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吱呀輕響,帶動紅紗微晃,銀鈴作響。視線相接,鼻尖對著鼻尖,紀初桃在他野獸般漂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瑟縮的倒影,那種被完全碾壓震懾的強悍,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的手纏著紗布,捂在臉上有粗粝的觸感,呼吸間可聞見淡淡的藥味。
祁炎的呼吸滾燙,說不清是譏诮還是別的什麼,啞聲問:“臣沒有被人觀摩的癖好。還是說殿下想讓所有人都進來,看到你我這般模樣?”
紀初桃便一動不敢動了,睫毛微顫,倔強地瞪著眼看他,而後慢慢湿了眼眶。
祁炎沒想到她是這般反應,不是欲拒還迎,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抵觸與……害怕。
她的臉那麼小,一隻手掌便能捂住。直覺告訴他該停下,可心裡的惡神卻慫恿他貪戀眼前。
趁他怔愣間,紀初桃抬手朝他臉上打去,巴掌在離他側臉隻有一寸時被攥住,輕而易舉。
兩人的差距如此懸殊,紀初桃氣急,扭頭咬了他一口,然後使盡全身力氣推開他。
少女杏眸映著繾綣的燈火,水光潋滟,泛著一圈兒紅。
“本宮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祁炎!”紀初桃帶著哭腔。
那細微的哭音喚回了祁炎的理智。心髒仿佛被羽毛刮過,他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許久沒動,兩人間隻有紅紗軟帳如輕霧般撩起又落下。
沒有想象中的快意,兩人都如此狼狽。
良久,祁炎緩緩屈腿而坐,手搭在膝蓋上,垂首低啞道:“那碗藥,不是殿下準備的。”
篤定且復雜的語氣。
“本宮擔心你的傷勢,所以才讓人準備了湯藥,這也不行嗎?”紀初桃憤憤地瞪著他,唇珠壓成一條線,半晌悶聲道,“明明……的你,不是這樣的。”
中間那兩個字咬碎了般,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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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初桃跑出了書房,祁炎沒有阻攔。
看來,紀初桃也是被人算計了……
如此想著,他煩悶地捋了把頭發,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外袍,單手抄起案幾上的涼透的茶水灌下。
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茶漬,祁炎的眼神恢復了清冷鎮靜,一點也看不出來方才的失態。
……
“殿下,您怎麼了?”
挽竹打斷了她的思緒,擔憂道:“看書看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紀初桃也是跑出來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書房,這裡是她的府邸,她是主祁炎是臣,要走也是祁炎走才對,她跑什麼呢?
都怪自己太過驚慌生氣,亂了分寸。
不過紀初桃畢竟是個長公主,再如何意外的場面也都會保持幾分冷靜。為了不讓侍從看出異常,她並未跑出太遠,站在抄手遊廊下吹風,平復鼓噪的心跳。
平靜下來,才發現今晚這突如其來的一遭疑點重重。
從她進書房的那一刻開始,祁炎的神色便有些不對勁,喝了那碗藥後,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渾身發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生拆入腹般。
“殿下想春風一度,說一句便是,何須這般大費周章。”
“那碗藥,不是殿下準備的。”
回想起祁炎那些隱忍的話語,腦中靈光乍現,一個不好的猜想浮上心頭。
“糟了,那些東西!”她心中一咯噔,轉身朝書房走去。
到了門口,復又停住。
若是祁炎還在書房中,那副模樣,如何能見人?可若自己一個人進去,又怕他神志不清做出什麼荒唐的舉措來。
再三慎重,她朝會武的拂鈴招招手,低聲囑咐她:“你隨本宮去一趟書房,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麼,你都不要出聲。”
拂鈴素來懂事靠譜,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多嘴。
做好心理準備,紀初桃定了定神,先將門戳開一條縫。她矮身順著門縫望去,並未看到祁炎的身影……
推開門進屋,四處觀望一番,書案空蕩,軟榻如常,祁炎果然已經走了。
紀初桃舒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走到書案旁,視線落在瓷缸中的畫卷上,一切都水落石出。
她素來愛整潔,畫軸卷起後都會用繩子系好,以免散開損壞,但瓷缸中的好幾幅畫的繩結都散開了,明顯有人翻看過。
抱著一絲僥幸,紀初桃顫巍巍挑出那幾卷畫,掀開一個角瞄了眼,又猛然合上,手背貼在燥熱的臉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些畫都是……都是二姐送過來的春圖!那日她急匆匆收在這瓷缸中,打算有空再偷偷銷毀,哪成想這些時日忙著給大姐準備生辰賀禮,把這茬給忘了。
祁炎定是看到了這些東西……
還有那碗藥湯!
萬幸祁炎喝完藥的碗還在桌上,碗底留著些許藥渣,紀初桃看不出端倪,便吩咐拂鈴道:“你悄悄將這碗拿去,查一查這藥湯裡是否有古怪。小心些,別讓別人知道!”
“是。”拂鈴雙手接過碗藏在懷中,屈膝退下。
這都是什麼事呀!
紀初桃越想越委屈,惡從膽邊生,拿起那些害人不淺的畫卷便撕了起來,滿屋子都是紙張裂開的唰唰聲。幾個小宮侍在門外探頭探腦,不知主子為何生氣,到底不敢進來勸說。
撕累了,紀初桃趴在案幾上,拍了拍臉頰保持些許冷靜,思索道:到底是什麼人敢偷偷在祁炎的藥裡動手腳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想起那天紀姝給她送來的瓷瓶,她難受地想:總不會是自家人挖的坑罷?
