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活人氣息,關節處也有隱藏的傀儡線在隱隱閃爍,卻不受她的操控,反而從背後偷襲了她。
這的確是一隻傀儡,但不是她的傀儡。
那頭,殷雲已經飛快跑了過來。他來不及調整呼吸,毫不猶豫地將烏翦手上的傀儡線全部拆下,然後又說了一句“失禮了”便將烏翦身上的傀儡線也全部搜刮出來。
做完這些,那些站立著的傀儡頓時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有些強行拼接的傀儡更是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烏翦臉色陰沉,聲音冷得幾近徹骨:“你也是傀儡師?”
殷雲鼓足勇氣對上她的目光:“我們是殷家村的人。”
烏翦眼神微動,隨即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如此。”
夕照峰主很快趕了回來。
“那些傀儡為何突然……”她一看到殷家兄妹和烏翦站在一起,烏翦還被鉤鎖纏得嚴嚴實實,頓時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殷雲很想解釋,但他現在更關心唐峭與沈漆燈那邊的狀況。
“峰主……”
他剛開口,密林上空突然響起憤怒的龍吟聲。
“小心!”
夕照峰主立即打開防護罩,白光亮起的瞬間,巨龍從空中狠狠墜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悶響,砸起一地煙塵。
唐峭與沈漆燈也隨之落地。
巨龍掙扎著抬起頭顱,似乎還想攻擊他們,沈漆燈見狀,一劍刺進龍身,巨龍又痛苦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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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變回人形吧。”唐峭說,“這樣說話不方便。”
巨龍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周身光芒亮起,慢慢變回了青年的樣子。
人形的張宿也是傷痕累累,他撐著地面,艱難地站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麼,餘光突然掃到被夕照峰主帶來的烏翦,瞳孔狠狠一縮。
殷雲小心翼翼地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唐峭看向夕照峰主。
“你們決定吧。”夕照峰主道,“這兩個人都是你們抓住的,理應交給你們處置。”
唐峭聞言,側眸看向沈漆燈:“你怎麼想?”
“你問我?”沈漆燈似笑非笑,“我對他們又沒興趣,當然是全殺了。”
嗯……是很沈漆燈式的處理方式。
但若是真的想殺張宿,剛才他就可以動手,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將張宿打下來呢?
除非,他看出來她不想殺張宿。
如果是以前,唐峭或許會覺得自己這麼想是自作多情,但現在,她卻能肯定這一點了。
因為這是和她糾纏了兩世的沈漆燈,他能夠洞悉她的內心,就像她洞悉他一樣。
唐峭與沈漆燈對視幾秒,轉而又將目光移向雙子:“你們怎麼想?”
殷雲看了看殷曉,小聲道:“我和曉曉……不想殺人。”
烏翦發出一聲冷笑。
唐峭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吧。”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張宿頓時警覺。
“去見人皇。”唐峭平靜道,“難道你們不想見他嗎?”
“你想用我們來威脅陛下?”烏翦譏笑,“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們。陛下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你若現在不殺,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我說我隻是想讓你們回到他身邊,你信嗎?”唐峭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夕照峰主說,“夕照峰主,我們走吧。”
夕照峰主頷首,抬手一揮,傳送陣隨即顯現。
殷雲和殷曉一人扶著一個,夕照峰主殿後,幾人相繼走入陣中,留下唐峭與沈漆燈站在陣前,遲遲沒有進去。
唐峭靜靜站在原地,忽然開口:“我剛才那樣是不是很虛偽?”
她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仿佛隻是自言自語,但沈漆燈卻懶散地應了一聲。
“有點。”
唐峭扭頭看他。
沈漆燈也微微側頭對上她的目光,眼瞳清潤剔透,在疏漏的月色下顯得莫名柔軟。
“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峭突然覺得隻是和他對視都變得有些困難了。
她收回視線,輕聲道:“走吧。”
說罷,抬腿走進傳送陣。
沈漆燈愉快地勾起嘴角,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密林的最中央,姬蒼浮在半空,夜幕被他的劍光映照得煌煌如晝。
“周滿芳?”他眯了眯眼,“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是死了。”回雁峰主點頭,“但她在殺你不久後便離開了天樞,隱居世外,所以她留下的東西並不多,找起來不算困難。”
姬蒼並沒有考慮太久。
“拿來。”他伸出手,面孔隱在耀眼的光芒中。
回雁峰主松手,三件東西懸浮著飛向高空,被姬蒼穩穩接住。
他先打開那封泛黃的書信。
信上的字跡工整娟秀,的確是周滿芳的字跡,包括許多用詞習慣,都和周滿芳一模一樣。
姬蒼看得很專注,司空缙和宋皎等得心急,忍不住詢問回雁峰主。
“信裡寫的什麼?”
