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24-12-02 15:18:023312

  “怎麼沒動靜了?難道——”


  “把門撞開!”


  屋外幾人的行動力驚人,話音剛落,隻聽“砰”的一聲,下一刻,脆弱的房門便被他們強行破開了。


  屋子裡的景象,幾乎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一眼望去,屋裡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蠟燭倒在桌案上,窗戶半開著,被褥也皺巴巴地堆在地上,一副剛被洗劫過的樣子。


  但這些都不如榻上那兩人的姿態來得驚人。


  床榻上,沈漆燈正面平躺,支起一條長腿,唐峭坐在他的身上,雙手按住他胸膛,黑發披散,像流水般與他的發絲糾纏在一起。


  仔細一看,沈漆燈的一隻手還扶在唐峭的腰上,用力之深,甚至能看出他的指節是微微泛白的。


  “……”


  沉默,窒息般的沉默。


  崔黎一瞬間好像失去了語言能力,殷雲的臉也紅透了,他訥訥地呆在原地,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隻有殷曉什麼都不懂,她氣憤地走了進去,指著沈漆燈兇狠地大喊。


  “放開……峭峭!”


  沈漆燈聞言,手臂略微收緊,將唐峭又拉近了些。


  這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唐峭看了他一眼,雙手也用了些力,手指微屈,暗暗抵住了他。


  即使在這種時候,她仍然不忘與他抗衡。


  “放開峭峭……不然……曉曉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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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曉非常生氣,連語速都比平時流暢不少。她瞪圓了眼睛,氣呼呼地走到床邊,右手抡成拳狀,抬手便要揮向沈漆燈——


  “曉曉!”


  殷雲這才反應過來,他驚呼一聲,連忙抬手向後拉。與此同時,殷曉像被按下了某種按鈕一樣,驟然停下動作,她非常不滿,憤怒地扭頭往後看。


  “阿雲!討厭!”


  唐峭注意到在殷雲的指縫間有絲線般的暗光一閃而過。


  “曉曉,你先過來。”殷雲滿臉通紅,小聲嗫嚅道,“不要打擾他們……”


  本來唐峭還沒什麼感覺,被他這麼一說,莫名也有點尷尬了。


  她略微蹙了下眉,正要解釋,沈漆燈突然將她按下去,接著自己支起身子,將唐峭擋在了他的後面。


  “你們怎麼進來了?”


  沈漆燈微微偏頭,語調輕快而好奇,眉眼掩在幽暗的光線裡,有種隱隱的戾氣。


  崔黎皺眉道:“我們聽到動靜,還以為是你們遭遇了襲擊——”


  “沒有襲擊,我們隻是在練手而已。”沈漆燈笑了笑,“別這麼緊張。”


  “練手?”崔黎很懷疑,“你們真的是在練手?”


  “不然呢?”沈漆燈掀了下眼睫,意味不明道,“你以為是什麼?”


  崔黎:“……”


  他不好說。


  說實話,第一眼看到他倆的時候,他真的以為他們是假戲真做,在這裡做了某些不合時宜的事情。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想歪了。


  仔細一看,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很完好,眼神也很清醒,甚至是鋒利雪亮的,像兩把尖銳的利刃,沒有半點意亂情迷的味道。


  可能真的是在練手。


  但大半夜練手,還是在床榻上練,怎麼想都難以理解……


  崔黎低咳一聲,提醒道:“練手可以,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如果被村長一家聽見了,保不準會對他們的身份有所懷疑。


  沈漆燈心不在焉地頷首:“知道了。”


  他盤膝而坐,手肘撐著下巴,唐峭躺在他身後,看著他勁瘦細窄的腰身,忍不住回憶剛才那一拳究竟打在了哪裡。


  可能是打在了左腰上?還是右腰?要是再照原位置補上一拳,會不會打得他直不起腰?


  如果待會兒真的要補刀,現在這個姿勢對她而言顯然是不太有利的。


  這麼一想,唐峭又坐了起來。


  沈漆燈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餘光輕飄飄地向後掃了一眼,唇角勾起一點細微的弧度。


  與此同時,崔黎轉過身,將被撞開的木門重新安回原位,然後關上門,點上蠟燭,在桌案邊坐了下來。


  “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他神情冷肅地開口。


  殷雲:“……啊?”


  他以為他們剛才已經夠莽撞了,現在應該趕緊退出這個房屋才對,沒想到崔黎居然還認真地開起會來。


  殷雲內心不安,下意識看向唐峭。然而唐峭這個當事人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尷尬,也隨之露出思考的表情,無奈之下,殷雲隻好拉著殷曉一起坐下來。


  殷曉還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沈漆燈,喉嚨裡時不時發出警告意味的低吼。


  “我檢查了整個村子的靈力分布,沒有發現任何魔物的氣息。”崔黎的態度很嚴肅。


  殷雲認真點頭,小心翼翼道:“我也用靈識探查過了,什麼異常都沒有……”


  沈漆燈漫不經心:“也許這個魔物能隱藏自己的氣息呢?”


