冷淡中漸漸消散。

我已經記不得太多了，隻記得他打我的那一巴掌，還有逼迫我為他心愛之人出席記者會的模樣。

周奕行的笑容緩緩地落了下來，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沈知念，我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我沒有理會他，轉身就走。

我能感受到周奕行落在我身後的視線。

如果是以前還沒離婚的我，恐怕會欣喜若狂吧。

隻可惜，現在的我，隻覺得煩躁。

11

周奕行的手機壞了，就連護照和錢包都被小河卷走。

他理直氣壯地在我房子裡住了下來。

病好以後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時不時在附近溜達兩圈。

有一次我出門去買東西，回來就看到周奕行把廚房弄得一團糟。

他滿身面粉，有點懊惱地對我說：「抱歉，好久沒下廚了，沒想到做個點心這麼難。」

我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模樣，沒有生氣，也沒有搭話。

我們之間的關系好像調轉了過來，以前是他不樂意理我，現在是我不樂意理他。

我懶得跟他說話，周奕行卻偏要死皮賴臉地湊過來。

「念念，板著一張臉容易變老。」周奕行笑著對我說。

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對他說：「我給你的助理打了電話，讓他通知宋妍來接你了。」

周奕行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是沒想到我有這種舉動，半晌才出聲道：「為什麼？」

我挑眉，為什麼？這還用問為什麼嗎？

「我們之間的關系，應該沒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吧？」我出聲問他。

「你是我的前夫，我們領完離婚證後，你不立刻就跟宋妍領了結婚證嗎？」

「她是你的老婆，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她才是應該照顧你的人。」

我隻差別死皮賴臉地賴在我這不走甩在他的臉上了。

周奕行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難過和委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我直接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後來，好幾次他還想過來找我回憶往事，我都沒理他。

直到一天以後，宋妍終於挺著微微顯懷的肚子來到這裡。

她帶了一堆的保鏢，粗魯地踹開我家的房門，然後像是受傷的小鳥一樣，雙眼發紅地撲到周奕行的懷裡：「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

宋妍哭得梨花帶雨，眼角的餘光瞥到站在一旁的我，哭聲頓時一停。

「你是不是為了她才留在這裡的？」宋妍氣得用力掐著周奕行的腰，朝著我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罵道：「大姐，你已經離婚了，拜託不要再靠近別人的老公了行嗎？」

「你不要臉，別人還要臉呢！」

「宋妍你別鬧了。」周奕行皺著眉頭要她閉嘴。

可他的一句話卻徹底點燃了宋妍的怒火。

12

「好啊，你還幫她說話？周奕行我他媽才是你老婆！」

她氣急敗壞，狠狠地捶了周奕行一下，然後下一秒就抓起桌子上的保溫杯朝我的方向砸過來。

我躲閃不及，被保溫杯狠狠地砸中腦袋，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還沒等宋妍高興，門口卻突然蹿出個高大的身影，猛地飛撲上來，對著宋妍就是一巴掌。

「你敢欺負沈？！」喬治臉色很冷，周奕行護住宋妍，下意識跟他扭打在一起。

在宋妍的尖叫聲中，保鏢飛快衝上來制住喬治，周奕行還想再打他一耳光，而我擋在了喬治的面前，直直地對上周奕行的眼睛道：「你別動他！」

「周奕行，你老婆砸了我的腦袋，我的朋友還了一巴掌，從今天之後，我們兩個就兩清了。」

「你的生活我沒有興趣，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帶上你的人，快滾吧！」

他在我面前多待一秒，我都覺得眼睛受到了汙染。

周奕行顯然沒想到我會維護喬治，高舉著的拳頭在空中停頓了好一陣子。

視線在觸及我往下流血的傷口時，臉上劃過一絲無措：「你受傷了，我幫你看看。」

在周奕行的手要碰到我的那一剎那，我的頭往旁邊偏了偏，而宋妍也適時地捂著肚子叫起了疼。

僅僅是一剎那，周奕行的手就垂了下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向了宋妍。

他們去收拾東西時，宋妍還洋洋得意地過來對我說：「不好意思了，哪怕你們談了這麼久，結婚了這麼久，可是他隻愛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論你耍什麼花招，都無濟於事！」

說這話時，她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我平坦的肚子，噗嗤一聲，笑得嘲諷。

我靜靜地看著她，在宋妍得意非凡的時候，猛地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別人報仇，不如我自己報仇來的爽。」

我吹了吹泛紅的手掌，看著氣得半死、張牙舞爪地要衝過來報復我的宋妍，挺了挺自己什麼都沒有的肚子。

「你打，你現在打我一下，我就打你肚子兩下。」

我看著她的肚子，扯出一抹笑容：「反正現在沒有人看著，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敢動手就來。」

宋妍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樣地看著我罵了句：「你真惡毒！難怪沒有男人要你！你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當老寡婦！」

我的手在她面前慢慢握成了一個拳頭。

宋妍嚇了一跳，不敢再刺激我，飛也似的跑去找周奕行告狀。

周奕行聽她說話，時不時側頭看向我，臉上的表情很復雜。

他臨走前還想跟我說話，但是我沒理他。

因為喬治正可憐巴巴地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看我。

我要急著回去安撫這個不安的金毛小狗了。

13

周奕行回了國。

我以為自己終於能好好地在法國享受生活時。

周奕行卻陰魂不散，莫名其妙地開始纏上了我。

最開始是他給我發信息，不知道是從哪裡翻出了一些我們熱戀期時寫的信。

密密麻麻的一箱子，花裡胡哨地畫滿了愛心的信紙。

他展開一張信紙，上面是關於我對我們未來婚姻生活的向往。

很久以前，我設想過無數個跟周奕行的未來。

每個未來裡我們都會結婚，並且過得很幸福。

可能會養一隻貓一隻狗，但是絕對會有兩個孩子，一個像他一個像我。

「抱歉。」周奕行在那張信紙後面，給我發了個無足輕重的道歉。

「你去打胎的時候，肯定很痛吧。」

我發了個問號給他，接了一句：「你發癲？」

周奕行的聊天框上顯示著正在輸入中，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來一句：「不是。」

「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你了。」

「如果我們那個孩子沒有打掉，留下來的話，你覺得會像我嗎？」

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自己的心裡話，而我回了他一句：「如果我留著那個孩子，那他一出生就是私生子，你開心點了嗎？」

周奕行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很久沒有再回復過。

而我反手將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不想再理會他的弱智發言。

我已經費盡心思斷開跟周奕行的所有關聯了，隻是我沒想到宋妍會看到我和周奕行的聊天記錄。

並且將這個聊天記錄發到了網上，開始發瘋，開始瘋狂咒罵我。

「離了婚還每天晚上勾引我老公，你沒有男人就不行嗎？」

宋妍瘋狂地艾特我，奈何我早就把那個軟件卸載了不知道多久。

有眼尖的網友指出：「那個，好像是你老公去找人家發癲的吧？」

宋妍把說真話的網友統統拉黑，又有營銷號扒出她說大話沒有開記者招待會的事情，把她小三的事情錘得死死的。

而宋妍沒有理會，就連周奕行也沒有壓熱搜。

宋妍氣得要命，是鐵了心要跟我鬥，跟周奕行吵，鬧得不可開交。

「聽說她流產了，周奕行都沒有去看她一眼。」朋友對我說，「我覺得他還愛你。」

「周奕行昨天還跟我們喝酒，喝醉了還叫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