回雁峰主沒出聲,將早已準備好的拓本遞給他們。
拓本隻有三頁,前面洋洋灑灑地寫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平淡,卻也不失溫馨。從這些描述中能看出周滿芳的生活並不富裕,甚至可以用清貧來形容,經常連肉都吃不上,但她自己似乎並不覺得艱難,青菜白粥也能吃出別樣的風味。
這樣的描述佔了這封信的大半篇幅,就在司空缙二人以為這封信已經不會再提到人皇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最後一句——
“姬蒼,如果你也在這裡,該有多好啊。”
“周滿芳沒有成家,也沒有任何後代。”回雁峰主說,“她因為親手殺了你這個摯友而痛苦萬分,所以她遠離了周家、遠離了天樞,選擇了一個人孤獨終老。人皇陛下,你殺的那些人隻是周家的旁系,與周滿芳早已沒有關系了。”
“痛苦?”姬蒼慢慢從信上抬起視線,似乎在笑,“如果真的痛苦,那她為何不了結自己,好早日擺脫這痛苦?”
“因為……”回雁峰主為難地皺了皺眉,“因為她的精神出了點問題。”
姬蒼俯瞰她:“什麼問題?”
“那顆留影石是當年的天樞掌教去看她時記錄下來的。因為當時的掌教很敬仰她,看到她變成那樣於心不忍,所以才錄下她的狀態,以期能帶回天樞尋找解決之法,雖然……”回雁峰主頓了頓,“你可以看一下。”
姬蒼撫了下留影石,略微模糊的影像隨之浮現。
影像裡有一座破舊的小木屋,一棵槐樹,樹底下擺著一張竹案,也是十分陳舊的樣子,竹案上放了一盤棋,還有兩隻冒著熱氣的杯子。
下棋的是個女子。她著一身洗到泛白的青衣,五官秀麗,看著和姬蒼差不多年紀,但身形卻很清減,眼神也有些渾濁。
正是千年前的周滿芳。
姬蒼神色微變,那雙總是從容的眼眸霎時變得暗流洶湧,說不出是恨意更多,還是懷念更多。
“前輩,您近日感覺如何?”一名中年男子在竹案旁停下,正是當時的天樞掌教,“頭還疼嗎?”
“噓。”周滿芳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言笑晏晏,“觀棋不語真君子。”
“前輩……”男子看著她面前的空位,忍不住皺眉,“您在和誰下棋?”
周滿芳笑道:“當然是和姬蒼啊。”
第83章
烏翦語調譏諷:“這是她自找的。”
唐峭睨了她一眼:“要是這麼說, 那人皇和你們不也是自找的?”
烏翦目光驟冷:“你——”
“噓,都別吵。”夕照峰主示意她們少說話,“會被聽見的。”
此時他們也通過傳送陣直接來到了眾人所在的山崖,隻不過因為夕照峰主及時打開了隱身的防護罩, 所以其他人才沒有立刻發現他們。
至於為什麼要隱身, 一來是為了不打斷回雁峰主這邊的進程, 二來是為了看看這件事是否還有回旋的餘地。
如果實在解決不了,再把烏翦、張宿這二人推出來不遲。
“那本冊子是周家家譜, 人皇陛下若是不信我說的話, 也可以現在就證實一下。”回雁峰主冷靜道,“總之, 你要復仇的對象的確已經死了, 和你一樣死在了千年前, 連一絲血脈都沒有留下。”
姬蒼沒有回應她。
他定定看著影像裡安然微笑的周滿芳,開口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患病而死。”回雁峰主微微蹙眉, “至於具體是什麼病……我們也不清楚。隻知道她死時瘦得不成人形,極有可能是……餓死的。”
“餓死的……”姬蒼低低重復了兩遍, 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堂堂天樞掌教,當年的修道天才, 最後竟然活活餓死了!”