  唐峭若有所思地補充:“也可能是它發現我們來了,暫時躲了起來。”


  崔黎聞言,表情更加凝重:“那就麻煩了……”


  “總之,明天先找出那幾個夜行使吧。”唐峭說,“別讓他們認出你,壞了我們的行動。”


  “那是自然。”崔黎點點頭,低聲叮囑道,“你們也要保持警惕,有問題隨時聯系。”


  “知道了。”


  簡短幾句結束後,崔黎終於起身離開了。


  殷曉還不想出去,死皮賴臉地扒著桌案一角,最後被殷雲硬生生地拖走了。


  臨走前,殷雲吹滅了蠟燭,還小心地把門也關好了。


  屋裡再次剩下唐峭與沈漆燈二人。


  屋內一片死寂,二人相對而視,誰也沒有動。


  唐峭最先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氛。


  她有些無奈地嘆氣:“看來今天隻能到此為止了。”


  沈漆燈輕笑:“我想也是。”


  兩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神色溫和而平靜。


  下一秒,雙方同時出手。


  伴隨著空氣的爆裂聲,唐峭再次襲向沈漆燈的腰側。電光火石間,沈漆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後一扯,二人雙雙傾斜,同時從榻上滾下去。


  唐峭的視線有一瞬間的錯亂,她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似乎磕到了床板,緊接著身體便狠狠撞到了地面上。


  這個過程發生得太快了,以至於唐峭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躺在冰冷的石磚上,胸口劇烈起伏,下意識想伸手去抓身旁的沈漆燈,卻被他反手扣住。


  他的手還是冰涼的,卻不如往常用力,隻是松松搭在她的手腕上,甚至有些輕柔。


  唐峭側過臉,對上沈漆燈的視線。


  沈漆燈也在側著臉看她。


  月光灑落而下,像一層薄薄的銀沙,將他的眼睛映得水光潋滟。


  他的目光落在唐峭的臉上,專注而灼熱,還有種難以言說的幽暗。


  然後他伸出手,在唐峭的唇上碰了一下。


第26章


  唐峭微怔。


  沈漆燈的動作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甚至來不及防備。


  也可能是剛才那一下摔到了她的腦袋,致使她的反應慢了半拍。


  她微蹙了下眉,一把抓住沈漆燈的手。


  沈漆燈彎了彎眼睛,輕聲道:“有血。”


  唇上後知後覺地傳來一陣刺痛, 唐峭輕舔了一下, 嘗到一絲腥甜的鐵鏽味。


  對了, 她剛才磕到了床板。


  唐峭握住沈漆燈的手指,的確在他蒼白的指尖上看到了一點血跡。


  她抬起視線, 看了看他完好的嘴唇, 莫名不悅:“你怎麼沒有?”


  沈漆燈慢條斯理:“因為我沒有撞到……”


  話未說完,唐峭突然抬手, 一拳打到他嘴上。


  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 沈漆燈發出低低的吸氣聲, 唇上緩緩滲出一絲血珠。


  唐峭心裡終於舒坦了。


  她支起半邊身子,俯首看向沈漆燈, 伸出拇指,在他的唇上用力擦了一下。


  “現在我們一樣了。”


  沈漆燈抬起眼睫看她。


  她的發絲從上方垂下來, 半邊面孔映在粼粼的月光裡,睫毛像覆了一層薄霜, 剔透而清瑩。


  “你說得對。”沈漆燈輕笑起來,牽扯到唇上的傷口, 更多鮮血流了出來, “我們是一樣的……”


  他的眼睛很亮,被月光一照,有種湿漉漉的感覺。


  唐峭靜靜看著他, 突然抬手按住他流血的嘴唇。


  很柔軟, 和他的手一樣微涼。


  沈漆燈眨了下眼睛:“你要幫我止血嗎?”


  “想得美。”唐峭收回手, 將垂落的發絲撥到耳後,“我要睡覺了。”


  沈漆燈:“真的要睡了?”


  “當然。”


  她已經沒有打架的興致了,起碼現在沒有。


  唐峭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浮灰,居高臨下地對沈漆燈說:“我要睡床,你自便。”


  沈漆燈也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你不怕我偷襲你?”


  唐峭笑了:“你會嗎?”


  沈漆燈眸光閃爍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對‘夫妻’。”唐峭雙手環胸,偏了偏頭,“你不會連這點程度的偽裝都完成不了吧?”


  沈漆燈挑了下眉:“夫妻不會分床睡。”


  唐峭不為所動:“剛打過架的夫妻會。”


  說完,她抱起地上的被褥,扔到床上。


  被褥又厚又重,像一坨湿冷的石頭,剛一落到床板上,突然發出“咔嚓”的聲響,緊接著,床板裂成了兩半。


  唐峭:“……”


  沈漆燈愉快地笑了起來:“看來你隻能和我睡地上了。”


  次日,崔黎在屋外敲門。


  唐峭道了聲“請進”,崔黎推開門,和殷家兄妹一起走了進去。


  “你們——”崔黎剛起了個頭,餘光掃過開裂的床榻,頓時噎住,“床怎麼壞了?”


  唐峭正在打坐,聽到這個問題,她睜開眼睛,淡定回答:“質量不行,翻了個身就壞了。”


  崔黎難以置信:“這床板不是挺厚的,怎麼可能翻個身就壞了……”


  沈漆燈聳了聳肩:“誰知道。”


  崔黎看著他們兩個,眼神充滿懷疑。


  其實昨夜在他回房後,他又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聲響,他當時就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又動手了,現在看來極有可能。


  這時,殷曉突然指向唐峭,著急道:“峭峭!嘴巴!”


  殷雲順著她的手望過去,這才發現唐峭的嘴上有傷:“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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