不多時拂鈴進門,很快帶來了結果。
“那些殘渣的確不對勁,和太醫的藥方對比,似乎多了龍涎、陽起等物。”說到這,拂鈴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
紀初桃著急了,忙道:“你快說清楚些!”
“那些東西合起來,便是一味藥。”
“什麼藥?”
“……歡情散。”
歡情……散?
即便沒有聽過這藥的名字,聯想祁炎當時反常的舉動,也該知道這藥是做什麼用的,登時又羞又氣!
祁炎進書房剛巧看到春圖,給他煎的藥裡剛好動了手腳……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剛好”?也難怪祁炎懷疑她心術不正,故意如此!
紀初桃在屋中來回踱步,心下一橫,朝拂鈴道:“讓晏行將府中所有人都叫去前庭,本宮要夜審此事!”
“那祁將軍……”
“他……他就算了。”
紀初桃沒臉見他,也不想見他。就算是中了計,他今晚的舉動也太過逾矩了些,紀初桃還生著氣呢!
仗著自己身高體壯,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長公主府中一夜混亂。
因無人承認藥出了問題,紀初桃索性將負責買藥、煎藥的四名宮侍全部遣送了回去,交給宮裡的掌事處理。身為公主府令的晏行管理不善,亦被扣了一月月錢。
那幾個宮侍都知道被送回去意味著什麼,哭著喊著求饒,可紀初桃不能動惻隱之心。他們都是大姐派來服侍自己的,若是不當做人證送回去,大姐恐怕又要將罪責落在祁炎身上……此時心軟,以後遲早要出大亂子。
以前尚有大姐護著她,但現在,隻能靠她自己了。
忙了大半夜,直到寅時才昏昏沉沉睡下。
第二日醒來,紀初桃去了一趟承平長公主府,那是二姐的住處。
二姐府中全是俊男靚女,連灑掃庭院的雜役都不帶一絲粗鄙俗氣。面白清秀的宮侍領著紀初桃穿過長長的花廊,在盡頭的暖室門外停下。
紀姝多病體寒,怕冷,暖室中擺放著火盆架,風華各異的美貌男侍圍爐而坐,燻香,熨燙,煮茶……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紗簾之後,羅漢床上墊著柔軟厚實的貂裘,而紀姝則躺在一個健壯的異族青年懷中,就著他的手吃蜜餞果子。
那異族青年一頭小辮,眉目粗獷,輪廓深刻,脖子上始終圍著一塊三角巾,是為了遮擋頸上的俘虜刺青。這人紀初桃隻見過一次——在二姐自北燕歸京的那日,他被拴在二姐的馬車後,踉跄行走。
榻上兩人衣衫都不算齊整,紀初桃到底還未出降,視線都不知該落在何處。
紀姝倒是毫不介意,將狐裘往上一扯,遮住了脖頸上的痕跡,而後毫不憐惜地踢了踢李烈,使喚道:“滾吧。”
李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依言下榻,去門口守著。
“說,何事?”紀姝換了姿勢,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暖閣如春,紀初桃探究地看了紀姝一眼。
“昨夜有人在祁炎的湯藥中動了手腳,用的是……那種藥。二皇姐可知道此事?”紀初桃沒有選擇隱瞞,她知道這種事敞開了說,總比悶在心裡胡思亂想好。
紀姝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惱,反問道:“什麼藥性的?是讓他變乖,還是變兇呢?”
“變……變兇。”短短幾個字,紀初桃已紅了耳根,滿腦子都是祁炎那雙侵略性極強的眼睛。
紀姝了然,朝紀初桃漫不經心地勾了勾手指,笑道:“你過來,我告訴你答案。”
紀初桃並未多想,聽話地走了過去,在紀姝身邊坐下。
下一刻,紀姝伸手揪住了她白皙小巧的耳垂,涼涼一笑:“真是長本事了,敢懷疑到我的頭上?”
“……二皇姐,疼!”紀初桃捂住耳朵,難受道,“我也不想這樣,可若不說開,不是更影響我們的情誼麼?”
紀姝冷笑著松了手。
“我素來不喜歡被男人掌控,偶爾用的,都是些讓人聽話、無法反抗的藥。你說的那種,不是我的風格。”
紀姝一見紀初桃忐忑內疚的神情,便知她問出那番話來,心裡是加倍難受的。
不由心一軟,屈指在妹妹額上一彈,笑罵道,“小廢物,昨晚一定被嚇壞了吧?”
紀姝既放蕩也坦蕩,從不屑於欺詐扯謊,紀初桃知道她說的是實話。紀姝看似在罵自己,可言辭中無不透露著關懷,紀初桃當即鼻頭一酸,“嗚”地摟住紀姝的身子,將臉埋入她柔軟的狐裘袄子中,用力點了點頭。
到底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紀姝有一搭沒一搭地拍了拍妹妹的後背。
隻是不知永寧長公主府裡,還埋藏著多少雙看不見的眼睛。
“可要姐姐替你,好好懲罰祁炎?”紀姝彎唇一笑,滿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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