他神態癲狂, 似感慨又似嘲諷,回雁峰主等人不由默然,山崖上空一時間隻回蕩著他一人的笑聲, 有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與寂寥。
“陛下!”正在與夜行使纏鬥的扶稷見到這一幕, 頓時心痛分神, 夜行使們趁機甩出鎖鏈,四面八方地襲向扶稷,瞬間便將他牢牢纏住。
姬蒼神色一冷,一道恢弘劍光陡然墜下,地面上的夜行使們被齊齊擊飛,鎖鏈斷裂與慘叫的聲音交織四起,令人心生忌憚。
唐峭看向夕照峰主,夕照峰主會意,微一抬手,防護罩像散開的螢火般轉眼消失。
“唐峭!”司空缙最先注意到了她,二話不說,立馬快步向她走過去。
宋皎也看到了站在唐峭身旁的沈漆燈,神色一輕,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看起來傷得不輕,但起碼還能好好站著,說明並未傷及根本。
不過,能傷成這樣,也是他這個做師父的第一次見……
“你怎麼出來了,就不能等我去找你嗎?”司空缙一反平日的憊懶,像個老媽子似的對著唐峭仔細打量,“我看看,怎麼傷得這麼厲害……”
沈漆燈冷眼旁觀,視線一直跟著司空缙的手,似乎在丈量他們與唐峭之間的距離。
唐峭無奈道:“我沒什麼大礙,等回去再說。”
說完,她微微側身,將身後的烏翦與張宿顯露出來。
“陛下。”她喚了一聲。
姬蒼終於將目光投落過來。他看著落敗的烏翦與張宿,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
“你比我想象得更能幹。”姬蒼看著唐峭,眼神裡有贊賞也有惋惜,“但威脅是最低級的手段,你不該如此。”
唐峭:“我知道,所以我並不打算威脅你。我隻是想知道,在你心裡,究竟是復仇更重要,還是和他們重聚更重要?”
烏翦聞言,神色微微一變。
姬蒼不假思索:“自然是重聚更重要。”
“果然。”唐峭笑了一下,“其實我很羨慕你們。即使過去千年,仍然能和最親近的人重聚,這件事本身就幸運得不可思議。”
沈漆燈側眸看了她一眼。
“幸運?”烏翦冷笑,“被背叛、被圍剿的不是你,你又懂什麼叫幸運。”
“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唐峭邊說邊看向姬蒼,“但我想,如今的陛下應該足夠明白,周滿芳不惜背叛你們也要做到這一步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姬蒼看著影像中的女子,沒有言語。
“周滿芳是為了蒼生。”回雁峰主冷冷道,“人皇陛下,您為了研制不老藥,做出多少糊塗事,您應該還記得吧?”
“放肆!”烏翦一聲冷斥,“陛下是為了大周皇朝的繁榮與昌盛!”
“真的都是為了大周皇朝嗎?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回雁峰主眼神鋒利,氣勢陡然拔高,“無論是為了什麼,百姓因為不老藥怨聲載道,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烏翦憤怒道:“你竟敢如此……”
“不用再說了。”姬蒼一聲長嘆,“是我的錯。”
唐峭仰頭注視著他:“您其實早就意識到了,對吧?”
姬蒼笑了笑:“你如此年紀便這般敏銳,倒是有我年輕時的樣子。”
沈漆燈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唐峭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
這家伙,肯定是想到了她的“年紀”。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和我痛恨周滿芳,並不衝突。”姬蒼緩緩道,“但如今,看到周滿芳臨死前都在念著我,這種恨意突然就消失了。”
他露出一個釋然而豁朗的笑容:“也許我恨的自始至終都不是她,而是她的背叛吧。”
唐峭沒有說話。
“好了,事已至此,我們可以聊點現在的話題了。”姬蒼周身的劍光暗了下來,他注視著山崖上的眾人,嘆息道,“我要怎麼做,你們才願意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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